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煦知道自己不应该跟着澹台烟云胡来的, 可是他的眼神那么深邃,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 他嘴角含着浅笑, 倾了一国又一城。
他说:“北堂, 跟我走。”北堂煦顿时就傻了,忘了自己的处境, 看不到众人的目光, 听不到刺耳的议论。
呆滞片刻,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澹台烟云的手掌上。
澹台烟云便当着武林群雄的面, 牵着北堂煦的手, 穿过人群,一步一步走回大厅主位。
北堂, 我一直想着有一天, 我要光明正大地牵着你的手, 走遍五湖四海, 踏遍万水千山,让所有人知道,我爱你,任何人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要让天下间的人, 都认同我们的关系。
澹台烟云牵着北堂煦的手在主位上站定, 冷冷地扫着滞在当场的群雄。
此时厅中已经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二人, 神色复杂。
“宫红衣说得没错。”澹台烟云缓缓开口, “我喜欢北堂,并且准备和他成亲,日子就定在下个月的今天,到时还请在场诸位赏脸来喝杯喜酒。”
轰~的一声,不仅是到场宾客,北堂煦也是一脸错愕。
澹台•••他说了什么?
北堂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艰难地转过头看澹台烟云。
澹台烟云却一脸平淡,仿佛刚刚那些惊世骇俗的话语不是他说的一样。
“荒谬~荒天下之大谬啊~”开口的是青城派的掌门卫辉澜,青城派向来以名门正派自居,以天下大义为己任,说好听是正气凛然,说得难听则是陈旧迂腐,尤其是掌门卫辉澜,虽为习武之人,却以儒道之学治理帮派,大力宣扬三纲五常,要他接受男人与男人成婚,无异于要公鸡下蛋。
卫辉澜用力地哼了两声以表达自己的鄙夷:“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男人竟然要跟男人成亲,离经叛道,成何体统~”
澹台烟云眼色冷冽地盯着卫辉澜:“又不是要道长与男人结婚,道长大惊小怪做什么?你只要在婚礼当日携礼到贺就行了。”
“呵~”卫辉澜冷笑:“要老夫看两个男人成婚,老夫还不如自毁双目。”
澹台烟云狭长媚眼微微半眯,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有些残酷:“既然如此,本城主就成全道长。”
他话音刚落,站在卫辉澜附近的人便感到一道寒气飞过,随后卫辉澜“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眼睛~我的眼睛~”(好吧,这是作者本人的恶趣味= = )
众人一看,之间卫辉澜双手捂住眼睛,血水和着可疑的水渍,透过指缝流了出来,显然双目已盲,全场顿时大惊,因为根本没有人看到澹台烟云出手,更加不知道他用的是何武功,是何武器。
只有北堂煦和春城众人知道,澹台烟云用的,正是追魂寒冰掌,掌心凝出的细小冰珠穿过人群直接打瞎卫辉澜的双目,化成水渍流出。
卫辉澜在厅中手足乱舞,发出凄厉的叫声,没多久就被春城的弟子拖了出去。
此时场厅内一片寂静,虽然都觉得澹台烟云残酷不仁,但是在那样诡谲的身手面前人人自危,一时竟无人敢再出声。
北堂煦也觉得澹台烟云过于残忍,然而当着群雄面前,却也不便开口,唯有用被澹台烟云握着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掌心,示意他收敛一点。
澹台烟云却置若罔闻,依然淡扫厅中众人,一派睥睨之姿:“在场还有没有人反对我和北堂的婚礼的?有的话尽管提出来,若是没有,欢迎各位做我结婚宴上的座上宾。”
罗长笑早已按耐不住,倒不是因为他与北堂煦的婚事,而是他残酷的手段以及傲慢的姿态令人极为不悦,当下大喝:“澹台烟云,你当中原武林是你春城的天下吗?你当真以为我们是可以任你摆布的吗?”
澹台烟云瞥向罗长笑,冷冷说道:“我今日便是要当了你们这中原武林的霸主又如何?从现在起,武林天下以我为纲,我说黑便是黑,说白便是白,说男人可以跟男人成亲,你们就全都要到场祝贺。如若有人不服,现在就站出来。”
北堂煦这时才终于明白,澹台烟云根本是早有计划,从他在在苏州建立烟华别馆开始,所做的种种,都是为了这一切。
那么他之前说的要做那个订立规矩的人,指的就是这个吗?
要光明正大地与他成亲,要天下人都认可他的爱情。
北堂煦心中早已分不清是悲是喜,是急是气,只是整个人愣在当场,无法言语。
那厢,罗长笑早已抽出打狗棒,道:“好,今日我便以丐帮三十六路打狗棒会会你春城的绝学。”
“输了又如何?”澹台烟云淡淡问道,对于结果,他没有半分多虑。
“输了,便任凭你处置。”罗长笑也是个硬性的,会出手倒也不是故意跟澹台烟云过不去,只是看不惯他横行霸道,想着怎么样也得给他下道绊子,挫挫他的锐气。
“好。”澹台烟云话刚说完,身体便如大鹏展翅凌空而起,往罗长笑飞去。
罗长笑同时飞身而上,在空中将打狗棒法使将开来,只见半空中人影翻飞,厅中其他人纷纷退后,一片混乱。
而在混乱的人群中,一个玲珑有致地身影正慢慢地往门外退去。
“宫红衣,你休想跑。”明镜烟雪一直注意着宫红衣的动静,见她准备逃走,当即脚下一蹬,往门口方向掠去。
宫红衣低咒一声,在人群中寻找楼飞沙的影子,果然,楼飞沙也正往自己身边赶来。
宫红衣忙对楼飞沙使眼色,要他拦下明镜烟雪。
楼飞沙会意地向她点点头,人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压低声音道:“放心,有我断后。”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弯的短刀,转身面向明镜烟雪的方向。
宫红衣顿时放下心来,转身就要往外逃去,忽然脖子上一凉,随着一阵剧痛,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就见楼飞沙冷冷地看着她,手中的弯刀已经有一半刀身没入她的脖子,红色的血浆喷涌出来。
“你•••”宫红衣睁大眼睛,却没能再说出任何话来。
楼飞沙面色不变,一把拔出弯刀,宫红衣立刻躺到在地,最终只留下一个震惊又怨毒的眼神。
此时明镜烟雪也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冷冷地看了地上的女尸一眼,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我答应你们的事,都已经做到了。”楼飞沙道。
“你对跟自己合作过的人,也是这般心狠手辣。”明镜烟雪丢下这么一句,转身走回大厅主位。
楼飞沙手中的弯刀还在滴血,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身边渐渐聚集了许多人,看看宫红衣又看看楼飞沙,眼里既有赞同又有不解。
而另一边,澹台烟云和罗长笑的决斗已经结束,澹台烟云不知何时已经站回主位,手上把玩着一根绿莹莹的短棍,正是丐帮的打狗棒。
而罗长笑落在厅的正中央,脸色发白,正在大口喘气。
“如何,罗帮主?”澹台烟云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自认技不如人,想怎么处置随便你。”罗长笑按着胸口道。
澹台烟云弯弯嘴角,将打狗棒递给风无悔,示意他还给罗长笑,道:“我也不想怎么样,只要下个月罗帮主过来参加我和北堂的婚礼就是了。”
罗长笑接过风无悔递过来的打狗棒,双手握拳道:“下个月罗某必定准时到场,告辞。”说罢转身离开了烟华别馆。
罗长笑一走,厅中的气氛变得更为紧张,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还有没有人有意见的?”澹台烟云淡淡地问道。
一片沉默。
“既然没有,那今日便到此为止了。下个月的今天,请大家准时到场。”澹台烟云说完最后一句话,拉着北堂煦准备离开大厅。
“澹台城主,请留步。”龙任之喊道。
“龙门主有何指教?”澹台烟云回头。
“没什么,只是有一句话想送给城主。”
“请说。”
龙任之看着澹台烟云和北堂煦,一字一顿:“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澹台烟云冷笑一声:“多谢龙门之赐教。”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