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目睹了眼前的情形,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才李梁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她仔细一想便有了几分怀疑,李梁的目的不在于面上说的,他的话很巧妙,最后一句是说让他们目睹队长的风采,而不是单指他们两人,这便留了后话,队长都正有副,这就给他后面徐剑秋和王军比完之后留了说话的余地,这个小心思不可谓不精明。
“老狐狸。”顾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瞅了林萧一眼,用肩膀撞了撞他,靠过去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然后看向利剑的队伍中唯一的女性背影,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方向似笑非笑地说道:“喏,你待会的对手是那个妞,她可是出了名的小辣椒,而且……来头还不小,你得怜香惜玉着点呢,不然……”
“我可以认输。”林萧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没有多看秦可一眼,而是把目光转道了李梁身上,皱了下眉头,想不明白这李梁整出这一出是打着什么算盘,他想不出这么做对他而言有什么意义。
“你敢!DRG的面子丢得差不多了,你还认输,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也不在乎多丢那一……”林萧无所谓地回了一句,不想腿上遭袭,顾晴已经狠狠地掐住了他腰间的一块肉,而且还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
“喂,你吃错什么药了?快放手!”林萧沉声低喝道,实在是措手不及,他从来就没有想过顾晴还会用掐人这种不合她年龄手段,她都三十好几了吧,幼不幼稚,这么多年的阅历都活到幼儿园里去了?
“你敢再说一遍试试?”顾晴不顾他的不满,威胁道,好像林萧刚才触碰到她的底线似的不依不饶,却没有发觉她此时的动作有点暧昧,就像女孩子生气在撒娇惩罚男友一样。
“我……你快放手,注意点影响好不好?”林萧皱着眉头,顾晴下手还真是够狠的,皮粗肉厚的他此刻也觉得痛。
“告诉你,把我惹急了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顾晴说完手上的力道也松了点,但没有放手,身体却贴着林萧,正好挡住了手上的动作,所以也不虞被人发现,何况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校场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坐在后面的他们。
林萧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曾经就跟顾晴说过,他不愿意的事情不可以强求他去做,没想到还没几天顾晴就把这事先谈好的条件给忘得干干净净,他很怀疑女人是不是都有健忘的毛病,刘诗涵更是会选择性遗忘,让人头痛。
“你忘了我们之前的协定?”林萧沉着脸说道。
“抱歉。”
闻言,顾晴缓缓松开了手,坐直身体,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平静的表情下却写着失望。
沉默了很久,林萧轻吸口气,淡淡地说道:“仅此一次。”
“什么?”顾晴脸色立即由阴转晴,睁着眼睛明知故问道。
“那当我没说过。”林萧脸色一肃,盯着顾晴的眼睛,他突然觉得有种跳进坑里的感觉,而且还是顾晴事先给他挖好的。
“听见了,只此一次。”顾晴面上不敢露出一丝得意,但心里却笑开了花,跟我斗,你林萧平时一副拽个三五八万的样子,说到底不过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朋友,姐姐我耍点小伎俩你还不是一样没招了。
林萧没再搭腔,向校场上望去,场下的声音也逐渐平息了下来,几十双眼睛的焦点就集中在校场中间的两人身上,王军和徐剑秋面对着面站着,已经摆好了架势
……
徐剑秋脚步错开,重心下移,两只拳头一前一后摆在面前,进可攻退可守,很标准的格斗预备姿势,对面的王军的动作与徐剑秋几乎如出一辙,离开部队这些年,他对学到的功夫从未生疏过。
仿佛回到了从前,这样的场景一幕幕地在两人脑海里闪现,是那么让人怀念。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这笑容就仿佛发令的口号,两人的身体都在这一刻动了,同时前冲,拳头向着对方挥舞而去,简单直接,甚至谈不上招式。
“砰”
两只拳头不偏不倚地在空中对碰了一记,力道旗鼓相当,反震之下两人都各自退了几步,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颤抖,但两人的眼睛却越发明亮,同时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痛快!”王军忍不住畅快一笑道。
“彼此彼此。”徐剑秋也一改往日冷静的外表,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锋锐之感,如一柄尘封已久的宝剑出鞘之时闪现而出的逼人寒光。
短暂的停顿后,互相点了下头,两人再次飞速地接近对方,片刻后又交战在了一起,一时间拳影纷纷,你来我往,碰撞声接连不断。两人都是横练的外功,擅长以力破巧,招式也是大开大合,没有多少花俏,却让人看了不由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每逢精彩处,围观的队员中不时传出喝彩叫好声,却没有人此时交头议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引为遗憾。两方队员都希望各自的队长赢,但照场上的情况而言,两人都有着不俗的身手,力量、技巧、速度几乎不相上下,一时间势均力敌,没有人敢保证最后就是谁赢。
不知不觉间,校场上徐剑秋和王军已经过了百余招,两人身上都是大汗淋漓,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淤青和破口,血水与汗水混合着将衣服打湿,但两人的眼神却愈发明亮,看不到一丝疲惫和退缩之意。
这是一场没有裁判的比试,这是一场关于友谊的较量,到了此刻已经没有了分出输赢的意义,有的只是两人彼此通过这种方式诠释着深埋在心里兄弟情义,曾经的汗与泪,血与情,那些一起成长并肩作战的岁月,虽远去却刻骨铭心,割舍不去。
林萧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两人你来我往,他没有再以审视的目光判断两人的身手如何,而是被两人虽然被对方打得鼻青脸肿,却还能发自内心地微笑所感染,他一直以为人间险恶和阴暗无处不在,利之一字不知道造成了多少利用和背叛,情谊很多时候显得那么可笑。
他不由想到了他的两个兄弟,如果真有兵戎相见的一天,他能下得去手吗?他们会不会将冰冷的刀刃扎进自己的胸口?
林萧晃了一下脑袋,暗骂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想什么,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假命题,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将目光重新投向场中,刚好看到徐剑秋一个跨步冲拳重重地打在王军侧脸,王军猝不及防之下打得一个趔趄,摇晃着似乎已经有些眩晕,站都站不稳样子,嘴角也被撕开一道口子,瞬间血流如注,顿时场下利剑一方的人群中响起一片欢呼。
徐剑秋见状停止了进攻,在众人以为就要分出胜负之时,王军猛地晃了几下脑袋,喘了几下粗气,让自己清醒过来,面部的疼痛似乎没有影响到他半分,迅速的转换身形,虚晃几招之后,突破了对方的防御,一个泰式膝撞狠狠地顶在了徐剑秋的肋下,将徐剑秋直接击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面色也随之苍白。
两人一来一往,两下里谁都没有吃亏,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而此时两人的较量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每个人的体能都已经直线下降,力道也不如刚开始那般刚猛。王军擦了一把嘴边的血迹,气喘如牛的站在几米外看着徐剑秋,同样没有继续再进攻,他知道刚才那一撞让对方乱了气息,需要时间回复,同样的他此时的气息也紊乱不堪,浑身的肌肉也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
徐剑秋缓了几口气,忍下腹部的疼痛,终于能够站直身体,刚才生生挨的那一撞着实让他够呛,擦了一把头上密布的汗水,朝对方笑道:“你的招还是那么霸道。”
“你下手……不还是那么狠?”王军也回了他一个勉强的笑容,扯到了嘴角的伤口,让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还打吗?……我看差不多了,再打的话等下我们都爬不起来,倒让他们看咱俩笑话了。”王军吐了口气,瞥了一眼场下队员们依然一副意犹未尽的期待目光,建议道。
徐剑秋也转头看了眼自己的队员,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点头道:“呵呵,我也不想让人抬着下去。”
再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王军走到徐剑秋面前,徐剑秋会意,两人同时伸出一只手拍了一下,然后拥抱在了一起,互相拍着对方的后背。随着这一拥抱,场下顿时响起了雷鸣的掌声和欢呼声,有不少人眼眶都开始红晕,铁血柔情,说的不正是这样的场面吗?
李梁点头微笑地看着相拥的两人,缓缓放下拍掌的手,叹了口气自语道:“让人羡慕的一对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