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沈彦倾回到家里,嫂子和小乙都在,她感觉到了家里异样的氛围。
晚餐过后,小乙妈妈敲开了沈彦倾的房门。
“彦倾啊,我一来你也知道是为什么吧?”嫂子面带微笑的边说边带上房门。
“知道,妈妈又给你施加压力了。”
“她老人家要求我,也可以说是命令我请邢老师来家做客呢!我正为此为难呢。”
沈彦倾一个苦笑,考虑了半晌才说出三个字:“邢老师?”紧接着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又似苦非苦的囧出一个无奈的包子表情,完成了一次蜜桃到苦瓜的高难度系数面部形变。不受形变影响,已经定睛的眼神似有恍动,几经辗转梳理重新输出了无奈。她无力解决也无言以对,她被勒索得心甘情愿,因为绑架她的是伟大的母爱。
小乙妈妈则一旁仔细的端详着沈彦倾的细微表情变化。隐约察觉,从她拉洋片般的眼神映画中有帧彩色一闪而过。她好像突然看明白了些什么,随后起身拍了拍沈彦倾的肩膀。
“我会尽量为你争取时间。”
次日上午,沈彦倾接到来自嫂子的电话。
“小倾,你中午回家的时候去趟复丰中医门诊,帮我把第二副药从于婶那带回来。”
“好的。”
“还有,墙上挂着的那幅关于养生的箴言也帮我拍张照,就是‘执业资格证’右手边的那一幅。”
“好的,记下了。”
“记得啊!是‘执业资格证’右手边的那一幅。”
“知道了......。”沈彦倾拉长了声音,有些不耐烦。她印象中,药铺里一共就两幅箴言。一项简明干练的杨大导演今天怎么好似她婆婆附体,突然变得啰里啰嗦了。
中午时间,沈彦倾来到中医门诊。
“于婶好!我来帮嫂子取回她的第二副药,杨友兰的。”
“小倾,你稍等,我去里面给你拿。”
沈彦倾一眼便在侧墙上找到了那幅《养生箴言》,掏出手机连拍了两张,微信转发。望着墙上仅有的两幅箴言,心里小有嘲笑嫂子事无巨细。
沈彦倾被“执业资格证”上于婶的照片所好事,又无聊的将药铺的相关证件审阅了一遍。
此时,于婶从里屋出来,将一提药袋交交给她。沈彦倾热情的和于婶道别。
走出药铺,智障小伙小鱼从她身旁擦肩而过,一阵对于家“多舛命运”的感慨涌上心头。
突然的,在沈彦倾的大脑中。几组毫不相干的神经元细胞,被一个思想跃迁联系在一起,形成链条。
十五世纪末,哥伦布率领着他的团队一路向西。终于,他发现了一片新的大陆。根据他坚信的“地圆说”理论,他猜想这应该就是印度吧。
沈彦倾突然停下脚步陷入精神呆滞。一股掺杂了惊喜、疑惑和恐惧的复杂心态聚变在一起,扰得她有些慌张的背后一阵的发凉。她如哥伦布发现了一片不敢确认的新大陆般,发现了一个不敢确定的新秘密,惊喜、疑惑还又恐惧。
“嫂子的突然啰嗦是有意的为之......?”沈彦倾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整理着一些碎片化的信息,一个大胆的推断在内心酝酿成熟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随即电话罗西汐。
“西汐,你在哪?下午跟我出去一趟。”
“在北山,干嘛去?”
“下午见面聊,我北山门口接你。”
下午时间,西汐上了沈彦倾的车。
“咱们这是去哪啊?”西汐好奇的问。
“去东岭。”
“啊......?这不节不祭的去那种地方干嘛啊?”
“我此去只是想证明我的一个推断。”
“什么推断?非要去那个地方证明。”西汐满脸的嫌弃之意。
“再没证明之前,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我推断有误日后被你嘲笑。”
“哈哈,你一定是发现什么精神方面的通灵类专业课题了?”罗西汐很是自信的说到。
面对着罗西汐的脑洞,沈彦倾笑而不答了。索性默认似的讳莫如深起来以暗示贴题,这样也好让她好奇、躁动的心安静下来,免去一路的刨根问底。
不多时,两人将车停到东岭车场后开始上山。非节的日子,祭祀的人很少,面对满山的坟茔两位无神论者也觉得有些心慌慌。
好在是白天,沈彦倾凭着经验寻路嫂子父亲的墓址。在找到小乙外公的墓址后凭借一年前的模糊记忆继续寻路。应该就在下方不远处,陈怀仁曾经坐在那里黯然神伤。
罗西汐则被沈彦倾的神秘课题和绕来绕去的行进线路扰得有些不耐烦。
“你不带什么法器之类的吗?”
“不用。”
“你是在找卢校长吗?”
“不是。”
“你神秘兮兮的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卖给黑山老妖。”沈彦倾迎合着西汐给出最随意的答案,以安抚两人的慌慌。
“沈老师,你不会就是故意让我......。”
罗西汐叽喳的扰人声戛然停止。
哥伦布到达的虽不是印度,但眼前的发现足以让他们震惊。
两人面对眼前的墓碑就只剩呆愣,面部表情瞬间已经石化,照片级非静止画面般的植在原地,只有那微微摆动的松针能够证明时间还在流逝。
眼前的墓碑上“于项筝”三个大字赫然在目,前引“爱女”后缀“之墓”;正中上部一张漂亮女孩照片笑得自然洒脱,很是阳光,在这阴森之地已为她们驱散心慌;右下的生卒信息“一九九〇年六月——二〇一五年六月”将她青春永驻在了25岁,花季的年龄;祭台上,几束已经风干的鲜花旁边斜倚着三枚人像木雕,和照片上的灿烂一般不二。
沈彦倾的猜想得以证实。望着石碑上灿烂的照片,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觉让她觉得不合时宜,确实莫名其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无法解释对此事如此迫切用心的动机。就是好奇心嘛?自己也不是如此八卦之人,难道是对陈......?不可能,她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同时搬出N个心理学专业定理压制了自己无故冒失出的感性思维。
一旁的西汐由于没有接收到任何预警,受到的冲击和震撼的强度自然是更甚。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怜惜,伴她美好记忆的“最纯笑容”竟然被永久封印在这平面照片里好生残忍。
呆立良久,西汐略加平复了心情,眼泪已经在不自觉中冲花了底妆。她从包里掏出一张湿巾,将本就干净的照片擦拭了一番,她不希望哪怕是有一丝尘土遮挡住那曾给她美好记忆的灿烂笑容。
西汐随后退后一步选位站立,整理衣装。沈彦倾见状连忙并立在西汐一侧,整理衣装。两人整齐的三鞠躬后对视了一眼朝山下走去。
下山的过程两人一路无话,却各怀心思。
沈彦倾极力思考着如何为“此事如此上心的动机”圆谎,西汐这个鬼丫头缓过神来大概率会追问的。不过,这心理学的女生怎好糊弄。再者,平心而论,自己也没有确切的答案,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对陈老师产生情愫了?怎么可能?沈彦倾不断的用专业知识对抗着另一个自己。
西汐略带沉痛、惋惜的心情背后还有一丝窃喜,窃喜着有碍自己大胆示爱的那堵道德之墙突然消失。只是这种窃喜的获得让她甚为失望,她更希望是其他的原因,如此的获得未免代价过大。
回程的车上,平静下来的西汐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是如何发现端倪的?”
“在药铺的执业资格证上,我发现于婶是项大夫。此前,我早就知道于叔叔有个女儿前几年出了意外。去年清明我见过陈老师曾在坟前黯然神伤。当时还以为是他的先辈,回忆细节他是坐姿以对。这才有了今日的大胆猜测。”
“是意外啊?15年6月,都快三年了。”
“陈老师为何要隐藏此事?这段时间你们走得这么近,就没问过吗?”
“当然了解过,他说姐姐在美国什么重点实验室,被严格限制国内通讯。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就如同你曾经对‘莱万多夫斯基’的深信一样。”
“哎!这陈老师还真算得上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听着沈彦倾的感慨,西汐一股女人天生的嫉妒心油然而生。
“沈老师,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陈老师的隐私也引起你的兴致了?”
沈彦倾预判的逼问还是到了,好在做了预案。
“还不是为了你?要不然,谁会在平白无故带你来这种晦气的地方。”
西汐面对沈彦倾秒回的表情和理由瞬间丢了猜忌,另一个疑问又涌上心头。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意外?”
“怎样的意外,我还真不知道。”
“阿振哥哥肯定知道,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撬开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