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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小说网 >>都市 >>永安常定 >>第10章 姜雪
第十章姜雪 常定给沈如送完饭,回到房里洗漱好,开始查看邮箱。刚打开,就听到“咯咯”的笑声,看看窗外漆黑的夜空,常定瘆出一身冷汗,常定轻轻起身,走到隔断阳台的纱窗边上,那笑声撕破了沉静的夜晚。常定打开移门,进入阳台,笑声越加明显,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想到昨夜郑晶的事情,常定有些不放心,决定过去看看。 只见一个女人穿着婚纱,只是婚纱已然变成了灰色,衣服上全是深浅不一的脏污,她提着裙摆在跳舞,只见抹胸的婚纱在她大幅度动作过程中下滑,半个**裸露在外,实在不雅。只见她父母欲伸手去拦,她立马竖起眉毛,用手指挖着老汉说:“都怪你个老不死的,没本事给我挣一份丰厚的嫁妆,我和程翔的婚事才耽搁到现在。”转而又指着老母亲,“还有你,真是没用!没把我生得漂亮点,幸亏我化了妆,我现在那么美,程翔肯定离不开我了。”女人边说边自恋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透过昏暗的灯光,只见女人脸颊涂得通红,嘴唇上不规则的猩红色的口红,如果边上没有其他三人,常定肯定以为自己遇到了鬼。边上年轻男人就是那天去卫生所给沈如儿子叫医生的人。年轻男子微闭双眼,右手沉痛地抚着额头说:“姐,你能不能清醒点?因为那场病,那个男人已经抛弃了你,他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你发疯的这两年,你不止毁了自己,你还毁了我们三人的生活,你能不能振作点?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快疯了,这日子不是人过的。”女人突然怒目而视,“姜雨!你放屁!你没本事娶媳妇,还见不得我姜雪比你幸福,明天就是七月八号,我们的婚礼会如期举行。” 这时姜雪突然两眼放光的看到姜雨身后的常定,姜雪突然一脸媚笑,整个人歪来扭去的朝着常定走来,“程翔,明天就是婚礼了,你还来看我,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常定一脸茫然和无奈,他想要逃跑,谁知这女人速度极快,灵活而有力的像个树袋熊一样抱住常定,常定蓄意挣脱,谁知这个女人力气大得惊人。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斥着鼻腔,常定几乎不敢呼吸。常定赶忙用尽全力,企图挣脱这个女人,可她的手臂却纹丝不动,“亲爱的,你吃过饭没有?没吃我去给你做。姜雪拉着常定准备进入院子一角的厨房。”常定连忙说:“其实我不是……”话还没说完,那女人凑过那看起来血淋淋的嘴巴,欲图亲常定,常定焦急又无奈,大声喝道:“等一下!那个……明……天就婚礼了……那个……你不怕妆花了?”姜雪想了一下,“也是喔。那我给你做饭吃。”姜雪还是想带常定去厨房,常定想使劲把她拽回来,发现徒劳无功,常定知道只能智取,硬碰硬不占优势。常定:“等一下,我来看看你,你歇着吧,别弄脏了婚纱。”姜雪想了一下:“也是喔。阿翔,你能来看我,我太开心了,我感觉你已经好久没来看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他们都说你跟别人结婚了,他们说你不要我了,我不信!可是听见这些话,我还是很难过。你好久不跟我睡了,我想跟你睡。”常定:“那个……你去房间等我,我去洗个澡就来找你。”姜雪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卧室走去,常定向她摆摆手。 常定看着三人问:“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姜雪的母亲眼泪汩汩而流,“她曾经那么美丽自信,后来恋爱后意外怀孕,两人也决定结婚,谁知肚子已经很大了,胎死腹中,引产时候,大出血止不住,后来拿去了子宫。之后未婚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从此便患了双相障碍。最近病情恶化,她不吃药,越加严重,以前抑郁多见,可是倒也还听话,今天晚饭突然变成这样,这两年我们操碎了心,家里的钱基本都给她看病了。”常定:“药还有么?”姜母:“有。”常定:“你去把药弄细了,然后弄一杯热牛奶,把药放在牛奶里,我给她吃下去。”姜雨感激的看着常定:“谢谢你,非亲非故这么帮我们。”常定:“我就住隔壁,暂时住在郝哲家,我是他亲戚。有什么事情可以来叫我。”姜雨:“大哥,你是个好人。还记得吗?前两天沈如儿子发病,你让我去叫医生的。”常定:“记得,一进门我就认出你了。上次谢谢你了。”姜雨:“谢啥,举手之劳,我还要谢谢你呢,今天这么帮我们。你不来,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常定:“你太客气了。” 进了客厅只见昏暗的客厅死气沉沉,有一股像发霉的味道,让人闻着不适,右手边的房门虚掩着,常定有些害怕,毕竟他只是自己患抑郁症后,对一些精神疾病有了些详细了解,毕竟他也想知道如果自己疯了,最糟糕能到什么程度?医生曾经告诉他,他虽然是轻度抑郁症,如果不彻底治疗,有可能会发展成双相情感障碍,所以他详细了解了一下这个疾病,他觉得这个病比抑郁症可怕多了,他是一个心气儿高的人,他愣是靠一口气撑过最难捱日子,他的妻子和同事只是觉得他比较沉默,却不知他是个抑郁症患者。常定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他心中憋闷得难受。就像今日黄昏时他被孩子们摁入坝底,出不了气,胸腔里进了水,湿漉漉的,无法呼吸。 进了房门,在明亮灯光的照射下,他看清了女人身上脏污的灰黑色婚纱,几乎看不出婚纱本来的颜色,她脚上的拖鞋未脱,躺在看起来油腻肮脏的黑红色床单上,油腻和污渍让鲜红的床单颜色看起来接近黑色。女人平躺着,一脸期许的看着他,双手伸向他的方向,“快来!等你半天了,抱抱。”整个卧室地面丟满用过的纸巾,还有乱七八糟的脏兮兮的衣物、袜子和内衣裤,一股异样的骚臭味扑鼻而来,只见地上内衣边上有一滩水渍,水渍上还有一堆粪便,常定顿时想要干呕。墙面两米以下有脚印和不知名的污渍,还有被刮得残破的墙壁,像是曾经被暴徒施暴过一样,墙上还粘着干了的米粒和蔬菜。常定开始祈祷姜母能够速度快点,看着女人油腻的长发打结成一片儿,像一堆乱茅草,漆黑的脸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加上猩红的口红,比恐怖片还吓人。乌黑的手就像戴了一层棕色的手套。常定想到院子里被她抱了一下,猛然觉着反胃。对比书上所查的资料,常定发现一切比想象之中的残酷太多,他感恩于自己的病情没有恶变,如若他似姜雪这般,他宁愿自己今日在水坝中被孩子们溺死。如果一个人不能有尊严的活着,那么他存在的意义何在?可悲的是当一个人真正生病后,往往丧失了对自己和事物的认知能力。他们的价值观坍塌,而后恶性循环,觉得人生毫无意义。价值观一旦被摧毁,人如同废人,除非价值观从头来建立,如同婴幼儿一样从头开始,常定想着心中开始激荡。脑中反复回荡着“从头来过……从头来过……”是啊,一切可以从头来过啊。 姜雪从床上爬起来,“亲爱的,我叫你呢?你怎么不理我?”姜雪说完之后下床,大步地跨向常定,常定回过神,“没有,我让你妈给你弄点吃的,听说你这么晚还没吃晚饭,可不能把身子饿坏了。”姜雪娇羞的低头站在两步开外,“亲爱的,你待我可真好,有你在真好,我以为再也没人喜欢我了。”常定眼看姜雪要扑到他怀里,常定想夺门而出,转身见姜母端着一杯牛奶进门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和姜雪说:“你坐下,这牛奶是我从市里给你带回来的,你要是不喝我就不理你了。”姜雪收回伸出的手,乖乖到床边坐好,常定端着牛奶的手微抖,送去姜雪嘴边,姜雪乖乖的喝下牛奶,常定松了一口气。姜雪喝完牛奶,姜母端着杯子出去。姜雪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常定,“我知道你不是他,我知道他不要我了,我看你是个好人,如若你不嫌弃,就和我结婚吧。”常定一脸惊讶的看着她,“等你病好了再说吧,婚姻就那么好吗?那么值得你期待?”姜雪眼睛看着空洞的天花板,“你不懂,婚姻是一切苦难的避难所。”常定摇摇头,“你睡吧。”姜雪看着他,“你要走吗?”常定:“我明天来看你。”许是折腾累了,没过一会儿姜雪就睡着了。 常定带上门来到客厅,发现其他三人都聚在姜雪房门口,他们一个劲的道谢,常定摆摆手,“举手之劳,只是她的房间……”姜母:“唉!别提了,她非得说是布置的婚房,不让动,还把吃剩的饭菜全弄到墙上,说是摆宴席。床单确实是买来结婚用的,她垫上就不让人动。”姜母说着就开始抹泪,姜父低着头说:“小声些,别把她吵醒了。”看着姜母无声泪下,常定心上好似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常定:“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明天再来看她。”姜父:“小雨,送送客人。”常定:“伯父,我就住隔壁,没多少路,不用麻烦了。我叫常定。”姜父:“天黑,让小雨给你照照亮。”常定:“伯父,真不用,我手机有电筒。”姜雨把常定送入大门,“常定哥,今天真的谢谢你,以后你有事吆喝一声,小雨随叫随到。”常定:“真没事儿,你们都太客气了。” 常定洗好澡在露台上看着星星忽明忽暗,自己不是什么成功人士,他的目标就是简单的活着。人是一种容易对比的生物,他忽而可耻的感到了类似幸福的东西,就算还没找到工作,可是这一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看着星星和夜空就莫名觉得幸福。这些年来,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不知是否是年纪已大。放空之后,常定开始搜集双向情感障碍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