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的总指挥是一个叫赵刚的中年男人，他面色阴沉地盯着工厂内的情况，这时烟雾已经散去，里面的枪声还在持续，早在几分钟之前，后续增援的武装直升机已经到达，进行了一波扫射压制后，两个小队十几名特警已经降落在主体建筑的楼顶，自上而下包抄，从下面报上来的伤亡情况看来，形式依旧不容乐观，甚至有点沉重，但是这个行动既然开始了，就没有终止的道理，那帮悍匪必须全部击毙，不然无以告慰那些在这里牺牲的英灵。
从旁边指挥车里下来一个接线员，将一个无线耳机递给赵刚：“赵局，严副部长的电话。”
赵高没想到这次行动惊动了自己的老上司，于是接过耳机戴在耳朵上说道：“我是赵刚。”
“情况怎么样？”耳机那边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
“部长，情况不是很乐观，但还在掌握之中。”赵刚解释道，并没有隐瞒这边的情况。
“有多少伤亡？”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语气比之前低沉了一些。
“目前——目前已经伤亡二十七人。”赵刚有些不愿意说出这个数字，因为这都是一个个倒在枪林弹雨里的战士，他该如何面对那一张张警徽，那一块块草地上的墓碑，的还有他们家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赵刚，我告诉你，你他妈要是不把那些暴徒全都绳之以法，我跟你没完！”
赵刚说完对面立刻传来了一句激动的怒吼，将他的耳朵都震得嗡嗡作响，他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我不会放过他们，请您放心。”
说完赵刚摘下了耳机，看着不远处依旧传来密集枪声的工厂，眉头皱成了川字，行动前的预估还是有了一些偏差，对方武器的精良和人员素质都到了一定程度，已经超出了一般警力能够应对的范畴，早知道就应该请让反恐部队支援了，但是事已至此，为时已晚，再硬的骨头也要把它啃下来。
工厂里四处弥漫着硝烟，枪声还在继续，警方已经将包围圈缩小到了主体建筑四周，但并没有冒进，在将情况反馈到指挥官那里得到统一指示后，特警几乎同时向里面投去了十几枚闪光弹，然后里面连续的爆闪过后，特警以及刑警小队纷纷破窗或破门而入，将几名暂时性失明的悍匪击毙后，继续呈楔形队形向里推进。
一楼车间的地形有些复杂，里面堆积着各种杂物和器械，还有不下十个的仓房，二楼上有一圈栏杆，还有数十根承重柱，躲在后面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到外面，狙击位置极佳。
哒哒哒
在警方突破成功继续推进之时，从一个仓房的窗口处又冒出了一串枪火，将最近的三名刑警扫到在地，所有队员都蹲下身体，几个小队的枪口一致对准子弹射来的地方，数不清的子弹朝那个方向呼啸而去，对面顿时哑火了，显然已经被射来的子弹穿墙打死。
一队特警低身位地朝那个方向掩过去，其他警员负责四周的警戒和一二楼的排查，直到与其他方向推进过来的队友接头，才发现车间内已经空无一人。
悍匪全都被击毙了？当然没有，有警员发现了一处升降电井通向地下，并且外围的栅栏已经被强行打开了，有警员已经在向指挥部报告这里的情况。
岳凌的小组一直跟在推进的队伍之中，并且是少数没有人员伤亡的一支，她来到电井旁边，眉头皱得很深，那些人如果逃了，那么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她不敢想象这样一群手持武器的亡命之徒出去后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样可怕的事情，时不我待，她必须将这些人截住。
“通知指挥中心，剩余凶犯已经逃跑，一组四组跟我来。”岳凌是他们分队的队长，她又急又快地给一个队员下了命令，有特警已经向电井里丢了几枚强光照明球，将电井里照得通明，岳凌将手枪单手握住，取出一枚战术手电打开咬在嘴里，向前一跃抓住电梯钢缆就向下滑去，两组队友紧随其后也都滑了下去。
两个小组的队员全都下来后，有警员向四周又投放了几枚激光照明球，这才使得整个空间明亮了一些，负一楼是一个不算很大的机房，有一组备用发电机，旁边还有十几个散乱堆放的油桶，因为多年没有使用的原因，上面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出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岳凌示意队员将四周排查一遍，但却没有什么发现。
“岳队，怎么办？”有队员向她问道。
岳凌皱着眉头扫视了周围一圈，心中的疑惑更重，所有的痕迹都显示那些人是从这里逃走的，不可能下来后就凭空地消失了，这显然不合常理，使出反常必有妖。
“不对。”岳凌越想越不对劲，无疑对方很凶悍也很狡猾，有很强的反追捕能力，可是他们如果不是从这里逃走，那是从哪里呢？岳凌又在机房内走了一圈，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漏地检查了一遍，同样是没有任何异样。
“岳队，上面传来消息，发现一个排污口。”又有队员跑过来向她报告。
“糟糕。”岳凌暗叫不好，对方果然狡猾，故布迷障，把她们引导到这里来，拖延他们的节奏。
“上去。”岳凌下了命令，当先朝刚才下来的地方跑去，几下就爬了上去，其他队员也跟着上到了地面。
岳凌回到车间，在上面队员的带领下朝车间后一个仓房快步走去，她来到发现排污口的地方，那是一个混凝土浇筑的蓄水池，有一个排水口在水池底部，旁边有一块被掀开的破帆布，下面的闸门已经被打开。
另一分队的队长叫贺云，就是他们分队的队员发现的这个地方，此时他正蹲在排水口旁边，对着腮边的耳机说着什么。
“怎么样？”岳凌跳下蓄水池，走到贺云身边问道。
贺云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肃穆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回答道：“从各种迹象看来，那些人应该从这里逃了，下面有一个排水渠。”
“查清楚这里通向哪里没有？”岳凌蹲在他旁边，用手电向下面照去，电光照到了两米多深的底部。
“已经让指挥中心在查，但因为这个工厂年代太久，查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贺云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但还是耐心向她地解释道。
“等不了了，我们必须马上追过去。”岳凌皱着眉头地收起手电，站起来就想对自己的队员下命令。
“岳凌，别冲动。”贺云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上面的命令没下来，下面情况未知，我们不能贸然行动，我们必须对队友的生命负责。”
“那谁对外面无辜百姓的生命负责？”岳凌厉声喝道，甩开贺云的手：“警察的职责就是惩戒一切违法犯罪，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不然要警察有什么用？”
“岳凌——”贺云还要阻止。
“不要说了。”岳凌高声打断贺云的话，瞪着他的眼神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果决，说完便对自己的队员下了追击的命令。
收到长官命令，两个小组的队员没有迟疑，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有人向下面丢了两枚照明球，然后陆续有队员跳了下去，岳凌也在其中。
贺云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心中不无焦急，但却无可奈何，他没有权利命令他们，每个小队各司其职，只是相互间配合而已。他对着耳机汇报了情况，然后给自己的队员下了命令，带着一组队员也跳了下去，他不放心岳凌下去。
下面是一个足有两三米宽高的排水渠，不过渠水已经干涸，下面有一层风干的淤泥，犹自着一股腐朽难闻的味道。
下来的警员们都打起手电筒，几名特警也将枪管下面的手电打开，同时还有红外线。水渠分两头，一头通向工厂内部，一头向外，岳凌蹲在地上，手电光下能看到有一些脚印朝一个方向，通向工厂外的方向。
“这边。”岳凌指挥着队员前进，一路警惕，走得却不是很快。
贺云和几名队员最后下来，看到岳凌的小组已经朝一个方向推进，然后示意队员也跟上。他快步跟上岳凌，与她齐头并进。
“你下来干什么？”岳凌皱着眉头瞥了一眼贺云。
“我不放心。”贺云回答得简单明了，话语中蕴含的意思也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添乱。”
岳凌丢下一句后不再理会他，贺云听后苦笑一声，知道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对人从来都是不冷不热，性格很鲜明，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在意她。
当下不是说话的时候，贺云也不再多话，跟着队伍前进，黑漆漆的渠道内被十几个警员的手电照得通明，还有一点点红色的光点在晃动，因为空间的问题，队形被拉得有些长。
队伍推进了有一百十多米的距离，但依然还看不到头，前方依然是无尽的黑暗，不时还能听到老鼠受惊吓后逃跑的吱吱叫声，有些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