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水面荡起了一层层波纹，无数碎冰沉浮不定，自北而来的劲风也在这时减缓了一些，彷如受到某种屏障的阻挡。
水面之上，并不见两人爆发出如何强劲的气息，只有衣摆轻微的晃动以及不改的颜色，岸上的人都纷纷屏气凝神，相比于气势凶猛的肢体对碰，内力隔空的比拼其实更能体现一个武者的强弱，因为没有任何的取巧与招式，比的是谁的内力更为雄浑。
“嗬，一年不见秦楚那家伙又强了不少。”龙擎笑眯眯地盯着秦楚，然后又看向另一边的林萧轻声道：“这小子也不遑多让啊，差了一个小境界居然能喝秦楚斗得不分伯仲，够扎实。”
“头儿，他们这是……”上官虹有些看不明白，不由问了一句。
龙擎笑着给他解释道：“化气为势，登堂境内一种算是比较温和的较量方式，不然你以为他俩完全爆发出来，咱们这座岛还可以安然无恙啊？早被掀得底朝天咯。”
“那么厉害？”上官虹不禁啧舌，成为武者以来她从未见过到了他们那种层次的战斗，对此自然知之甚少，心中不免有着诸多疑问。
“厉害之处还不止于此，仔细看着就好，对你们有好处。”
龙擎将手环抱胸前，看向林萧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期待，以前还没跨入登堂的时候就已经让他刮目相看，短短两个月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那他的真实战力到底又有多强横。
在岸上龙擎与上官虹的对话刚刚结束时，水面上再次有了动静，原本两人之间只是起伏不定的碎冰，此时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动荡的水纹渐渐形成足有半人高的波浪，但奇怪的是每当靠近两人的脚下时又被挡了回去。
不多久，两人之间的水面已如锅里的沸水般翻涌，一个圆桌大小的旋涡悄然成型紧接着逐渐扩大，直至蔓延到两人身前，无数的碎冰被卷入其中，再被撕扯成为更细碎的冰碴。
俯视看去，漏斗一样旋涡的深度越来越大，水流速度越来越快，那些卷入进来的冰块再划出一条条白线的同时也在这一过程中被搅碎，少有能到达旋涡底部的。
奇异的景象使得观战的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就连龙擎都忍不住啧啧称叹，不过他们都没有看到的是，在岛上一间房子之上并肩站着三个人，同时看着前方，正是之前还在喝茶交谈的云淼、风焱以及峣禹。
“想不到老峣你选中的接班人，竟也有如此实力。”云淼轻叹一声，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前方。
“那小子就是林萧？居然能喝秦楚战到这种地步，有些能耐。”风焱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看轻之意。
峣禹微微一笑，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林萧身上，不得不承认迄今为止林萧是他见过的最出色的年轻人，连秦楚在他面前都要失些颜色，且不说二人实力孰强孰弱，单就那恐怖的提升速度，足以将身负天骄之名的秦楚比下去。
“如果你们知道林萧体内并无真气积蓄，或许也不会如此吝惜评价了。”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峣禹嘴里吐出。
“什么？”云淼风焱同时惊诧地看向他，满眼的不可思议。
峣禹没有看两人此时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徐徐道：“你们不觉得，林萧与当年的那个人有很多相似之处吗？”
“那个人？”两人对视一眼，短暂的愣神过后同时露出浓浓的震惊，比之先前更显难以置信。
“不多说，只是我的一点猜测而已，那位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你我三人都还无资格去揣测，先看着吧，会有谜底揭开的那一天的。”
话音落下峣禹便不再说话，倒是云淼二人仍然难以平复下来，再看林萧时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异色。
再说交战之处，此时旋涡流转的速度几乎已经到了极致，立在冰上的两人依旧岿然不动，仿佛不受任何旋涡牵引力的影响，不知何时原本还存在劲风已经完全渐弱了下来，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的空气流动。
当最后一丝风彻底静下来时，巨大的旋涡也在那一刻骤然停止，仿佛画面在这一刻停滞了一般，然而下一个瞬间水下似有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灌冲而上，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将凹陷的水面猛然炸起，无数夹杂着碎冰的水花如倒泄的瀑布般腾空而起，直达数十米的高处。
也正是在这一瞬间，屹立不动的两人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两人各自后退了十余丈的距离，稍待最猛烈的爆炸后水花倒落时，几乎同时朝前方暴掠而去，模糊的轨迹转瞬即逝消失在了水幕当中。
“你大爷的，这华丽的战斗效果拍电影准能省一大笔钱。”看着两道身影消失在白花花的水幕当中，龙擎忍不住啧啧称叹。
不过龙擎的对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回应，其他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爆发的那一幕，以及此时水幕中不断传出的交战声。
不一会儿，当水幕完全落尽所有人都是急切地想找到交战中的两人，但遗憾的是大多数人并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形，只有偶尔停滞时才勉强可以看到轮廓。
交战中散溢而出波动并不像先前那样猛烈，反倒像是最普通的肢体对碰，只不过速度快得有点过分而已，当然外行人所不知道的是，正是如此疾速的攻击需要消耗的能量已经达到一种恐怖的程度，换作常人的体能进行两三秒已经是极限，武者较于常人的不同之处便在此。
最重要的是，两人如今是悬在半空中交战，那已经是绝大多数人无法企及的。
噼里啪啦的对碰声中，两人的对攻一直持续了半分钟，直到两人在一次拳拳对撞中各自倒飞而出时，才算是结束了第一回合。
退到冰面断层的边缘，脚底落地时林萧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平生第一次尝试在半空中交战，才知道原来是一件并不轻松的事情，要不是功法能够源源不断地吸纳足以维持的真气，恐怕现在早已经掉进水里变身落汤鸡了。
不过林萧不轻松，对面百米之外的秦楚同样也好不到哪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正在竭力平复紊乱的内息。
秦楚本想以为战胜对方不过是要多费些手段而已，真正交战的那一瞬间他便知道，还是低估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对手，更让他诧异的是对方居然也能在这样的状态下交战，并且丝毫不落下风。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他突然有点懊恼对这个对手的了解太过有限，境界的优势已经不足以压制，对方显露出来的战斗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的实力，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内息渐渐平稳下来，秦楚再度挺起腰身，隔着百米的距离淡淡地说道，相信他能听到。
林萧确实听清楚了，直起身躯不作任何回应，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筋骨，势均力敌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想要战胜秦楚，不可见得是一件容易的事，相反成功率还有些低。
见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秦楚嘴边那一丝笑意骤然收敛变为冷漠，目光如刀锋一般直刺前方，一如他现在凌冽的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