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感伤的样子,沐瑶看得心疼,牵起她的手掌轻轻摩挲起来,在想该如何开这个口。
“他还是没有回来吗?”晏若溪低语,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妈妈。
沐瑶心中不忍,虽然不带有监视的意味,但她还是派人注意着西山别苑的动向,所以自然得知林萧已经回来的消息。
“他已经回来了。”
“什么?他已经回来了?”晏若溪猛地抬起头,显得异常激动。
沐瑶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愈发难过,女儿这个样子,不是坠入情网还能有什么,可是她却在对的时间里爱上了错的人,到头来可能会落入与自己相同的境地。
“昨天回来的,在那里住了一晚,今早又离开了,应该出门有事。”沐瑶无奈,只得如实回答。
晏若溪听到这里,所有的阴霾都已抛诸脑后,已经欣喜地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往后面跑去。
“莎莎,你这是要去哪?”沐瑶同时起身,上前两步问道。
“换衣服。”晏若溪迈着轻快的步伐,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
沐瑶瞬间醒悟过来,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女儿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等等,他还没有回西山别苑,人不在的。”沐瑶在后面喊道。
闻言,晏若溪停下了脚步,狐疑地看向母亲:“妈,你派人跟踪他?”
“没有的事。”没料到女儿会这么问,沐瑶急忙解释道:“林萧哪是我的人能跟踪得了的,只不过派人跟那里的门卫打听了一下而已。”
“说的也是。”晏若溪想起林萧那些高超的本事,确实不是妈妈身边那些人能够企及的,这才释然。
“那他去哪了,知道吗?”晏若溪又问了,却没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有多傻,刚还质疑母亲派人跟踪来着,转眼就问人去哪。
沐瑶苦笑,实在不知道女儿脑袋是怎么运转的,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
“哦,那我去换衣服了。”晏若溪鼓了鼓嘴,不甘心也没办法。
“还换衣服?他不是不在吗?”沐瑶讶异道。
“我去他家门口堵他,谁让他不辞而别,还不接我电话来的。”晏若溪理所当然地扬起下巴,一副誓要要找他算账的模样。
沐瑶刚想说话,这是随身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拿出来一看对晏若溪道:“先等等,那边来消息了……关于林萧的。”
晏若溪一听顿时打起精神,脚步匆匆地走了回来,催促道:“妈你快接呀。”
沐瑶苦笑一声,摁了接听键,同时打开扩音,以便女儿听到。
“夫人,新情况,林先生被警察抓去了派出所,地点朝阳区三支队。”手机传来一句公式化的报告。
不过,这一句不带感情的话,却把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同时惊住了,谁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消息。
“消息准确吗?”沐瑶一下子皱起了眉头,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准确无误。”对面再次肯定道。
此时,晏若溪再也无法淡定了,虽然之前就没有淡定过,她惊慌失措地道:“林萧怎么会被警察抓走呢?”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才道:“小姐,原因暂未查明。”
“那快去查呀!”晏若溪也顾不了矜不矜持,朝着电话里就喊了一句。
“莎莎别急,不一定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沐瑶见女儿反应太大,忙挂了电话安慰起来。
“不行,不行,我得过去看看,不能让他有事。”晏若溪手足无措地转了几圈,朝母亲说道。
“好,我陪你去。”沐瑶知道劝不住女儿,但她一个人去实在是不放心,便决定陪她一起。
母女俩说做便做,开始准备出门的事宜。
……
华西街,四方会所所在的楼内,聂天远临窗而坐,手里拿着一杯琥珀色的白兰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以前从来不碰高度酒是他,开始喜欢上这种烈酒的滋味,苦涩辛辣的滋味让他情有独钟,一如他对于她的感情。
熟悉聂天远的人都知道他不好女色,也不喜玩乐,低调回归之后来四方会所的频率却极高,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可以吸引这么一位豪门公子流连忘返的。
窗外灯火阑珊,夜色撩人,四方会所得天独厚的位置能让这座不高的建筑拥有极好的视野,目及之处甚至能看到长安街的古朴城楼,以及不远处那一幢独树一帜般的写字楼,聂天远此刻的视线便是聚焦在那里,一抹淡淡的忧伤从眼中流淌而出。
“咚咚咚。”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
聂天远举起酒杯抿了一口,便将酒杯放到一旁,淡淡地说道:“进来。”
房门打开,一个身着灰色中山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步伐很轻却很快,片刻功夫便来到聂天远身后。
“大人。”
“什么事?”聂天远头也不回地应道。
“最新消息,林萧让警察局的人抓了。”来人弯着腰,恭敬地禀报道,因为低着头的缘故,所以看不清楚长相。
“哦?什么罪名?”聂天远剑眉微挑,偏了下头询问道。
“不重,最多故意伤害罪,以刘诗……刘小姐的能力,大事化了很容易,而且她已经在去的路上。”来人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道,在提到这个名字时,偷偷看了一眼聂天远,怕这话令他不喜,随着这一抬头,来人的面容已可看清,正是前些天给黄勇递消息的邵冲。
聂天远闻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摩挲着食指上那么古朴的铜戒,用鼻音“嗯”了一声。
久久没得到指示,邵冲忍不住朝他看去,见他仍旧望着窗外,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几番犹豫之后试探性地问道:“大人,需要做些什么吗?”
聂天远摩挲戒指的动作一顿,随即站了起来面朝窗外,背对着邵冲道:“暂时不用,看着就是。”
“大人,恕在下直言,等了两个月,这是唯一的机会。”邵冲直起身子,稍显热切地请示道。
“确实,不过他也并不是毫无破绽,但是在任务面前,他只不过是个无关紧要之人而已。”聂天远不冷不热地回答道。
“是,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我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让他永无翻身之地的时机,而不是这种令人可笑的罪名。”聂天远转过身来,用一种极为平淡的眼神看向邵冲。
“是,属下明白。”邵冲再次应声。
“去做你该做的事,我自有考虑。”聂天远说着再度端起酒杯,将小半杯白兰地一饮而尽,便不再看他一眼。
邵冲恭敬而谦卑地退了出去,最后看了眼聂天远的背影,带上房门离开了。
宽敞富丽的休闲室内,重回了原有的安静,只隐约传来楼下车辆的声音,聂天远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了变化,从平淡如水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起来,手握酒杯的力度也逐渐加大,直至那只雕琢精致的玻璃杯发出“咯咯”的声响,最后“啪”地一声彻底碎裂开来。
晶莹的碎渣自聂天远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掌中掉落,伴随着点点颜色淡红的液体,似血非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聂天远抬起手,看着掌心被划破的伤口,再也不复原有的平静,在这无人时嘶声咆哮道,整张脸都扭曲了几分。
歇斯底里的叫喊传出,响彻整个房间,不一会儿又渐渐回落,重回安静。
聂天远用手扶着面前的窗,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原本就白皙的脸色更是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一条条青筋暴突,甚至能看到里面不断涌动的血液。
聂天远慌了,急忙在身上翻找起来,最后从上衣口袋中翻出一个金属盒,打开之后是一支蓝色针剂,便迫不及待地拧开封口,对着手臂狠狠扎去。
“啊!”一声极为压抑的嘶吼,自聂天远的嘴中发出,再看他的脸色,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刚刚的苍白变为灰暗,仿佛死人一般,恐怖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