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天下法宝那么多,我并非每样都听过。”
“那,”我又问,“如果你是婴族的话,给你一个拿下这人间政权的机会,你如何做?”
她磕了粒瓜子,想了想,说道:“那我也不会对你们大章朝下手,你们凡界政权可有近百个呢,我自然从好下手的来干。”
“若只是毁灭呢?不计其他。”
“那就,爱打谁打谁,破天门,引狂兵,速度打完,速度撤离,下一波再来个出其不意。”
“又是破天门,”我拢眉,“委实是烦。”
“你们俩嘀嘀咕咕半天,到底走是不走?”烛司抬起头,不悦叫道。
我朝她看去,收回目光,继续整理东西。
“田掌柜,”玉弓这时从后面走来,“你那么早啊。”
我回头看去,她望见我手里在整理的东西,一顿:“田掌柜,你这是要出门吗?”
“嗯,”我点头,“你帮我同师父他们说一声,我可能要出去几天。”
“好,不过你要去哪?”
并不是很想说逐鹿潭,怕师父他们担心,烛司却直接说道:“她去逐鹿潭。”
我无语看去。
她又看向卿萝:“卿萝,你要不要一起去?”
卿萝正嗑瓜子,闻言朝烛司淡淡的看去一眼。
“卿萝?!”玉弓猛的上前一步,冷声说道,“你是卿萝?”
我一愣,随即惊起,卿萝和玉弓之间……我竟连这个都忘了!
不待卿萝说话,玉弓登时提起一旁的椅子,朝卿萝砸去。
就要砸中时,扑了一个空,卿萝身形一晃,伸手握着玉弓的手腕,玉弓登时回手,前后约有五招,玉弓忽的被卿萝掐住脖子,朝院子里的大墙撞去。
我忙追过去:“别伤玉弓!”
“住手!”师父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他的白衣飞速掠来,抓住卿萝的手腕:“你想干什么!”
“就你这点本事,”卿萝松开手,冷笑,“跟我斗还差得远。”
她才一松开,玉弓紧跟着又扑上去:“我杀了你!”
师父迅疾将她们拦下:“这是做什么!”
唐芊,李管家,刘仆妇她们,全都闻声赶来。
我快步上前,伏在师父耳边低语。
师父面色大变,看向卿萝:“你害死了玉弓的姐姐?!”
卿萝冷冷的看着师父:“是啊,如何?”
“我杀了你!”玉弓气的眼眸通红,手指都在发抖,“你这贱妇!我杀了你这不要脸的贱人!”
“放马过来啊,你打得过谁?”卿萝好笑的朝她看去。
“滚!”师父朝外面一指,“以后不准再踏入我这店半步!”
卿萝嗤声,朝我看来:“初九,你如何说?”
“唐采衣的确因你而死,”我说道,“你走吧。”
“怎么?”她双手抄胸,“就这样放我走,你们不打算杀了我替那唐采衣报仇?”
“滚!”师父暴喝,“给我滚出去,唯利是图的小人!”
卿萝眼眸微眯,面色冰冷,顿了顿,她掉头朝外面走去,没有停步。
玉弓作势又要冲去,我和唐芊将她拦了下来。
“我姐的死不会就这样算了!”玉弓叫道,“我一定会为她报仇的!一定!!”
“好,”卿萝朝前走去,没有回头,“那我就等着呗!”
我收回目光,安抚玉弓。
她垂下头,忽的哭了,但很快擦去,说道:“田掌柜,唐芊姐,我先回房。”
我和唐芊没有强留她,看着她快步跑走。
师父沉了口气,双手负后:“竟还有这样的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你是不是,都快忘记我也被这样对付过啊?”我叹道,“那血咒,师父不记得了吗?”
“所以我才不喜这种人!”师父叫道。
“可是,”我敛眉,朝前堂看去,“我觉得我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她,若不是刚才玉弓提起,我都快忘了她做过的那些恶事了。”
师父沉了口气,抬手拍拍我的肩膀:“丫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好像,是这么个理。”
“我去看看玉弓。”他说道。
“嗯。”我点头。
想到今天还要去逐鹿潭的,我得快点出发了,以及,刚才跟卿萝提过顾茂行,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一番矛盾而跑去找顾茂行倒戈,来报复我们,毕竟这个人的行事之风,真的超出人预料。
想了想,我看向唐芊,叮嘱她去找南松先生或者闫贤先生,让他们多派点人手来这边,若是真有什么,可以保护我们。
而后,我快步朝前堂走去,烛司坐在原来的位置,磕着卿萝没磕完的瓜子,懒懒道:“活得久就是好,什么戏都能看到,对吧?”
我没说话,去拿我的包袱,朝外面走去。
她跟上我:“说来,那个庄先生呢,他去哪了?”
“不知道,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说是十月回来。”我说道。
出来发现,卿萝就站在门口,后背靠着墙,抬眸看着我。
我看她一眼,收回目光,朝前面走去,她也跟了上来。
“你咋在这?”烛司说道。
“店里不给我进,店外总管不到我了吧?”卿萝说道。
“真是作恶多端,看吧,报应来了,连店都不给你进。”烛司说道。
“初九,”卿萝几步追上来,“我跟你一起去逐鹿潭。”
我朝她看去:“玉弓不会跟你算了的,她和唐采衣自小相依为命,感情极深。”
“那又如何,与我何干?”她皱眉说道,“哪怕是现在,我也只拿你当朋友,又没拿她,又没拿你师父,难不成,你一把岁数了还要幼稚的去玩那一套谁跟谁好,谁不跟谁好的游戏吧?”
我顿了下,无语的收回目光:“懒得跟你说。”
我加快脚步,去到之前我们卖掉马车的那个车马行。
我租了一辆马车,本想再租个随行的车夫,卿萝夺走了缰绳和马鞭,说道:“用不着,交给我就成。”
而回过头,烛司已经一步进了车厢。
我默了默,垂头签好单子,付好押金,转身也上车。
卿萝御马还算可以,并不颠簸,我坐在马车里,没有撩车帘。
“等出了城,就让烛司直接带我们去。”卿萝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烛司盘腿坐在车厢的凳子上,背影挺得如长枪一般,闻言叫道:“你想得倒美!”
我刚才在心里计算了下路程,觉得这样过去,少说也得晚上才到逐鹿潭,若是真的出城了便由烛司带我们走,那几乎是瞬息就能到吧……
“要不,”我看着烛司,“你开个什么条件,我看看能不能做到?”
她伸出手指,比了个三:“你买得起猪吗?”
“买得起的,要老母猪还是小乳猪?”
“最肥的猪,我要三头,要不,再来个烤乳猪?”
我顿了下,说道:“你们神仙也缺钱呐?”
“其实可以抢的,但是本神不会做啊,那个烤乳猪,又嫩,又香,又脆,咬上一口,那个酥,味道真的挺好……”说到最后,我怀疑她口水要出来了。
没记错的话,她昨夜还说熟的不如生得好。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给你六头,你包个来回,如何?”
“好说,一言为定!”
外头飘来卿萝的感叹:“堂堂烛龙,沦落至斯……”
盛都着实太大,尤其是我们现在要往东北而去,等同于要穿过大半个京城,委实路远。
不多会儿,忽然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我掀开窗帘,但见外面暴雨刷地,似千军万马席卷奔过,大地掀起冲天雨雾,尘嚣遮眼。
车上并没有斗笠,我问卿萝还好,她说还行,很爽,我见她不是逞强,便不作声。
最后,马车出了盛都北旸门,朝砚山方向疾驰奔去,停在了一个山脚路口。
城郊外的大雨同样暴疾,卿萝找了个山洞,我们将马车牵入进去,我设下阵法,马车在我们跟前消失无踪。
“走吧,”卿萝转身朝外走去,说道,“天公真是不作美。”
出得洞外,烛司化出龙身,纵上云端,随即又俯身冲下,卿萝便带着我,往龙身上跃去。
顷刻,烛司又上了云端,直接跑到了雨云之上。
从来只见天上下雨,这是我第一回看到脚下下雨,体验感着实神奇。
不过眨眼,脚下大地瞬息万变,大雨已不见,巨大的湖泊出现在我们身下,湖水清澈,湖泊上岛屿零碎,有大有小,分明此时才约午时,整个湖泊却呈朱色,似夕阳照彻。
“壮观吧?”卿萝说道。
想起逐鹿潭的诸多传闻,我只觉诡异,哪有心情去欣赏壮观与否,不过,倒真的如别人所说,一片死寂。
“在哪下?”烛司问道。
“砚山进来的入口吧。”我说道。
她身形一沉,转瞬,我们跌落在地。
卿萝扶着我,我没有摔得难看,转头环顾四周,只是一条再寻常不过的路。
“就这一个入山口,”卿萝说道,“那边有一个竹屋,还挺雅致,你可要去看看?”
“在哪?”我问。
“随我来。”她朝左手边走去。
竹屋离的有点远,在山脚深林里,走了小半盏茶才到,雅致倒还好,也许盛都的几个月生活,真的让我增长了见识。
竹屋特别小,整个屋子,才够我一个房间大,里面很空,几乎没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