书房。
隆冬的天气阴沉沉的,滴滴的冷雨落下,顺着窗户结成了冰,化成了霜。
连火热的火炉也暖不了人!
细小的窗口裂开,吹进了寒风,冷冽的风霜,打在人身子生生的凉冷透骨!
“司令!”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高大的男人背身而立,迎着风,深深的目光落于外,似在沉呤什么,又似在等待着什么,直到身来传来脚步声,他眉宇微动,眸光一晃,“说……”
“司令,夫人约了裴家大少!”
听罢,来人立马回答。
“裴家大少?裴天?呵呵……”低沉的喃喃,男人慢慢回转身来,唇角半勾,隐带一丝邪笑,面色深沉倚靠着窗台,任着漏尽的风吹起他黑色的衣角,短发微乱,看着来人的目光深思……
“是!”
来人应道,他不是别人正是丁晖,不过不同以往整个人变得冷冰冰的,敛尽了情绪,像一块冰,似心已离身。
“在哪里?”男人忽尔轻问,眼睛半眯。
“戏园。”丁晖眼波一闪回道。
“戏园?”似乎有些出乎意外,男人挑眉反问,而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一转,“走,我们去看看,丁晖你别再冷着个脸,不就是个女人嘛,想要谁,直接抢回来,现在去,请夫人一起,多好的戏啊……可不能错过!”边说,男人边举步向门外,眼神扫一眼冷着脸的丁晖犹带戏谑道。
话中却挟着一抹别有的用意。
“是!”
丁晖仍然木着脸,眼底却有淡淡的哀愁!
广德楼戏园。
云熙孤独的坐在席间,听着台上旦角,咿咿呀呀唱着,看着美丽的戏服飘动,浓妆艳抹的美丽角儿迈着步子转圈,心情揪紧,复杂难辨,神色间有着怀念!
怀念着她曾经的曾经,曾也与那个人一起来过。
那时的心境,完全的不同,暗恋成真的狂喜,能近近的呆在他身边,能让他看一眼她,只一眼,注意她,冰冷眼眸中冷硬的温柔,都一一淹没了她。
她痴了,也妄想了……
在他一次次的柔情下,在他温柔,怜惜的目光下,在他霸道的吻里……沉醉不自醒!
只看到他,只能看到他一个,不顾家人父母的劝告,不顾妹妹欲言的眼神,清淡的神情,一无反顾的投入,奉上一切,到他无情的抛却,碎裂。
依然不悔,算计了亲情,算计的所有所有,为想成为他的妻……
甚至怨恨亲爱的妹妹,在爱情中露出自私,丑陋的一面。
妹妹的离去,她当时心喜着,多么卑劣,呵呵……等来的是他再次无情,生生的,彻骨的痛!
她幸福吗?不……
悔了吗?
咿呀的唱声响在耳边,重现着曾经的美好,哪怕只她一人认为,但曾经的那份怜惜是真的吧?
只是那份怜惜早已不在。
她也不懂为什么,她会来这里,或许真是为了怀念,为了悔?
在那晚和妹妹的谈话后,心头缓缓的疲惫,心累已极,有什么渐渐爆发开来,压抑的,无法忽视的麻木,伤,追赶着,追逐太久终是累了,一步一步烙下了痕,一天一天看着那爱若生命的人深情的爱意,却不是对她。
她不由摊开手心,望着那细细的指纹……她能放开了吗?要放了吗?
“熙……儿!”
忽然,低低的叹息响在耳边。
随之,一道顷长的身影落坐在她身旁,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让她神情一怔,而后,眸光一亮,侧过头来,看向隔了一年之久再见的裴天,笑意拢上嘴角,“裴大哥!你来啦……”
声音欢快,愁苦的心划过喜悦,解去眉间的愁!
见状,裴天眼神间的忧心化去,也染上喜悦。
两人相视,彼此眼中都有着重见的欣喜及高兴,在这一眼中,似有着什么悄然开始改变……
就连空气都变是愉快!
隔了片刻。
裴天方才又开口,眸中深深,专注的凝视着云熙,像是要看入她眼底,温柔的开口,状似不经易间,“怎么一个人来,他呢?为何没有陪你?”说着,左右看了看空空的座椅。
心头疼痛,为她,痛着,他明知故问。
那个男人,还是一再的伤她……
他忘不了接到她电话时的颤动,忘不了她强装欢笑的话中掩起的伤,忘不了进门第一眼,感受到的浓浓忧郁,悲极。
想要拥她入怀,抚去她脸上的悲苦,但他不能,也没有资格。
那个有资格的男人却任她这般痛,为什么,他要的爱而不得,那个人反得到而不珍惜?
那个人倒底有没有心?
总司今,军阀第一夫人啊……苦涩,难当的滋味浮在心头,他眸光黯淡,神色冻结,闪过一丝冷,嘲弄,弯起的嘴角可笑。
心冷成冰,为他的爱情,他还在等着什么?
“裴大哥!”
闻声,云熙脸色一白唤着,垂下的手抓紧手中的手帕,拧紧,紧紧的压下心头的痛,敛起的眉皱起,面上极力维持的笑苍白而无力,“他很忙……很忙……”声音虚无飘渺,似风一吹便会散掉。
目光脆弱而忧伤!
是呀,很忙,忙得时间全用在妹妹的身上,一眼也奢于给她!
“熙儿……”裴天心疼的低叹。
“裴大哥!我想你,想见你……”再忍不住,在裴天关怀心疼的视线下,云熙内心突中其来翻涌的悲痛,一年里经历所受的委屈,痛苦,怨念……统统伴着液体,泪如雨下。
哽咽的喉间,沙哑的无助,疼痛合在泪中,一起落下。
“熙儿!熙儿……”裴天亦再忍不住,冷硬的心融在她的泪下,一把抱住了云熙,抱着她的头,紧紧的,满心的心痛,微红了眼眶,透着镜片流转。
修长的手掌疼惜的抚着她的发,安抚着,“哭吧!我在这里,我在这,陪着你……”
把一切都哭出来,再不要委屈,不要伤心。
要快乐的,一直,哪怕要他失去生命,只要是能给的……她要的!
“我好累,好痛,裴大哥!”
泪雨纷飞里,云熙的声音微弱,含着深深的痛及抓救命稻草一样紧抓着裴天不放,发泄着……
“我想离开……”
“离开,裴大哥,带我离开好吗?”
“熙儿……”裴天手更紧,抱着颤抖的人儿,眸中深远,锐利。
离开……这是你真实的意愿吗?
不会后悔?
他想问,却怕听到回答,一滴泪就会让他心痛,不禁心头苦笑,任他多理智,任他在商场多冷血无情,面对她,面对他心爱的人儿,他也会害怕。
不过,他不会再放手了!
这次是你,熙儿,是你招惹我的,我本已准备离得远远的,放你幸福。
却没料到见到的是你的眼泪……
你给了机会,我便会紧紧抓住……
永不放开!
想到此,裴天闪动着冷芒的眸子定住,深沉黝黑!
黑色的汽车停下,黑衣高大的男人拥着紫色旗袍,一脸淡然的女人走进。
空空如也的座位间,一目了然的。
目中所见,是一对亲密抱在一起的人儿,白色素雅的旗袍,灰色笔挺的西装。
女子头伏在男人怀里,瘦削的肩头抖动,而男人双手环抱,表情温柔,眼神藏在镜片下,看不什清,衬着台上艳丽戏角,唱戏的凄美声音,似诉说着什么。
抱着的两人太过投入,连脚步声也没惊动。
“这便是你要我看的?”嘲弄的开口,云若看着这一幕,神情不变,淡然无波。
“是不意外?”严容侧头深深注视云若,似要触到她心里,脚下不停,直朝抱在一起的人走去,“那你说我现在该吃醋还是该发怒的好?若若?看到自己的夫人跟别的男人抱在一块,嗯?”
“你又想做什么?”没理他的问题,云若淡扬眉头,漠然问道,心下波动,猜着他的相法。
“你说呢?”
这时。
“严……你……怎么……来了?”脚步声终于惊动了抱在一起的人,云熙抬头,脸色一阵发白,惊得慌张的,手忙脚乱的推开裴天,站起身,待瞟向云若时,慌张的表情竟然一下平静下来,轻点颔首,“妹妹!”
语气平稳,显得从容。
而裴天只轻点下头,态度镇定优雅,无一丝惊慌,目光瞟过云熙,胸口前微同湿润,显得略深。
“裴大少,好啊!”听罢,严容止住和云若的对话,冷扬了唇角,神情高深莫则,凛冽的寒气吹呀吹。
然后视线落在云熙身上,一凝,之后,扫地全场,半扬的唇有着深意,“兴致不错啊,不错……”
话落,见到的是云熙苍白若雪的脸,裴天平静的表情。
“裴大哥,姐姐!”感觉被扣的腰一紧,云若僵了僵,眸波闪动,淡然道。
紧绷,尴尬的空气。
“一起座!”搂着云若,严容直接坐下,霸道命令的口气。
云若低垂下眼,叹息,眼中转动着光。
而另两位,对视一眼,云熙望着与妹妹坐在一起的男人,眸光闪动,竟坐在了裴天的身旁,与严容隔过老远的距离,闭下眼,深吸气。
召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