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复丰中学教学楼。陈怀仁面带轻松步入初二(2)班教室,讲台前站定,笑迎大家。
此时,班长:“起立”。
同学们:“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陈怀仁望向坐定后的同学们。同学中有5名同学正在看着他笑,他们是自己小学带过的同学。散座在教室中前排位置,各个表情轻松、自信符合自己预期,倍感欣慰。
对照教室内各个区域同学的状态,陈怀仁从中看出了端倪,理清了这初中座次套路。
第一排多是成绩上游,上课爱开小差,需要盯得紧才有成绩的同学。
再后两排肯定是班级的成绩指数担当,绝对的主力部队。各个一副正襟认真、求知若渴的表情,与其他区域的同学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使得陈老师心里难免犯些嘀咕,虽是自己意料之中,却也有些许的意料之外。这是最需要自己谨慎应对的一群孩子。他很清楚这个阶段的孩子已经不同于小学生了,按自己的教育理念行事过于的“渡”即为“误”。“渡”即是“误”,“误”既是“渡”在这群孩子身上需要自己精确、谨慎把控好火候,使得“身心健康”和“大好前程”可以兼得。
再后排就是一众中游砥柱了,抵着住就能随大流,抵不住就沦落后排无人区。
这个区域里的后排一名同学的眼神引起了陈老师的注意。这名同学单拳撑着下吧,假似听讲的样子,眼神却早已迷离,很快入梦的趋势。他迷离的眼神丝毫遮掩不住陈怀仁的慧眼读心,在这位同学迷离的眼神之后还隐闪着未被浊蚀的原始律动。
陈怀仁感觉这个孩子好像是朱大厨的儿子朱绎为。在讲台的座次表上他确认到这个孩子正是朱绎为。
教室的最后排是一名单桌同学,正在认真的看书。认出了这名同学正是昨天学校门口城雕群中的小石头。
陈怀仁打开了为这物理第一课精心准备的PPT课件,第一页是自己的名字。
“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开启‘物理’这门新学科,我的名字,陈怀仁。”
此时第二排一位女生很是礼貌的在课桌上摆出了标准的举手姿势,意欲发言。
“这位同学,请讲。”
该同学礼貌的起身。
“陈老师,我需要告知您的是,初中物理的课程我已经自学完成,今年暑期还获得了市级初中物理竞赛二等奖。请问,我可以不听讲基础课程,练习自己的物理习题呢?”
这名女同学举止言语间虽处处礼貌,语气和表情中却带着满满傲气。陈怀仁再次对照座次表,何江楠,职务“空白”,学号“1”。原来是班里的魁首,难怪有这么豪迈的底气。
“何同学,好的,你请随意!”
陈怀仁按着课件继续着他的课程。
“各位同学,今天是物理的第一课,我们先来认知物理。认知物理之前我先带领大家认知‘数学、化学、生命科学、哲学’等几门学科。大家该问了,我从一年级就开始学数学,你今天怎么还带我们先认知数学?那么,哪位同学能告诉我数学的本质是什么?......化学......生命科学......哲学......。最后,我们正式进入物理探讨,我们从最为常见的经典物理说起......;接下来我们说说宏观尺度下最为广袤的天体物理......广义相对论......;和广袤的天体物理相反的是微观世界的粒子物理......量子力学......双缝实验......怎么样?是不是越是看似简单的问题越无法回答?......看似科技爆炸的现代社会在未知世界面前不够九牛之一毛,物理世界有着无数的未知等着大家去破解。”
陈老师边讲边在教室里走动着,不时地还会和同学们互动。同学们都能深深的体会到平日里紧张、沉闷的上课氛围变得轻松、舒缓了。
“接下来每周的第一节物理课,我都会用几分钟的时间给大家讲个名人故事,今天我先给大家讲牛顿的故事......。”
何江楠同学望向黑板上方的时钟,居然还有5分钟就要下课了。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只做了一道半习题,兴致便被这个陈老师的课程带走了,不免内心一阵小自责,又耽误了一节课的习题时间。
朱绎为同学也自我意识到,这下午第二节课自己总是会来一觉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明刚上课时都要睡着了,这会却清醒万分。不过这个陈老师到是挺能白话,和自己平日里胡思乱想的那些问题有几分相仿。
唯独不受他影响的是石同学,依旧自顾自的后排认真看书。陈怀仁边讲边走到他近前,扫了一眼书页上的插图——应该是武侠小说。
石同学对陈老师的靠近则毫不避讳,有些许敌意的斜眼看了一眼这位老师,随后将书合上。有意让他看到封皮上的书名,然后继续认真的阅读。这种操作对于任何一位老师来说,意味得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可见这种另类的“存在感”早已被他刷爆。
然而,小石头意识惯性下的制式愤怒连带惩罚并没有出现,好似自己的一记重拳打在了海绵上或是水中,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些许有些失望,对这种没有反伤害的输出极为不适。
这时的陈老师再次回到讲台处。
“同学们,快下课了,我布置一下家庭作业,作业内容是——‘你们认为物理本质是什么?和数学的关系又是什么?’写在一张纸上,先由学习委员代收明天交给我。我会根据你们给出的答案内容选出班里的物理课代表。记住不要在网上搜,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答,贵在真实哦!
最后我还要向大家宣布一项决定,咱班‘物理’这科每次的年级统考,所有同学的成绩,记住是所有同学的成绩(陈老师刻意加大了音量),都会计入班级平均成绩的运算,不管你们是考10分还是0分,我绝不会去申请去除。所以我个人的奖金保障还是要拜托在座的每一位同学了。”
这个“决定”的宣布,再次警觉了最后排的石同学。再次满脸疑惑的斜挑着眼睛瞟了一下这位新上任的物理老师。随后心里很快给出“有病、白痴、250”的综合评价后,继续专心致志的看书。至于这位老师姓什么,叫什么他还真一概不知。
九月初的一个傍晚,复丰翰林小区楼下。寻小乙回家吃饭的沈彦倾见远处两人相互拉扯着向着自己方向走来,伴着一阵高亢的中年妇女的咒骂声那两人也走到她近前,是朱嫂正怒气冲冲的拖拽着他的儿子朱绎为。
“朱嫂,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自从听了陈校长的演讲,我这几日都在忙活他了。我这好话说了一火车,他还是这一副无动于衷得过且过的木讷样,我现在对他已是失望透顶了。他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送到陈校长家也无药可救了。我这就把他送饭店学厨师,他今天这‘学习’和‘厨师’必须给我选一样。”
说着强拉硬拽的向车棚方向走去。此时,身后有老者的声音好像在喊自己——“小倾”啊!是你吗?
沈彦倾转身见老石头正在蹒跚的急步走来,便紧跑几步迎了上去。
“石伯伯,您慢点!别着急!”
“小倾啊,我正要去你家找你呢,你可得好好给我出出主意了。”
“您先别着急,喘口气,慢慢说,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是我那孙子小石头,暑假里结识了几个朋友,我也没当回事。这开学了,放学后竟然不回家了,我去找才发现他和一群‘小地痞流氓’样的同学混在了一起,这样下去还了得,迟早会学坏。他这学业我是一直没报什么期望,但总不能让他学坏危害社会吧,真那样我怎么向他的英雄父亲交代啊?”
“他在家吗?我先过去试着找他谈谈,先摸摸情况。”
“在家呢,刚回来,那就辛苦你一趟吧!”
两人来到家中,餐桌旁小石头一个人正在吃着晚饭。见着爷爷带着沈老师来到家里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来意,急忙扒净了碗里的饭菜一溜烟的溜出家门——“我去找小猪(朱绎为)写作业去了”。
没有给到沈老师任何对话的机会小石头已经不见了踪影,老石头无奈的望向沈彦倾。
沈彦倾镇定的望着老石头以给他安慰。
“这种情况很常见,我也有很多经验。您放心,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这孩子从‘不良’中走出来。不过,青少年时期的状况切忌使用蛮力,急不来,二老要有长期作战的心里准备。”
所谓的关心则乱,这心理疾病,越是至亲传染力越强。沈彦倾刻意的将情况描述的云淡风轻,实则是在专业的缓解着老两口的焦躁情绪。其实她内心清楚地很,越大的孩子心理矫正的难度是越大的。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就拜托你了小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