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枝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身后屋子里的哭声已经停了,那一股缭绕在屋子前前后后的悲伤也淡去了不少,
王宗平和他娘匆忙迎上来,
“怎么样,她怎么样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春枝点头,“人已经睡下了,和孩子一起睡的,醒过来应该就没事了,不过……”
她看看王宗平,“她还是在生你的气,你这些没事就别主动往她跟前凑了,还有她那些陪她嫁过来的人,这些也能不出现就不出现,还是叫王家的人来照顾她们母女的好,”
“行行行,没问题,”王宗平他娘忙不迭点头,
只要儿媳妇没事、孙女没事,其他的那都好,
倒是王宗平立即苦下脸,“不能往她跟前凑啊,那我能偷偷地去抱女儿吗,”
虽楚氏生的不是儿子,可那也是他的亲闺女,他喜欢着呢,这些都要抱上好几回的,
“这个就看你自己了,”春枝摇头,就抱着孩子回到柴东身边,
柴东刚才一直在外头等着她,现在见她来到自己身上,他顺手就把立子给接过去抱着了,
“现在,我们彻底两清,”他沉声对王宗平出这句话,随即就拉上春枝要走,
“等等等等,”
但马上,王宗平又追了上来,他却没有理会柴东,而是看着春枝,“你怎么劝她的,你都和她了些什么,你教教我,回头我也好学着劝她啊,”
“这是女人间才能的话,你学不会的,”春枝摇头,“现在,你只要老老实实做她的出气筒就行了,”
王宗平的脸就垮得更厉害了,
柴东看在眼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自作自受,”他低声着,就拉上春枝出去了,
等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黑透了,之前围拢在族长家门口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村子里的路又空空荡荡的,
柴东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春枝,两个人慢步走回了家里,
家里的王氏和春芽正凑在一起王宗平家的这桩事呢,
看春枝两个人回来了,王氏连忙欢快的蹦起来,“怎么样怎么样,你们进去他们家里头都看到些什么了,他们有没有打起来,”
“娘,”春枝无奈死了,“王宗平他媳妇刚生了孩子半个月,现在身子正虚着呢,她哪有力气和人打架,而且王宗平也知道自己理亏,没敢和她对着干,就老老实实的站着给他媳妇骂来着,”
“啊,就这样啊,真没意思,”王氏撇撇嘴,又一屁股坐下了,
春芽则是歪头看着春枝,“姐姐,你们刚才进去他们家,他们没赶你们呀,”
“没有啊,我是去帮忙的,又不是捣乱的,他们心里清楚,当然就不会找我的?烦了,”春枝笑着摇头,
王氏又撇嘴,“帮什么帮,他们家向来不领咱们家的情,咱们帮了他们还当是咱们应该做的呢,”
“那也要帮啊,一开始他们可是救过我和立子的命呢,上次我把三子的话告诉他们,他们不听,那么现在我再过去劝劝她,就当是还了他们当初的恩情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欠他们了,”春枝轻声,
“咱们本来就不欠他们什么,”王氏大声,
春枝皱皱眉,她决定还是不和王氏在这件事上纠缠了,
她连忙又从柴东怀里接过立子,“娘,我们先回房了,立子要睡觉了,”
“回回,赶紧回,现在晚上又冷了,可别冻坏了我孙子,”王氏忙不迭点头,
一夜无话,
第二,柴东又多在家里逗留了一,到了第三早上就又骑马走了,
自从春枝过去劝过后,王宗平家里安宁了不少,楚氏没有再哭过闹过,听那边的人,楚氏现在一直安安静静的,每按时吃饭喝水,也用了十分的心思在照顾女儿上,可是,她现在不许外人碰触女儿了,娘家带过来的人更是一个不用,只允许她婆婆还有几个为数不多的亲戚来抱抱孩子,
而就在这件事发生后四五,楚氏娘家就来人了,楚氏才又忍不住在娘家母亲姐姐怀里大哭了一场,然后,她就好得差不多了,也渐渐开始接受王宗平在眼前晃悠,
王氏听后,她很不高兴,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了,你的好心,肯定会被他们给当做驴肝肺,当初他们家刚出事,你倒是好心好意的上门去帮忙,结果呢,你的忙是帮到了,他们也享受到好处了,可到头来一个谢字都没有,当初他们家借稳婆过来用,好歹第二我就提着一篮子鸡蛋上门了呢,我还是和我儿一起去的,够给他们面子了,鸡蛋他们也收了啊,结果他们倒好,到现在了,还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就是县太爷家的教养,我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娘,不来就不来,他们不来烦咱们,咱们正好清净,”春枝摇头,“我正好手头还一堆事没干呢,”
生了立子,她用了一个多月才慢慢恢复过来,然后又要照顾孩子,她根本没时间做绣件,一直到现在立子三个月了,终于没那么缠人了,她才把孩子交给春芽去看着,又开始挤出来一点时间把针线给捡起来,
虽然柴东也在尽力用功读书,想方设法的从书院赚奖金,可那点银子也不够他花的,人在县城,本来花销就大,他还要读书写字,笔墨纸砚、买书的钱,那每个月都是一笔不的开销,而且既然进了书院,他当然也不能用当初那些劣质的笔墨了,必须用好点的,这样,他一个月光是花在纸笔上的钱就得一二两银子,这还是他省着用的结果,再加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他一个月少也得花上五六两,可春枝不想让他那么俭省,她不想让他被书院里那些富家子弟看笑话,
再加上现在养孩子也要钱,他们总不能坐吃山空,所以,等身子好点了,春枝就又开始想法子的赚钱了,
而等再捡起针线,春枝就发现,这休养的两三个月里头,她的绣艺和画技竟然都暗自提升了不少,她现在随便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一画,就能画出来一副还不错的画,而且,现在她都不用刻意去丈量尺寸和比例,只要心里存着这幅画,她再拿笔在布上勾勒一下轮廓,然后就能下针了,
她连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氏,王氏却只是哼哼了声,“三年了,你才练出来这样的本事,这已经很晚了,”
“是吗,那娘您当初是多长时间练出来的,”春枝问,
王氏一顿,她立马脸一沉,“这个你管不着,”
看来,婆婆用的时间肯定比她长,而且还是长得多,不然,她不至于脸变得这么厉害,
春枝忍不住抿嘴笑了,
王氏却又扯扯嘴角,“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画画啊,谁教你的,”
春枝就是一愣,
“那个,我自学的,”她声,
“你骗鬼呢,”王氏冷哼,“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我儿教的,是不是你缠着他,非要他教你的,”
好,终究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春枝低下头,“是相公教我的,不过不是我缠着他,是他觉得我之前绣的东西太过单一,这样不好卖出去价钱,所以他就教了我一些技巧,就这样,没多的了,”
“哼,算你识相,没一直缠着我儿走这些歪门邪道,”王氏凉凉着,忽然又眼神一暗,“不过我告诉你,这事你不许告诉别人,知道不知道,不许告诉别人你的画是我儿教的,也不许告诉别我儿会画画,记住了没有,”
嫁过来这么长时间,春枝都已经多久没有被王氏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了,
她心里一个激灵,赶紧点头,“好我,知道了,我肯定不,”
不过……她还是不明白,“娘,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