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期的前夕,世界球迷的节日。本届世界杯上有个神评——在俄罗斯,我们除了国家队没来,所有的元素都来了。
转眼又是暑期,家长依旧密织着都市预制网络。
一天上午,大嘴的家里,文天妈妈刚刚买菜回来,坐在客厅择菜。客厅的沙发上文天和他的舅舅正在看着电视闲聊。
“文天,你舅舅当年可是咱们区的高考探花,你要多向请教一些学习方法。”
文天“哦”了一声,敷衍着妈妈的良苦用心。
“姐,我难得放假来家里,你就饶过大家吧!文天的知识面很广,我们聊天是在相互提高。”文天舅舅回复到。
文天妈妈苦笑了舅舅的回应——弟弟难得来家里,实在不好扫了他的兴致,勉为自难的收起了关于“成绩”重要性的长篇论述。一边择菜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两人的闲聊。
听了一会,文天妈妈面对文天的侃侃而谈开始走心了。什么“犹太、西奈、逊尼、霍尔木兹、OPEC、宰赫兰、尼米兹”等地缘政治、经济、军事的时事探讨让她小有震惊。虽然自己听不懂对错,却深知这里面所需的知识信息量储备之巨,一时难以理解他的知识获取来源。
这时,文天妈妈看了一下时间,向着里屋喊道:“文海,90分钟时间到了。”
哥哥文海走出房间,将一张试卷递给妈妈。
妈妈接过试卷审视了一番。
“第三题你不会?”
“这类题型根本就没接触过。”
孩子舅舅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试卷?”
“今年暑期市里的奥数竞赛。”
“印象中,他俩不是一直在上奥数班,年年参加比赛的吗?”
“呵呵,那个(指文天),因为练足球奥数停了两年了;这个(指文海),正好赶上他发烧没能参加。教育机构的贾老师有团队的总分需求,便抓了文天,拿了文海的参赛证,替了他哥哥死马当活马医去了。”
“文天表现如何?”舅舅问。
文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讲道:“我只做出5道题,还有一半的题都不会。”
“你都快两年没上过奥数课了,已经很不错了。”哥哥文海补充道。
此时,文天妈妈收到手机微信后对哥哥说:“文海,你跟我一起下楼。奥数贾老师到楼下了,咱们去把你刚做的卷子评一下分数。”
“我也下去玩会。”文天说到。
所幸大家一起来到楼下凉亭处。
小区的凉亭里,连廊下很是热闹。带幼童的家长们根据孩子的年龄段自成几组。
一岁以下的相互夸赞着“俊、美、可爱”。
两三岁的最是热闹,俨然成了才艺展示场。“浩浩,春眠不觉晓......;琪琪,2个+3个是几个?;萱萱,这个字念什么?”大家表面奉承着别人孩子的优秀,看是其乐融融,实则都心揣不服。
老于头一众老头的休憩处相对还算安静,贾老师暂时等在这里。
文天妈妈将卷子交给贾老师。
“辛苦贾老师给打个分吧,看这孩子今年是个什么水平,我好做到心中有数。”
“不辛苦,文海可是我的主力干将,怎奈他正好病了。对了,他的病好利索了吗?”
“都好利索了,贾老师。这次大赛咱们成绩如何啊?”
“很遗憾啊!团队总成绩和第三名就差20来分。要是文海......”贾老师看到了文天两兄弟走过来了,轻声说了后半句。
“能来参赛这第三名就是咱们的了。”
见两兄弟一来到近前,文天妈妈若无其事的补充到:“我计的时间,90分钟,只有第三题他没答。”
“意料之中,这个题型来自于今年刚刚结束的国际赛,孩子们之前都没接触过。所有参赛者中只有一人正确解出,就是你家文天。”
文天妈妈瞬时面露惊喜又显疑惑。
“可是他说他只会其中的五道题?”
“那也不妨碍他做对第三题啊!他成绩虽不高,却解出了第三题。正因如此我们还获得了一项‘团队战力一等奖’的奖项。”
“这个奖又是什么名堂?”
“就是以团队综合做对全部题目的份数为评判标准的一个奖项。因为今年只有文天一人做对了第三题,所以我们是唯一的战力第一。”
文天妈妈陷入了沉思,文天这种尴尬的境遇(有他,团队的战力提升总成绩却下降了)到底什么样的存在?
贾老师一脸遗憾的将试卷交还文天妈妈。
“这分数妥妥的个人一等奖,可惜了,明年再参加吧!”
文天妈妈看着90分的试卷又是欣慰又有一丝遗憾。
这发生的一切被一旁的老于看得真切。
这时,沈彦倾和大雄从不同的方向来到凉亭处,大家彼此点头打着招呼。
三个小男生凑到一起相聊甚欢。沈彦倾惊奇的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用再仔细分辨文天这对双胞胎兄弟了。除了相同的衣着和个头外,两人有了太多的差异。文天的肤色明显要黑;相对文海的虚胖,文天身体要显结实太多;一个内向老实,一个外向活泼的面部表情已经显而易见;尤其是哥哥文海已经架起的眼镜,彻底将他们这对双胞胎分明了泾渭。
此时,三个小男生不知因为什么突然的跑开了。
沈彦倾眼中,似曾相识的场景再现(大概两年前,自己在追问三人‘陈老师为什么坏’的时候,他们跑开了。沈彦倾望着大雄那浑身赘肉的跑动身姿,与文海哥俩瞬时拉开的距离,喊着‘你俩等等我’的幽默漫画场景。)还历历在目。今日不同的是在后面喊着“你俩等等我”的人换成了体型微胖的文海。
沈彦倾这才意识到曾经满身赘肉的大雄如今已成为健硕的少年,飞奔的步伐好似将要起飞的白天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沈彦倾将自己的想法、感触说与文天妈妈。
文天妈妈望着落单的文海,已心生犹豫。
“从去年开始我就觉得这俩孩子越来越不像了。哥哥成了我所期望的样子,弟弟却成了我更喜欢的样子。”文天妈妈隐约感到了一个来自“可能是自己过失”的压力。
回到家中做饭的文天妈妈难得的夸赞打下手的爸爸。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说事了?橱柜和水管都修上了。”
“先别夸我,我也不想抢功,都是你家文天修的。”
妈妈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爸,你说这俩孩子现在是不是越来越不像了?”
“一锅出的,哪里不像了?就是文天变黑了,他练球晒的。”
见大嘴没能理解自己的深意,文天妈妈不屑于与这种头脑简单之人沟通。
午饭过后,鉴于兄弟两人的奥数表现,文天妈妈决定奖励他们一个小时的电脑游戏时间。
文海很是高兴的看着一脸平和的文天寻求兴奋的呼应。
“文天,你不想玩了吗?”
“玩不玩都无所谓,这种低级趣味的东西,我下午还有球队训练呢。”
从两人对电子游戏的态度上,文天妈妈再次隐约感到了那个来自“可能是自己过失”的压力。
“文海,你还想踢球吗?”妈妈心平气和的问。
文海激愣的一颤,用异样的眼光看了妈妈,又转向文天寻求答案。
文天也被妈妈葫芦里卖的新药所懵呆,双肩上耸、嘴角一歪回应了一个不知所以然的眼神。
文海索性发自内心的回答:“早就不想了,我的目标是考上名牌大学,挣好多的钱,不让妈妈再辛苦工作了!”文海的回答毫不刻意,是他真实的内心流露,显得贴心又懂事。
妈妈的酸泪突然盈眶。不解自己听到如此贴心、暖心的话今日为何会突然变得扎心,本应是欣慰反而成了辛酸。这句暖心的话语竟然被过往的欣慰直译成了那句家庭教育的经典——“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妈快乐,我妈快乐全家快乐!”讽刺着自己。
文天妈妈再次沉默半晌。
“他爸,坏人他们班还有班容吗?你活动一下,看能不能把哥哥也转到4班去。”
“你这是又哪根筋不对了?两年前让我把弟弟转出,现在又让我把哥哥转入。”大嘴十分不解的问道。
“小乙来了后,我班就正好满员了。”文天一旁陈述到。
妈妈无奈的叹了一声气:“你们各自玩去吧!”
炎炎夏日的晚上,东方七夕节。沈彦倾和罗西汐两位单身仙女相互慰藉着在朱家食堂用完晚餐,一路步行走到有田湖公园旁的一处长椅旁停住了脚步。
“要不咱俩坐会儿。”沈彦倾向罗西汐表示到。
“这种节日的,两个女人坐在这里不被人误会成‘玻璃’才怪。你看小广场那边的一圈座椅上哪个不是一对一对的?咱俩还是赶紧回北山各自看书吧。”
沈彦倾手指前方不远处。
“你看那边最暗处的那个长椅上不就是两个男......,那不是陈老师和老于吗?”
不远处的长椅上,老于和陈老师各自仰望着星空不知在交流着什么。
“咱们......。”话未说完沈彦倾突然发现罗西汐招呼不打,已经向小广场方向走去了。心里暗自送了她一个“重色轻友”的标签。
正在仰望星空,很是投入的和老于讨论天文知识的陈怀仁突然被一张倒着的脸遮住了天空,很是慌了一神。
这时,沈彦倾也已来到近前同两人打了招呼。
“这上了岁数不比你们年轻人就是爱犯困,我先走了,回去睡觉去了。”老于按在陈怀仁的肩上起身,刻意的向下用了些力气。
陈怀仁明显的能够感觉出老于带出的“不许他离开”的意图。
老于离开后,沈彦倾内心纠结着也想要识趣的离开。
罗西汐很是清楚她的陈老师是很忌讳和自己独处的,便强行拉了沈彦倾坐在自己的旁边。
老于走后的长椅上,三个人并排坐在了一起。配上今天这个节日倒是有几分尴尬,每个人都感觉这里有一个人是多余的。
为了缓解尴尬,罗西汐率先开启调侃模式。
“你们两个,七夕才到就赶着过中元节了?”
两人被西汐的玩笑问的摸不着头绪,都疑惑的看向她。
“你俩,一边一个,黑白无常似的。”
两人这才理解了西汐玩笑的出处。
“浅色是我的最爱,我从小就爱穿浅色的衣服。”沈彦倾为缓解场面尴尬率先回答。
“我喜欢穿深色的衣服完全是因为它不显脏。”陈怀仁也是为缓解场面尴尬接了话茬。
场面再次陷入沉寂,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思考着适合三人言说的话题,却都把大脑顾虑成一片空白,场面再一次回到尴尬。
这时,前方广场景观灯下一名身穿红色足球服,向南而立的女孩引起了西汐的注意。
“沈老师,你看,那不是宋啦啦吗?”
“宋啦啦是谁?”
“广场上的红色球衣女孩,咱们学校足球啦啦队的队长啊!”
“没听说过。”
“你这么八卦的人,居然不知道宋啦啦?”
“我何曾爱八卦了?”
罗西汐斜视了沈彦倾一眼,质疑着她的自我评价,更质疑着她的孤陋寡闻。
“跟我一届的,金融系的,姓宋的名门千金,你不知道?”
“凭什么她是名门千金我就非得知道?我就只认识你一个名门千金。”
“去它的名门了,我更不是千金。”罗西汐反感着沈彦倾贴出的标签。
“这名门千金一个人在这里干啥?”
“今天这日子,看她的衣着和面对的方向也知道是在祈祷啊!”
“祈祷爱情?”
“祈祷她的‘罗纳尔梅’能够回来与她双栖双飞。”
“‘罗纳尔梅’去哪了?”
“你知道‘罗纳尔梅’?”
“校队当家球星的绰号,时常听人提起,当然知道,他到底去哪了?”沈彦倾问。
“两人毕业后,由于家庭背景的悬殊差距,男生在被女方家长约谈过后就主动消失了。”
“哦,看来又是这家庭背景惹的祸。这跟她衣服和站立方向又有什么干系?”
“咱们学校代代相传的爱情祈祷秘籍你不知道?难怪你到现在还......。”西汐识趣的停止了她对沈彦倾“大龄剩女”标签的甩符。
沈彦倾看着罗西汐小有吃惊的样子,好像这秘籍早已是全校共识般的存在,搞得自己跟个校园文化小白似得。
“什么样的秘籍?我在这学校10年了,怎么不知道还有个爱情祈祷秘籍?”
“每到毕业季,大量的情侣劳燕分飞。有痴情之人会在七夕这天的晚上,在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穿上对方常穿的颜色衣服,女生会面向牛郎星方向,男生会面向织女星方向,心里想着对方。月老就会帮助有情人会终成眷属。”
“切,这种瞎话也会有人相信?咱们学校的高材生会如此迷信?”
“倒不是迷信,应该是情到深处不愿错过每一个期许的机会罢了。”
三人看着球衣女孩精神萎靡却很虔诚的样子,难免都为她送去了同情和祝福。
“西汐,你和她熟知吗?过去安慰几句吧?”
“熟知谈不上,一起参加过几次观赛活动。这个时候我还是不要出现了。”
此时,球衣女孩好像是听到了熟悉的来电铃声了,迅速而又慌乱的从包中摸出手机,迫不及待的接通了电话。刚才萎靡的精神瞬间被满心的欢喜表情所替代,不住的点头拭泪。短暂的交流后,挂断电话欣喜的奔向停车场方向去了。
“这学校的祈祷秘籍果然奏效了?”沈彦倾惊奇的问。
“看她那欣喜若狂的样子是奏效了。”
三人羡慕的看着球衣女孩消失的方向,又都不悦而同的仰望天空搜寻着牛郎、织女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