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宋十八背过了身去,冷冷的说道:“快滚。”
胖小伙擦着眼泪:“老大,那我走了,你也要保重。”
宋十八点了点头。
胖小伙犹豫着,走两步,回头看一眼,终究仍走了。
待胖小伙脚步远去,宋十八抬头看向风云寨方向。
而后,她忽的哭了起来,声音不大,也没哭多久,伸手狠狠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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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行的目的,一是因为独孤涛,二是来找宋积问上古之巫,但此刻我却不想跟着独孤涛和胖小伙离开了。
杨修夷也只字未提,陪着我藏在土坡后,静静看着宋十八。
她哭了很久,哭累后起身,走到一处悬崖旁,纵身一跃,一个灵巧跟头,翻入一旁的山凹小洞里。
我在悬崖另一边设了一个阵法,和杨修夷一起睡在了里面。
因宋十八的这些事情,我心绪极重,翻来覆去睡不着。
杨修夷被我吵得火大,探过手来拉我,把我压在怀里,语声粗鲁:“再动一下试试。”
我最不吃硬,顿时动的更欢。
他轻叹,在我额头上亲了口:“初九,乖。”
好吧,我安静下来,且他的怀抱真的舒服,我伸手抱住他,一下子就睡着了。
第二日,阳光破云而出,天边一片金灿,流云飞狭。
我从杨修夷怀里小心爬起,第一反应就是往宋十八藏身的山洞望去。
洞口坐着一个清瘦身影,这个角度望去极为模糊,我揉了揉眼睛,一愣,难以置信的发现,那人竟是独孤涛。
“他竟然又回来了。”杨修夷的声音带着倦意响起。
我回头:“你醒了。”
他已坐了起来,转眸望我,笑了笑。
睡了一觉,他面色红润,眸底倒映着云光天影,美到极致。
这几日我们一直躲在阵法里,睡草地,枕木石,我的身体可以自愈,不会有疲累劳碌感,但他不同。
我有些心疼,道:“这就睡够了呀?”
“嗯,”他倾身过来抱住我,“饿吗?”
“倒还好,”我看着独孤涛,“不明白他怎么又回来了。”
“也许想活捉宋十八吧。”杨修夷道。
想到独孤涛也算是个奇怪的人,我问道:“独孤涛是不是很耐打?”
“为何这么问?”
“我见他好几次被宋十八身边的胖小伙踹,他一点事情都没有,甚至躲都不躲,”
“你问的是这个,”他轻声一笑,“他父亲是很会打他,严重的一次,他两个月下不了床,左腿快要废了。”
“妈的,”我忍不住道,“这是什么爹啊!我这样的身子,我师父都不会打我那么重。”
“嗯,他痊愈后,他爹一年没舍得打他,不过第二年开春,又被打得半个月没下床。”
“这是为什么,”我皱眉,“师父打我是因为我有时太野,可是独孤应该很乖啊。”
“乖?”杨修夷笑了,“那次他和我堂兄在长月楼喝酒,和公孙家的人吵了起来,他们带去的随从把整个长月楼给砸了。”
“……”
我愣了愣,看向独孤涛,真难将眼前这坐如青松,温和清润的男子同一个上树捣乱,拆人酒楼的倜傥公子联想到一块儿,就如很难想象杨修夷熬夜看小说杂文一样。
“可是,这也不能打的那么重……”我说道。
“他父亲脾性暴躁,是以独孤从小便活的孤僻,只有我们几个为数不多的好友。”
我朝独孤涛看去,第一次知道他还有这样一面,心里不由同情。
“你先坐着,”杨修夷起身道,“我去找些吃的,很快回来,等下我们去追宋十八那个小跟班。”
“嗯。”我点头。
杨修夷离开后,我坐在阵法旁边,看着宋十八藏身的山洞。
看模样,宋十八似乎还未醒。
思及昨晚一夜,当真要道世事无常,她应该很难接受吧。
杨修夷没多久就回来了。
他说早上吃果子不好,便不知去了哪个帮派,带了两碗米粥和酱菜,还有一大盘糕点。
我用他带回来的清水漱完口,捡起糕点,说道:“杨修夷,这个,算是偷了吧……”
本以为他会回答拿土匪强盗的东西算得了什么,结果他一本正经道:“还挺称手,以后可以当个谋生。”
我失笑:“我要去告诉师公。”
“你会吗。”他笑着反问。
我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不会,以后我们当雌雄大盗!”
他笑出声音。
待我们吃完,宋十八才终于醒来。
她会惊讶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但没有惊讶很久,她的脸便同独孤涛一样,变成了一张古井,宠辱不惊了。
“我们出去吗?”我靠着杨修夷问道。
他编织着长草,说道:“被人打扰不太好。”
“谁要打扰他们呀。”
“是他们打扰我们。”他说道。
我一笑,说道:“他们也不说话。”
“随他们。”
我点点头,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仍在削木枝,一捆又一捆,一个不停的在吃果子,一个又一个。
半天了,两个人都没开口。
杨修夷这时转头朝山下望去,说道:“有人来了。”
我循目望去,山雾未散,绿草叠叠,遥遥可见近百个人影从一条崎岖小道上走来。
他们的行为有些谨慎,并不自然,偷偷摸摸的。
我皱眉:“不像是土匪。”
没有土匪会在自己家里走成这样。
说完我一愣,定睛细看,瞅到一个我梦见了好几次,且每次都在打她的女人。
正是二一添作五被血洗那日,那个嚣张的不可一世,领着一大群人闯入的湖绿衣衫女子。
在她不远处,还有几个熟人。
高晴儿,任姑娘,甚至还有大半个月不见了的花戏雪。
大约八十多人,有几个是巫师的衣着打扮,还有十几个身穿宗门衣裳的门人弟子。
暖阳和煦,遍天云霞,高晴儿走在中间,穿着一袭粉白拼色窄袖骑装,长发束成马尾,露出明亮五官,不施粉黛,看上去竟有数分英气,比她女儿妆要惹人注目。
任姑娘跟在她旁边,头发微绾,身穿缙云锦衫,一身轻便,同样英姿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