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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小说网 >>军事 >>古代荣宠手札 >>084
蔺君泓细细观察, 这便发现了元槿的神色不对劲, 忙扶了她在一旁坐下。 元槿酸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抓住他的袖子不住摇晃, 眼巴巴地看着他, 又朝旁边的水杯看了一眼。 蔺君泓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赶忙把水给她端来。 刚要扶着她喂她喝入口中, 他忽地记起来她的小日子来了,吃不得凉的。赶忙试了试水温,感觉尚是温的, 不会喝入之后让她身子不舒服,这才将杯子凑到了她的唇边扶她喝下。 温热的水进入口中,冲淡了口里的酸味。 元槿感觉舒服多了, 扯了扯蔺君泓的衣袖, 问他把剩下的酸橄榄要了来。 她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塞了个酸橄榄到他口中。 酸酸甜甜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蔺君泓扬了扬眉, 刚要说味道不错, 转眸望见元槿那愤懑的眼神, 他顿了顿, 忽地觉得事情或许哪里不对。 元槿瞥了眼那空着的白玉碗。 蔺君泓思量了下, 于是瞬间明白过来一件事。 ——小丫头刚刚喝完了那么甜的东西,然后又吃了这样酸酸甜甜的东西…… 端王爷恍然大悟。 他抬起修长的指, 轻捏了下她的鼻尖,轻笑着柔声问道:“被酸到了?” 原本的味道是不错。可是刚喝完那么甜腻的东西, 再吃的话, 怕是要受不住的。 “你说呢。”元槿低着头去戳他垂着的手,哼道:“下次让你喝了糖水再吃吃看。” 蔺君泓看她这赌气的样子,亦是觉得好笑。 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四平八稳的小丫头,在他跟前却是得理不饶人的。还总爱对他乱使小性子。 不过,他就喜欢她这样。 蔺君泓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面上却是摆出四平八稳的模样,淡淡“嗯”了声,说道:“也不用下次了。不如现在就让人给我倒一杯糖水,立刻就试一试吧。” 元槿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蔺君泓初时还能装一装淡然。瞧见她这惊愕的模样后,他忍俊不禁,抬指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怎么?不信?”说着就要唤人进来,即刻拿一杯糖水来。 元槿赶忙一把拉住他,气道:“这又不是好玩的事情,有什么好试的。” 笑话。这种酸死人的事情,她无意间遭受一遍就也罢了,何苦让他也来一遭? 看她脸色瞬变,蔺君泓终是忍不住了,将她揽在怀里,低低笑道:“怎么?舍不得?” 元槿老老实实点头,“嗯。舍不得。” 蔺君泓只觉得心底一片温暖。 想要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半刻也不松开,可他记得,她还饿着肚子。最终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抱,拉着她往厨里行去。 找做面用的东西就颇费了一番。 面板搁在柜子里。 面粉搁在了筐篓里。 擀面杖在筷子旁边。 刀子……刀子倒是在案板上,不需要多找。 把厨里的人叫过来细问,零零碎碎的东西收拾完,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元槿看了看时辰,才发觉已经有些晚了。 天早已黑透。弦月挂在天边,在云中半遮半掩。 她有些懊悔自己先前的任性举动。 蔺君泓本就忙碌,如今哄完她后将事情说明白就也罢了。她何苦让他受这一趟累? 元槿到底还是心疼了,就打算弃了之前让人热一热之前准备的晚膳吃一些。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蔺君泓的旁边,看着忙忙碌碌的他,轻声说道:“其实,我发现我也没那么想吃面。不如算了吧。” 蔺君泓挽起了衣袖,已经将面粉放到了盆中。正往里舀着水打算和面呢,就听到了她这番话。 回头看一眼满怀愧疚的元槿,蔺君泓了然,笑问道:“怎么?觉得对不住我,所以改了主意了?” 元槿讪讪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地道:“其实今日的晚膳还不错,有不少我喜欢吃的。不如……” “不如就丢下这些东西不管了?” 蔺君泓低笑着,抬起了自己的手给她看。 修长白皙的指上,沾着点点的白色粉末。平日里抚笛舞剑的手,此刻沾上了厨房的感觉,多了点烟火气,少了点矜贵的疏离。 元槿微微偏头,看看他,又看看那些面粉。 她忽地笑眯了眼,转身对蔺君泓道:“谁说不管了的?” 元槿从旁边拖了一把杌子到桌案边,好生坐下,望着蔺君泓悠悠然说道:“我是说,虽然晚膳还不错,不过有了端王爷的高超手艺在,我自然不能白白浪费了。” 蔺君泓听了后,好气又好笑,斜睨了她一眼。 小丫头刚才那一瞬间的动摇,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以为她会顺势取消这一次的计划,哪知道她居然还是按照先前的打算行事了。 ……这样也好。 他倒是极其喜欢这样的氛围。 和她单独在一起,为她做着事情,他甘愿。 蔺君泓只当自己没有发现之前她的心绪波动,抖了抖手上的面,接了些水,而后将指尖插入面粉和水中,缓缓用力搅拌。 元槿在旁静静地看着他。 刚才厨里的几位伙夫过来和蔺君泓说各种物什搁在哪里的时候,已经和他简单说了面条的大致做法。 蔺君泓记忆力极佳,领悟力也很不错。虽然他们不过是简短的几句话,他却已经领会了大半。 如今他用力地将面粉慢慢揉捏在一起,渐渐地,水和面粉混合,成了一个大面团。 可是,领悟力再好,没有经验也是十分吃力。 他将面团放到面板上,看着这黏糊糊的一大团忍不住皱了眉。 元槿笑的眉眼弯弯,在旁问道:“王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这该怎么揉才好?”蔺君泓蹙着眉道:“这东西,粘手。” 刚才伙夫说是用水和面混合就能揉成面团。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元槿笑眯眯说道:“不如我来告诉王爷?” 说这话的时候,她双眼晶亮, 看到她这幸灾乐祸的促狭模样,蔺君泓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小丫头哪里是喜欢这样与他独处的和乐气氛? 她分明是预见到了他会出糗,所以正十分高兴地等着这一刻呢。 蔺君泓忍不住直叹气。索性往面板边上一靠,朝着元槿露出了个无奈的笑来,“还请娘子好生指点为夫一下。” 他这声“娘子”唤的是轻柔多情,与他平日里说话时候的调笑语气很是不同。 元槿被他说的红了脸,弯着唇角说道:“你沾些干的面粉试试。洒在面板上,再揉面。” 蔺君泓心道刚才用水和面的时候不也是加了面粉的?如今这样再加面粉,管用? 心下狐疑不已,他试着多撒了点在上面。 果不其然,面团渐渐地不再和面板相沾了。只不过因为他撒的面粉太多了些,所以这面团越揉越硬。 到最后还是元槿看着不对劲,用手按了两下。暗暗心惊后,她赶忙阻止了他,这才没有继续下去。 元槿忙和他说了怎么将面擀成薄薄的一层,然后切成面条的。 ——她只会这一种做面条的办法。其他的那些,她不会。因此,教给蔺君泓的,也只是这一种办法。 他学武之人,力道很大。虽说面团已经很硬了,但在他的手里,依然如棉花一般揉搓自如。 待到将面条切成一条条细细的丝,蔺君泓沾了面粉防止它们互相黏住,这便拿了锅装上水,准备下水煮面了。 水没多久就沸了起来。 蔺君泓将面放到了锅里,慢慢煮着。 腾腾雾气和烛光摇曳中,他的侧脸若隐若现,看不十分分明。 但是,眸中的坚定神色,却丝毫都未曾减少过。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元槿忍不住出声唤他。 蔺君泓闻声看了过来。 元槿凝视着他,忽地问道:“若你往后很忙很忙了,有许多的事情要你去做,有许多的人要你去管。你还会有时间给我做面吃吗?” 她这话问的好似没头没脑,没有来由。 可蔺君泓听了后,却心中一颤,手中的筷子抖了抖,差点握不住。 他知道她素来聪慧,但也没料到,她居然从他近日里做的那些事情中猜中了一些端倪。 “不会的。” 沸水的咕噜声中,蔺君泓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的飘渺。不过,带着让人安心的沉稳力度。 “无论我做到了什么位置,无论我成了什么人,我都是你一个人的。你让我做什么,即便有天大的事情,我也会赶过来给你做。” 元槿笑了。 她凝视着沸水中翻滚着的新近做好的面条,愉快地说道:“你可别后悔。你既然说了,我便会当真。如果往后你只顾及着那千千万的人,不理会我的话,我便再也不要理你了。” “自然是不会的。”蔺君泓断然说道。 元槿的笑容便愈发深浓起来。 没过多久,蔺君泓便更加忙碌了。 皇帝蔺君淙的炼丹热情愈发高涨,镇日里沉迷于此,旁的事情自然顾及的少了。 太子蔺天诚便开始接手一些事务。 不过,三皇子蔺天谌不肯势弱,在请教过皇帝的意思后,三皇子蔺天谌也开始帮助皇帝处理政事。 原本天子无暇顾及政事时,太子出面担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今突然冒出来了个三皇子也来插手政务,这个事情,不免让许多人开始沉思起来。 以前皇帝做的十分隐秘,发现这一桩的人不多。如今三皇子走到了百官的面前,皇帝之前的一些打算就渐渐浮出了水面。 至此,三皇子党和□□已经无需继续遮掩下去,两方开始明面上针锋相对起来。 就在两方势力斗得不可开交之时,太子府里传出了一个噩耗。 太子妃,亡故了。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临近年关。 元槿正在翻看厨里准备的除夕宴的菜单。 说实话,依着她的意思,她和蔺君泓两个人的膳食只要够吃就好。不然的话,多出来也是浪费。 因为是到了除夕宴,她便打算着多添置些菜。不过,也无需太多,统共八个热菜四个凉菜外家两道点心两种羹汤就好。 厨里的人听了,赶忙婉言劝她。 “这样不合规矩。”厨里的人为难地说道:“堂堂王府若是这样的话,恐怕不太妥当。” 元槿奇道:“这有甚不妥的?”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往年在京城的时候,蔺君泓就对这样的宴席不甚在意。他在家里,依着以前的习惯吃些饭食就也罢了。 如今怎的反倒是不行?莫不是少浪费也成了错? “往年的时候是在京城,倒是无碍,想怎么样就怎样办可以了。如今到了冀都,大家好不容易凑了过年的时候欢乐一番。如果再这样,倒像是王爷挡了旁人的兴致了。” 元槿之前不过是被以往看到的听到的给绕成了思维定式,总觉得还是那般就可以。 如今听了这话再一想想,她顿时明白过来。 原先的时候,京城里什么都不缺,大家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如今不同了。 到了冀都后,都城需要大力建设,自然需要的财力人力都极多。 这样的状况下,所有人都比之前要节省和低调了许多。 好不容易捱到了过年,如今大家辛苦了这许多时候,好不容易寻了个可以正大光明地来奢侈来挥霍的日子,自然都想要轻快轻快,放松一下。 可是,如果端王府领起了这个“节俭”的头来,那地位比王府还要低的那些人家怎么办? 总不能越过了王府去吧。 倘若有人趁机以此为借口来压制那些地位稍低的人家,想必会引起更大的麻烦来。 假若水被搅得太浑了,王府会因此而失了人心而未可知。 思及此,元槿自是不会再强行要求这些。便将事情吩咐了下去,按照王府本该有的排场来让众人安排这些了。 这事儿刚刚商议已定,太子妃亡故的消息就传到了端王府。 陆婉婷虽然和元槿一直不太和,但是,就“太子妃”这个位置来说,陆婉婷已经做得算是不错了。 元槿十分不喜欢陆婉婷不停地在为夫君寻觅美人的做法。更何况,元槿当初就被列为了那些“美人”中的一个。 因此,她和太子妃一起亲近不起来。 可是再如何不亲近,这么熟悉的一个人就这么故去了,元槿的心里还是难过的。 听闻这个消息后,她遣了人去给蔺君泓说了声。这便收拾了下,换了身素白绣银色暗纹的衣裳,这便往太子府赶去。 蔺君泓原先因为元槿的水果拼盘一事而被降了职务。 不过,之前元槿的事情彻底得以解决。故而蔺君泓的职务便又恢复如常。毕竟朝中除了他外,也没人适合这“宗令”的职务。 元槿知晓太子府出了这样的大事蔺君泓一定已经知道了。可她还是让人捎了信儿过去,还特意让过去的人禀与王爷,她如今往太子府赶去。 帮她传这话的人是四卫里的繁英。 繁英速度很快。去而复返的时候,元槿的车子还没行到太子府的门口。 “王爷说了,王妃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只管将错处推到他的身上去。一会儿无论见了谁,王妃都不用太过紧张。只要寻常待之就好。” 元槿本是不知道蔺君泓为何有此一说。直到看见了院子里的皇后娘娘,她才悚然一惊,明白过来蔺君泓这是在提点她,让她不用太过惧怕皇后。 如今皇后穿了一身白衣,神色哀戚,不住地用帕子拭着眼角,看上去既悲伤,又难过。 其实元槿对皇后,倒真算不上是“惧怕”。不过,对着皇后,她确实是真心欢喜不起来就对了。毕竟皇后一直希望蔺君泓能够出手帮助太子蔺天诚。而蔺天诚和皇帝蔺君淙,却一直在对蔺君泓下手。 因此两人相见的时候,元槿宁愿摆出来恭顺到极致的模样来,一直保持着沉默,也不愿和皇后相携着聊天。 这一回两人相见,元槿依然如故。 元槿行礼问安后,皇后倒是没有和以往一样主动地不住和元槿说话了。 她哀戚地看着太子妃的牌位,不时地摇头叹气。 元槿觉得她神色有些不对,想着她或许是太过悲伤了。和她说了两句话后,元槿便准备去往后面去见陆老太太。 谁知步子还没迈开,她就见太子妃的亲妹妹陆若婷从园子里转到了这边。 说实话,元槿和陆若婷并不相熟。唯一的一次近距离接触,还是顾家和许家共同举办赏花宴时,陆若婷和萧以霜的那次争吵。 当时争吵的时候,陆若婷就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了一个消息——她往后会入主太子府。 也正是因为陆若婷透露的这个消息,萧以霜怕是才会破釜沉舟,在皇帝给陶志忠举办的接风宴上,以一曲艳丽的舞蹈来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因了那次之事,元槿对陆若婷还是很有印象的。而且,印象颇深。 看到陆若婷过来,元槿下意识地就将步子防缓了些。而后朝着陆若婷那边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陆若婷旁若无人一般,径直朝着皇后行去。 而皇后,则在看到她之后,神色顿时放松了许多。 元槿见状,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知道皇后对于太子妃的这个位置十分看重,但在陆婉婷刚刚逝去的时候她就这般行事,未免让人寒心。 元槿准备继续前行。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陆若婷和皇后同时露出了个默契的微笑。 那笑容忒得扎眼,元槿即便已经看清了,脚步还是忍不住滞了滞。 她环顾了下四周。 到处都是白色的帐幔。到处都是白色的锦缎。 这里的人们,都在为了太子妃的故去而无比伤心。 可是既是她的婆婆也是她的亲姑姑的皇后,还有她的亲妹妹,却因为她的离去而极其明显地松了口气。 这让人如何忍得? 即便她们对于那个太子妃的位置早已谋划了许久,但是如今至亲之人故去,难道她们的心里竟是没有真诚的悲伤吗? 元槿愈发觉得心里发堵。 她也没料到,这样的一个皇宫,原来居然能够为了一个高位而值得舍了一切。就算是至亲,也远不如里面的高位重要。 想到这里,元槿终究是一眼也懒得多看了。赶紧回过身去,朝着后面行去。生怕多看一眼都会忍不住心里的怒火。 刚到后面那派屋子,元槿就遇到了守在那里的陆老太太。 陆老太太见过元槿多次。 她是陆大学士之妻,皇后的母亲,太子妃的亲生祖母。和端王府的关系虽然不算近,但偶尔也是有些交集。 如今孙女故去了,陆老太太一下子老了许多,原先和蔼慈祥的面上,如今已经挂满了泪痕,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落泪。 “这孩子着实是个命苦的。”老太太用素色无绣纹的帕子拭着眼角,说道:“已经好些年了。她平日里没有得过半刻的好时光,镇日里被病痛折磨着,如今不在了,倒是个解脱。” 比起之前皇后脸上挂着的假伤心,如今陆老太太的真正伤心,就让人觉得极为动容。 太子妃自小就是被家中好生培养的。从很小开始,就是养在了陆老太太的跟前。陆老太太悉心教导着她,又给她寻了最好的先生、师傅来教习。 如今自己看大的孩子乍一离去,让老太太如何不伤心、如何不难过? 元槿看着陆老太太眼中显而易见的悲伤,心里也难过的紧,忙温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老太太节哀顺变。” “是是。不难过。不伤心。” 老太太脸上的皱纹比起半年前,已经多了许多。她的眼中溢着泪,与元槿说道:“她走了,就不用受苦受难了。也就什么都不用看到了。甚好。甚好。” 元槿又赶忙劝了几句,这便问道:“不知道老太太刚才让人过去寻我,所为何事?” 她并不是特意要来着后面一趟的。 只是因为之前有个年约七八岁的孩子给了她一个信儿,说是让她到后面来寻陆老太太。她这便知晓了陆老太太的所在,往这边行来。 陆老太太听到了元槿的问话后,先是有些为难,继而下定了决心,与她说道:“我是想拜托王妃来帮忙照顾一下小皇孙。” “蔺松华?”元槿不敢置信地说道:“他需要我照顾?” 她倒不是随口说出这句话的。 小皇孙有自己的祖父祖母,有自己的外公外婆,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关系更加疏远的亲戚来帮忙了? 陆太太忙道:“王妃有所不知。自打太子妃前些天不太好后,小皇孙已经好几日不曾好好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怕是吃不消的。” “竟有这回事?”元槿十分吃惊。 她知道太子妃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之前太子和太子妃都瞒着小皇孙,没料到这个孩子还是提前发现了异状。 “确实如此。”陆老太太说道:“母子连心。即便不和他直说,他又怎么会不知晓?” 语毕,陆太太轻轻叹了口气:“小皇孙的聪颖,远远在我们想象之外。他之前怕是也看了出来,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想必是不愿大人们担心。如今眼看着他母亲不行了,这忽而便改了态度,开始让大家知晓他的心思。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小皇孙还小。 那么小的孩子,知道自己母亲将要故去后,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恐怕,没有人能够知道,也没有人能够理解。 元槿有些左右为难。 照顾蔺松华,她倒是不介意。只是蔺君泓如今做的事情牵连甚广,她不能拖他后腿。 她不知晓带蔺松华回府会不会给蔺君泓的安排带来麻烦,不能妄下决定。 陆太太已经让人将小皇孙蔺松华给叫了来。 “不用麻烦王妃太多。只要让他安心住个几日,”陆老太太显得有些忐忑,“过去了这几天后,就也好了。” 元槿想要问她,那个“过上这几日”究竟是何缘故。 莫不是过去了太子妃刚刚去世的这几天,蔺松华的心情就会好起来? 可是,说不通。 元槿疑惑,想要再细问,蔺松华已经被人叫了来。 元槿不方便与陆老太太再细说此事,只得暂时作罢。转而推脱道:“并非我不愿带着他。只是如今王爷不在这里,我终归是不好随意做主。” 陆老太太听闻此事,之前一直沉郁着的脸色方才好转了一点点,“王妃不必担忧。王爷那边,我自会让我家老爷去和他去商议。” 元槿还想再拒,却见繁英在旁朝她摆了摆手,显然是让她不用太过推拒。 之前繁英奉了命令去了蔺君泓那里一趟。自然知晓蔺君泓对此事的反应。 元槿见状,晓得这事儿怕是蔺君泓已经肯了的。迟疑了下,终究是没有继续推脱下去,转而接受了此事。 陆老太太的笑容就极快地闪过。 “多谢王妃。”陆老太太朝她端端正正行了个礼,“王妃的大恩大德,我们自是不会忘记。” “您言重了。”元槿赶忙上前,将她扶起。 说起来,陆大学士在朝中的威信颇高,好友也甚多,元槿真没料到他们能将外孙托付到她的手里。 旁的不说,皇后娘娘还在看着呢。 思及此,元槿愈发不明白蔺君泓的打算了。 要说她们端王府有姚先生和杨可晴住着,再让蔺松华住进去,和杨可晴一起学习,好似是说得过去。 但毕竟太子妃刚刚故去。 身为她嫡亲儿子的蔺松华再远离太子府这边,倒是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皇后怎会同意? 元槿心下狐疑着,命人将蔺松华送到了端王府的马车内。而后,她又和陆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又安慰了她许多,这便带着蔺松华离开了太子府。 离开的时候,皇后倒是真的没有对元槿多说什么。只因皇后已经不在太子府了。 而且,太子妃的妹妹陆若婷也已经不在府内。 到处弥漫着悲伤气氛的府里,接连不见了两个太子妃至亲的亲人。 元槿虽然疑惑,却没有多想,径直带了蔺松华离开。 小皇孙比起前些天见到的时候,又瘦了一些。 原本肉呼呼的小脸蛋,如今已经现出瓜子脸的轮廓来。下巴尖尖的,没有了往日的近似双下巴的弧度。 在路上的时候,元槿有些按捺不住,想了想,与蔺松华柔声道:“你最近怎的不吃饭?若是再这样下去,太子妃定然极其担心你,即便在天上,也无法安心。” 蔺松华道:“母亲已经没法理我了,又怎么来担心我?” 他小小的手揪着衣衫下摆,声音带着让人心疼的烦闷和愁绪,“母亲已经永远都不可能再理我了。安心不安心的,不过是糊弄人的话罢了。” 他这话说得如此哀伤,还带着任性的伤感,让人心里头也泛起了一丝丝的疼。 元槿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多嘴问一句的时候,小皇孙已经自顾自地开了口,“小奶奶,你说,有‘人死不能复生’那一句话,对吗?” “不。”元槿老老实实答道:“会有一些人,在异常的境遇下能够复生。不过,这机会很难遇到就是了。” 她并非是安慰他。只不过,她的到来,本身就很诡异。她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 蔺松华听闻后,皱着的眉头松快了点。而且,神色也轻松了些许。 “这样啊。”他点点头,“往后我一定会乖乖的。不然不管是在天上还是人间,她万一能够看到我,见我不听话肯定会生气。如果她不肯搭理我,那就麻烦了。” “怎么可能。”元槿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也是心疼,“太子妃是你的母亲,断然不会生气不搭理你。” “可她那天确实没有搭理我。” 蔺松华说着,小脸上满是委屈,“那日我和母亲看到了爹爹和姨姨从屋子里出来,母亲就只看着他们,不看我了。” 他不过是伤心之下的随口一句。但是元槿听了,却有种胆战心惊的寒意。 她努力放柔声音,问道:“你是说,太子和陆若婷陆姑娘从屋子里出来,被你和太子妃看到了?” “是呀。”蔺松华老老实实答道:“那天母亲回去后身体就不好了。我瞧着她不太对劲,都完全起不来床了。可是爹爹说没事,母亲说没事,姨姨也说没事,我就、就……就差点以为是真的了。” 蔺松华说着,忍不住落了泪。 元槿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安抚着他。 她没料到,竟然是太子和陆若婷的私会导致了太子妃的提前故去。 原本太医还说,太子妃能熬过这个春节去。 谁料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蔺松华不多久就睡了过去。 元槿将他放到一旁后,给他盖上了薄被。待到下了车子,她让人将蔺松华带走,这才唤了繁英过来,细问道:“王爷当初想到了他们会让小皇孙过来?” “是。”繁英老老实实答道:“王爷说起过,或许有此安排。若是他们真这样打算,王妃就应下来。” “王爷可曾说过这事儿是怎么个缘由?” 繁英摇了摇头。 元槿本以为是蔺君泓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具体起因,故而见繁英这般反应后,就打算弃了继续问的想法。 谁料繁英竟然喊了她一声,说道:“虽然王爷没有刻意吩咐过,不过,属下已经知晓了个大概。” 元槿这便停了步子。 繁英紧走几步上前来,迟疑了下,问道:“王妃对于陆姑娘的事情,知道多少?” 原本元槿是不知道太多的。 在今天之前,她只是晓得,陆若婷怕是下一任太子妃的人选。皇后也已经瞧上陆若婷。 不过,听了刚才蔺松华在车上的一番话后,她已经知道了更多的消息。 陆若婷不只是太子妃的人选那么简单。她或许早已经被太子瞧上了。而且,两人已经有了私情。 元槿见繁英问起,就将这话与他说了。 谁知繁英摇了摇头,像是否决了她的说法。 元槿疑惑,难不成蔺松华看到的、太子妃以为的,竟然不是真相的全部? 她正犹豫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却听繁英说道:“不,事情不只是那么简单。” 元槿这才晓得繁英刚刚摇头的含义,并非是说不对,而是说不仅仅是这样。 她心下更为好奇,赶忙问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太子妃会病倒,为什么陆家人会将小皇孙暂时托付给了端王府? 按理来说,依着蔺松华的身份,该是皇后她们负责他的事情才对。可是此刻,对于皇后来说,好似陆若婷的事情比起蔺松华的事情来说,更为紧急,也更为迫切。 繁英沉默了许久,显然是在斟酌词句。 最后,他叹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毕竟王爷既是没有叮嘱他守住那些话,就是已经默许了他将事情告诉王妃。 王妃若是不知道其中一些细节,行事的时候怕是会有些麻烦。 “陆姑娘有了身孕。”繁英轻声道:“皇后娘娘急着在太子妃刚刚逝去的这几天里,安排陆姑娘尽快入主太子府。” 元槿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听闻之后顿时怔住了。 这些人,当真是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