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晚拿起一块黑色石板，上面有诸多无法解读的神秘符号。
他轻轻摸过，然后放回桌上，目光重新集中在我身上。
“看来你还是有很多疑惑？”冯宝晚开口说。
“那是当然的。如果人类是入侵者，那我们封印旧日支配者的行为，不就是限制了他们的自由，进而让人类得以繁衍？”我质疑道。
冯宝晚微笑：“封印旧日支配者，看似是剥夺了他们的权力，但事实上也限制了人类自身。记住，当我们掌握某种力量的同时，那股力量也在某种程度上掌握了我们。”
我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人类在封印旧日支配者的过程中，失去了通往‘神’之路，也就是说，我们也被变相封印了。我们牺牲了可能的成神之路，以获取短暂的和平。”
我沉思了一下：“那轩辕教是如何维持与这些‘神’之间的平衡的？”
“轩辕教的目标并非是消灭或者支配这些神和怪物，而是维持一个平衡。就如同生态链一样，每个生物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和功能。”冯宝晚解释说。
“但这些神不是常常威胁人类吗？”
冯宝晚点头：“确实，但这也是因为人类自身的缺陷，我们过度侵犯他们的领域，消耗他们的资源。这实际上是一场双方都有责任的战争。轩辕教通过洗礼等仪式，试图创建一个人神共生的新世界。”
“人神共生？”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通过洗礼，人类得以获取与‘神’相处的力量，而不仅仅是被其支配或消灭。这样的力量虽然匪夷所思，但却是实现和谐共生的必要条件。”
我想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一切似乎并非那么不可接受：“你是说，轩辕教实际上是在为人类和‘神’建立一种新的关系模式？”
冯宝晚微笑了：“正是如此。人和‘神’是可以共存的，而不是一定要有一方被消灭或压制。这就是轩辕教所追求的平衡。”
这一刻，虽然我心中仍有很多疑问，但冯宝晚的话却让我开始重新思考人类与‘神’之间复杂的关系。
也许，她说的平衡才是最终的答案……
“轩辕教的根本目标是维护人类与神之间的平衡。你可能认为他们是邪恶的，但他们认为自己是世界的守护者。”
“平衡？你们不是一直在利用神的力量吗？”
“是的，但你需要了解，这些力量如果没有合适的引导，很可能会失控，对人类造成更大的威胁。轩辕教通过各种仪式和规定，试图让这些力量保持在一种可控的状态。”
“那么洗礼是怎么回事？”
“洗礼是一种极其重要的仪式，它允许人类与神建立一种新的关系。当你接受洗礼后，你会得到一些不寻常的能力。这些能力不仅可以用于自保，还能使你与神和谐共处，而不是成为它们的奴隶。”
“轩辕教不仅仅是在追求力量，更在寻找一种可能性——一种人类和神能平衡共存的可能性。这就是为什么轩辕教会那么执着于建立新的世界秩序，因为在我们看来，只有这样，才能防止这些超自然力量变得不可控，给人类带来灾难。”
冯宝晚顿了顿接着说：“所以，不管你是否同意轩辕教的方法和观点，我们的目标——至少在我自己看来——是值得追求的。问题在于，我们是否愿意为了这个目标，去接受他们那一套强加于人的规则和仪式。”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整理了一下冯宝晚说的这些话。
最终得出的一个结论是，轩辕教所谓的建立新世界的秩序，不过是想要与神共存。
“如果按照你说的那样，为什么你们要试图召唤神？”我问。
冯宝晚笑着说：“如果不与神见面，如何才能与其谈判？”
“你们想要和神谈判？”
“不错，只有和神达成共识，才能建立新世界。”
“可是神能明白你们的意图吗？换句话说，要是你们把神召唤出来，到时候它没能明白你们的意图，造成了更大的麻烦怎么办？”
冯宝晚眉头微皱：“你说的这种可能，我们已经考虑到了。所以我们制定了一套计划，这个计划的目的就是可控。”
她说：“如果我们召唤了神，并没有与其得到有效的沟通，或者说是神并不同意我们的观点。那我们就启用这个计划，将其再次封印。”
“再次封印？”我有些错愕。
冯宝晚说：“再次封印的过程很麻烦，而且实行起来也很不容易，期间我们付出了太多去完善这个计划。按照现在的进度，再过一百年，这个计划将彻底完善。”
我愣了一下：“一百年？”
她似乎看出来了我的疑惑：“这个计划已经进行了十几个世纪了，计划是一代代的传承下来的。”
几十个世纪？人类诞生到现在才多久？
“这个计划有一个名字。”冯宝晚看向我说，“我们叫它以神之名。”
“以神之名？”
冯宝晚点头，我忍不住问：“计划的内容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她回道：“只有参与进这个计划的人才知道，除此之外，不管是谁，都不清楚计划的具体情况。”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深潜者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不是……深潜者是不同意这个计划的人。你可以理解为他们对这个计划持有反对意见。”
“那他们追求的自由是什么？”
“弑神。”
我一怔，冯宝晚接着说：“深潜者认为人类才是主宰，神既然能够被人类封印，自然可以被人类杀死。所以他们一直都在想尽办法弑神。在他们认为，只有弑神，才能让人类获得永恒的自由。”
我呼了口气，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颠覆了我的认知。
原本，善恶在我的世界里是明确的，是不容置疑的。
善即是正义，是援手，是仁慈。
恶则是邪恶，是侵害，是毁灭。
这些标准曾是我的道路指引，是我所依循的社会和道德准则。
但现在，一切都不再那么简单。
轩辕教的存在，那些被称为“神”的不可知生物，以及我自身的“鬼眼”能力，都在混淆着这一切。
在这个世界中，人类曾是入侵者，压制了那些旧日支配者，将他们封印。那么，在这样的前提下，善恶又该如何定义呢？
我不得不思考一个更为复杂的问题：如果人类是入侵者，那轩辕教的活动——维护与这些“神”之间的平衡——是否就代表着善？即使他们的方式极端，甚至危险？
与此同时，我自己是否恶？
我的“鬼眼”给予了我力量，但这力量来自何处？
是不是也来自那些被人类封印的旧日支配者？
如果是这样，我是否也是维护这种“平衡”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