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最终还是没有杀了五号,因为五号的一句话让他投鼠忌器,沈倩柔生死未卜,而且在他们手上,他不敢贸然下杀手。
“她在哪?”
林萧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萎靡不振的五号,刚才那一摔几乎已经让他成了废人,死与不死并没有太大分别。
“呵,想不到你已经变得这么强,咳——”五号又咳出一口血,暗红色的血液洒满了胸口,没多久便冻成血痂。
“回答我!”林萧寒着脸,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
“想不到,曾经令人恐惧的黑色,居然已经有了可笑的怜悯之心,实在可笑。”五号手捂着胸口,知道内脏已经震得支离破碎,如果不及时治疗,必死无疑。
“如果我可笑,那么你又是什么?”林萧冰冷的话语间充斥着一股怒意,最后一点耐心即将被磨去。
五号心中一凛,颓然得笑了一声,在取笑别人的同时,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自己连一个可笑之人都不如,那又算什么。
“既然你已经猜出了是陷阱,那为什么不到来的地方看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林萧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从坑里扯了起来,眯着眼冷声质问:“你说什么?”
五号耸拉着脑袋,气息已经萎靡到了极点,而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还有一丝嘲讽的意味在内:“话已经说了,如果你还要杀我,随意。”
林萧再次把他丢进坑里,已经不想听他再废话,站在原地凝眉沉思起来,沈倩柔来的地方,那不就是学校吗?
“此间事了,再找你们算账。”
撂下这句话后,林萧懒得再看他一眼,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赶往市区的夜色当中。
四周重回寂静,只有五号断续发出的呼吸声,以及渐渐清晰的放肆大笑,在寂冷无人的旷野郊外如鬼啸一般。
……
指挥车旁,岳凌来回踱步显得异常焦灼,眉头已经凝结到了极点,在又晃了十几来回后,她突然定住脚步,再次朝车里催促。
“查到没有?”
“查到了,从今天零点到现在,该号码只接收过两条短信,一条号码归属地为东海,另一条为本地号码。”
“内容呢?我要内容。”岳凌面色一喜,双手趴在指挥车门口急声问道。
“第一条,辰光俱乐部,早上九点,不见不散,发件人晏莎莎。”指挥车里的通讯员说着愣了一下,又道:“第二条是彩信,内容为一张照片和文字信息。”
岳凌早已没耐心听他报幕,一跃跳上指挥车站到通讯员背后自己看,扫了系统上面的信息,将第一条略过,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第二条短信上,表情渐渐呆住了。
“绑架?”这是岳凌心里得出的唯一结论,再看看号码持有人,是一个叫沈倩柔的女孩。
“查一查这个这个女孩的身份,。”岳凌又催促了一句,她不认识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子,但无疑林萧是认识的,不然也不会那么急迫,连一句解释都不给地走了。
“稍等。”通讯员说完快速地操作起来,不一会儿结果便显示出来。
岳凌向屏幕看去,眉头再次皱起,照片中的女孩子更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没有任何的特殊背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看到这里她已经知道,发出这条短信的应该另有其人,可能是黄勇,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
库房内二十几具尸体的身份已经初步核实,除了一人之外基本可以确定是燕京的地头蛇彪勇帮帮众,以及头目黄勇,至于另外一人的身份,岳凌想想就觉得有种不安的预感。
地产大亨万恒集团董事长袁坤之子袁奕,如此一个知名的富二代居然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已经可以想象这则消息引爆明天各大新闻头条的“盛景”,岳凌想想就觉得有些头痛,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尤其是桩桩都牵涉到林萧身上,让她既恼火又无力。
有人要杀他,而他又杀了人,还在两个地方杀了看起来没有任何联系的人,到底该怎么理才能理清其中的头绪,岳凌发现自己的脑袋现在就跟一团浆糊似的,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岳队,厅长和支队长来了。”一个刑警队员跑到指挥车旁。
岳凌先是一惊,随即又恢复了原有的冷静,支队长过来还能理解,他来又是干什么,没多想,她匆匆下了指挥车,扭头看去果然有一黑一白两辆车开进了厂区大院,其中一辆她再熟悉不过,正是父亲的公务配车。
两辆车先后停下,车门打开,先是支队长从其中一辆下车,不一会儿另一辆也走下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五十多岁两鬓斑白,头上也生了些许银发,平静的表情让其看起来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此人正是燕京公安厅厅长,岳凌的父亲岳国辉。
在看到父亲的时候,岳凌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仍旧对几个月前他利用职权将自己调到刑警队的事情耿耿于怀。
两人并肩走来,不断有经过的警员向他们敬礼问候,而作为本市公安系统最高领导的岳国辉,只是略作示意,在看到岳凌的时候,神情也没有一丝的变化。
“支队长。”岳凌先向顶头上司问候了一句,却看都不看岳国辉一眼,也没打招呼。
“小凌,厅长来了,怎么也不问候一声。”支队长故作不悦地训斥道。
岳凌撇撇嘴硬是默不作声,别说是厅长,就算眼前这位是部长都没用,不待见就是不待见。
“好了,工作要紧,客套话就别说了,小岳,案情进展得怎么样?”岳国辉摆了摆手,女儿对自己有芥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早就习惯了这般冷遇,而且他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自找不痛快。
一问之下,岳凌便有些为难起来,因为很多疑团还没有解开,暂时还没有理出头绪来:“案发现场一共二十五具尸体,初步判定为他杀,嫌疑人不明,动机不明,正在做证据收集。”
岳国辉定定地注视着女儿,那一丝不自然的神态还是被他捕捉到了,缓缓问道:“可我怎么听报告上说,嫌疑人是一个叫林萧的人。”
“我相信不是他,而且也有证据表明,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解救一个遭绑架的女学生,并没有作案动机。”岳凌硬声回答,心底里也不认为林萧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你也说证据了,但我收到的案情报告里,有更多的证据表明,这个林萧有充足的动机作案。”岳国辉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声音也有些严厉,女儿回护的态度虽然隐晦,他却感受得出来。
岳凌向支队长扫了一眼,微哼一声,自己的那份案情初步分析报告刚刚提交上去,转眼就到了父亲那里,真不愧是他的好部下啊。
“那你说,林萧在后八仓街被暗杀是怎么回事?”
岳凌这时的语气已经没有了多少客气,更不是一个下下下属在向高级领导汇报工作时的态度,看得旁边的支队长有些发愣,知道这位新来的小岳同志彪悍,可这也太彪悍了些吧,连厅长大人都敢顶撞。
“我不知道。”岳国辉很坦然地回答一句。
岳凌不屑地“嘁”了一声,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表面上一副公事公办,实则什么事情都只知道报告报告的官僚模样,从来没有亲身去了解过案情,做父亲失败,连做官也那么失败。
“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来做什么?”岳凌又顶回了一句,实在看不惯他这种做派。
此时,支队长已经借故去溜了,感觉两人之间的对话不仅火药味重,而且干了那么多年警察,还嗅不出一点不寻常的味道,那他这个一级警司算是白升了。
“袁坤的儿子死了,我能不来吗?”见旁边没有了其他人,岳国辉也不用做太多无谓的遮掩。
岳凌眼睛一瞪,眉宇间升起一股怒气,低斥道:“官商官商,岳国辉,没想到你也到了这一步,你就不怕哪天纪检到家里敲门吗?”
“胡说什么!”岳国辉脸色微冷,渐渐又缓和了下来,解释道:“我与袁坤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想想死的是什么人,案子有多大,对于社会的影响有多深远?作为厅长我能不亲自来吗?”
岳凌见他不似作伪,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如果父亲真的与袁坤有不正当的勾连,即便母亲会伤心难过,自己也绝不吝惜大义灭亲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