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官府里积压了三五年的布把官老爷们愁得不要不要的。娘娘这一出手就全都给解决了,而且还不是强买强卖。听说现在那边的有钱人都在变着法的穿粗布衣服呢。”
“她要是卖给咱们,我也能答应买下来。”
“咱们这么穷,卖也卖不上价钱。但听说山东那边的有钱人也在穿那样的衣服。”
“粗布衣服有啥好的,让他们这一忽悠,就水涨船高了!”宗翰啧啧称奇,又问道:“这么说她现在还在卖粗布衣服?”
“早就不卖了。娘娘有钱之后就趁着粗布把丝绸的价钱压下去的工夫买了大量的丝绸。您猜她把丝绸卖给谁了?”
“肯定是卖给咱们了。咱们这边的老土炮都可爱穿绫罗绸缎了。”
“卖给咱们不算本事。这批丝绸她卖给耶律大石了。”
“啥?咋还一下干出西域了?耶律大石,他会穿丝绸吗?他知道丝质的衣服哪面是正面,哪面是反面?”宗翰又是不屑又是满满的醋意。”
“我猜肯定是娘娘当年在西辽帮您刺探军情时看见耶律大石穿衣的喜好了。要不然她怎么敢冒险做这么长的线啊。”
“我真后悔当年让她去西北做卧底了。耶律大石这臭不要脸的,总勾引我老婆干什么!”
酥雨看着宗翰嫉妒吃醋的样子笑道:“娘娘人在庆元,耶律大石再怎么着也是鞭长莫及啊。”
“不行,我明天就去辞了皇上,把她从庆元接回来。生意在哪不能做啊?咱们这边漫山遍野也都是值钱的宝贝,怎么就非得跑南边去瞎折腾。”
“您现在去接,人家都未必乐意回来。听说娘娘现在一次进账的钱能够您躺在炕上花两年的。
“我没钱,脾气坏,还打老婆。这可咋办啊……”
看着宗翰懊恼的样子,酥雨笑得前仰后合。
小丫鬟通禀说文茵求见。宗翰素知文茵矜持不爱走动,她来怕有大事,忙叫人请她进来说话。
文茵对宗翰大礼参拜道:“王爷,您快救救希尹大人吧。梁王说他谋反,带兵围了他的宅邸。”
“什么?”宗翰大惊,忙问:“你别急,快说是怎么回事?”
文茵说道:“希尹大人因为气不过皇上罢免银术可将军,说皇上是个毛头小子,那些开国元勋才是给大金立过大功的人。还说没有他们出生入死,哪有你们这帮鸟男女的今天。”
“这个谷神!”宗翰又气又急地骂道:“平时好好的一个人,灌了点尿就瞎胡吣。罢了,你先回去,我这就去找梁王。”
到了梁王府,宗翰对宗弼说道:“老四,谷神不过是一时酒醉失言,你怎么能当真呢?”
宗弼冷笑道:“失言?是酒后吐真言吧。”
“啥真言啊?六字真言啊?哎呀,你就说你想把他怎样吧?”
“什么叫我想把他怎样?他出言不逊,有不臣之心,难道不该抓?”
“谷神是大金的开国功臣,怎么能说抓就抓?”
“功臣犯罪,罪加一等。”
“你!老四你是不是疯了?先罢免了银术可,又抓了希尹,你是想把这些辅佐过太祖太宗的文臣武将全都逼死啊?”
“这你可别怨我,是他们猖狂,目无君上,目无法纪。”
“谷神他毕竟是喝醉了。你就网开一面吧。”
“皇上说了,可以不株连九族,但小惩大诫,希尹非杀不可。”
“杀?你们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不如你也把我一起杀了干净。”
“晋王,你好歹也是个明白人,怎么说起话来和蒲璐虎一样没深浅?杀与不杀要看法纪,不能凭我个人的喜怒哀乐。”
“晋王?你叫我晋王?”
“我再跟你说一遍,希尹谋反,论律当斩。你也不要动不动头脑一热就跑出来求情。这是朝廷,不是山贼们的聚义厅。别跟我扯什么兄弟情义。你要记住,法不容情。”
宗翰被宗弼气得浑身发抖,说道:“好,你牛!我去找皇上。”
“以前皇上听你说过一句话,‘刘邦对他的功臣们痛下杀手也是为了大义。人的欲望太强,自制力太差,什么可怕的事都做得出来。’所以皇上让我转告你,要是因为希尹和银术可,你就趁早回去吧。”
“大不了我这王爷不做了,就是拼死也要保住谷神。”
宗弼冷笑一声,道:“那也随你。”
宗翰带着吊唁希尹的银术可去坟头烧纸,他俩远远地就看见红叶林下有人正在祭拜。
宗翰很内疚地对文茵说道:“对不起,我没能救下谷神。”
“是我笨,没看出来梁王的用心。倒让王爷受辱。”文茵擦着眼泪说道。
“姐夫,过些日子我们也要去山东顶替刘豫了。”乌禄说道。
宗翰惊道:“什么,你们也要走了?”
“皇上废了刘豫,婆卢火将军去了大同,所以阿玛就得带着我们去山东了。听说姐姐在庆元,姐夫要是有写给她的书信或是带给她的东西,我可以替你捎带。”乌禄说道。
“好,谢谢你了。”宗翰答道。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银术可感慨。
“保护不了你们,我真是没用。”宗翰自责。
”算了吧,和王爷有什么关系。您还看不出来梁王的那点心思么。桂圆去了之后,我就对在朝为官心灰意冷。现在我只想带大止儿,做半世闲人。”银术可劝解道。
“你还回太原?留在会宁吧,这才是你的老家。”宗翰问道。
银术可冷笑道:“老家人死的死,散的散,这地方我哪里还有熟人?留不留的还有什么意思。”
“那时为了给谷神求情,我也给皇上递交了辞呈。可皇上明明不喜欢我,却又不许我走。现在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只能待在这里等死。”宗翰愤懑地提起葫芦大口灌酒。
银术可抢下葫芦劝道:“王爷,人还活着就得好好活着。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爱惜自己。”
“你说什么?”
“我说王爷要爱惜自己。”
“盐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这是她的第二个愿望。她跟我说完了这个愿望就不要我了。”
见宗翰嚎啕,银术可给乌禄递了个眼色。乌禄立即就明白了银术可的意思。
银术可说道:“算了算了。您这样我也不好走,就在这里陪您几天,您也别闹了。”
“你陪我?好!好!银术可啊,你可别不管我啊。你去哪儿都得带上我啊。”
“王爷,我说话您别不爱听。论撒娇,娘娘能甩您几条街。走吧,走吧,咱们回家了。”说完,银术可搀扶着失意的宗翰,歪歪斜斜地向城里走去。
如盐给赴任山东的宗敏等人请安后,约了乌禄去单独谈话。
“姐姐快回去帮帮姐夫吧。他现在是虎落平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啊。”
“我回去就能帮他了吗?”
“他想你呀。姐姐,你都不想他吗?”
“什么想不想的。乌禄,我从扬州买了几个歌姬,麻烦你帮我把她们送给梁王。”
“送梁王?”乌禄转转眼睛,忽然诡异地笑道:“姐姐你是不是要……”
如盐也笑道:“就以你的名义送过去嘛。”
“太好了,这回我可是能隔岸观火了。可只送几个歌姬就能救出姐夫了吗?”
“你为什么那么在乎他?”
“因为姐夫是大金少见的英雄,我不想看他英雄迟暮。”
如盐叹息一声,道:“我已经写信给其其福晋了。”
“太好了!姐姐果然是对姐夫有情意的。”
宗弼自从得了几个扬州歌姬,就渐渐地疏远了生不出孩子的圆珠。失宠的圆珠把所有的心思都投在了辅佐合剌理政上。起初,合剌还很喜欢圆珠辅佐。后来,两人意见相左的时候越来越多,合剌也对圆珠愈发不耐烦。这天,两人又因为怎样处置太宗的皇后的事吵了起来。
圆珠说道:“大金不是有陪葬的制度吗?那就让皇太后去陪先帝啊。”
合剌说道:“先生此言差矣。陪葬那样愚昧的做法,你们汉人早就不流行了。难道非得让女真人沿袭旧俗,让世人耻笑吗。还是让蒲璐虎去给她养老吧。”
“可这是你们的祖制啊。”
“少拿祖制跟朕说事儿。先生不就是想给你姐姐报仇报,才撺掇朕这么做的吗。你姐姐后宫干政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朕听说梁王整天都在府里跟歌姬混在一起。想必他也是受不了你的唠叨才去找了别的女人的吧。”
“我怎么教出了你这样恶徒!”
“从明天开始,朕有事都会自己办,你就不要再过来了。”
“合剌。”
“呸,狗奴才,朕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来人,掌嘴四十!让这奴才长长记性。”
四十个耳光把圆珠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绝望地看了一眼合剌,一头碰死在柱子上。合剌看着圆珠的死,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声:“真是晦气,弄脏了一块地。”
有宫人报知合剌说纳臣起兵大举犯边,已经打过了长城。合剌大惊,忙传旨叫宗翰率兵御敌。
宗翰和银术可看了合剌的旨意都非常奇怪,按理说现在他并不被合剌信任,大敌当前,合剌应该找心腹重臣领兵才对。
“召尔死了,不会再有人给纳臣出馊主意。看来这次就是他自己想打。”银术可说道。
“不管了。既然皇上让我去,我就去。”宗翰说道。
“银术可不能陪王爷共赴沙场,祝您旗开得胜,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