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r+D 收藏网站
完本小说网 >>军事 >>红楼之神相贾琏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你的故事流传了下来, 我从一本话本中知道, 杜十娘, 十三岁破瓜, 十九岁从良跟随李甲离开了妓院, 也就是说你落入风尘长达七年之久, 在这七年之中你迎来送往想必也练就了一副玲珑心智,看人定然也有几分章程,我来问你, 那李甲便无一可取之处了吗?那李甲果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畜生吗?” 杜十娘怔然,即刻应答,“自然不是!” “他若无一可取之处当初我也不会认定了他, 想和他百年好合共度一生。”杜十娘喃喃道。 她神情凄迷, 仿佛又陷入了百年前和李甲相恋相知又遭背叛的甜美又苦涩的时光,故此忽而笑忽而又怒。 “你可曾真心爱过李甲?” “自然!”杜十娘铿锵有力的回答。 “李甲可曾真心爱过你?” 杜十娘先是满面怒色, 张张口想要说“没有”, 可最终又纠结烦恼起来。 “看你的模样李甲是曾真心爱过你的。” 贾琏定定望着杜十娘, 笑道:“十娘, 你可曾听过情出自愿, 事过无悔这八个字?” “情出自愿, 事过无悔……”杜十娘缓缓站了起来,眸色恍惚,“情出自愿, 事过无悔……情出自愿, 事过无悔……” “原来,竟是我错了吗?”杜十娘猛然拉住贾琏的手,泣泪落地滚成血珠。 “十娘,李甲早已烟消云散了,说不得他已投了无数次胎,重新做了无数种人,他早已离开,早已忘记了你,放下了这段情,只有你还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里出不来,执念不散,化为艳鬼蹲守在这曲江寻那份最纯粹的情爱。我所料不错,你和李甲第一次相遇便是在这曲江,对吗?” 贾琏抬手轻轻捧起杜十娘艳美的脸,柔声似水,“十娘,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不论结局如何,当初相爱时那份情是真的,难道那不就是你游荡曲江百年之久所要寻找的纯粹的爱吗? 你要的爱情一直都在,只是你不敢承认那份爱不完美,你不敢承认自己沦落风尘七年磨砺出的心智所选定的人不完美,对吗,杜媺?”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杜十娘滚泪,血珠如豆,眼睛望着贾琏,拉着贾琏的手使劲的摇头。 “鬼,是人死后化成的,若滞留人间被人间的浊气日复一日的污染便会失去心智,脱离人性,若无奇遇便会被消磨的烟消云散,我观你得知你死亡之地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更没有修成什么邪法,你的魂魄早已风流云散了,滞留人间游荡不去的不过是你的执念。” “不是这样的!”一声尖啸,从杜十娘体内爆射出了无数苍白的光芒。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可我不甘心,凭什么爱情终究抵不过现实! 我本是官宦之女,走投无路落入风尘,风尘七年,我受尽屈辱,看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积攒下百宝箱只想寻一个一心一意只爱我这个人的男人过下半辈子,我偏不告诉李甲我有百宝箱为的就是试探他的真心,可男人啊,男人的真心在金银面前就是土鸡瓦狗,为了一千两白银他就把我卖了。 人都笑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在我眼里男人比婊子戏子更不如,他们为了钱什么都会抛弃,他们才是金钱的奴隶! 我恨李甲,我恨和李甲一样的男人,我要戏弄他们,挑逗他们,然后再把他们狠狠的杀死埋到江心,我要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一句一句,字字都爆射出无穷的力量,银芒炸裂,上冲云霄,下激荡起巨浪滔天,翻出无数白骨。 刹那,江上花船剧烈摇颤,随浪翻倒,惊的船上花娘金客无不变色,惨叫连连,落水者无数,而当人一落水便有水鬼拽着人的脚脖子往水底拉扯,“咚”的一声就沉没了。 “杜十娘,风尘里游荡七年你打从心里就不信男人,更不信这世上有纯粹的爱,你的心在你落入风尘的那一刻就死了,活下来在青楼陪客的不过是一具游戏人间的行尸走肉!” 贾琏反握住杜十娘的手,从身体里爆出金光,金光形成一片柔软的水幕企图把肆虐伤人的银芒包裹,可是那银芒却是杜十娘执念的力量所化,杜十娘执念不散,银芒只盛不败。 “杜十娘,你想要一个怎样的了局?” 杜十娘哭道:“我要我自己从未落入风尘,我要父亲没有被杀头,我要一切都回到最初,我站在秋千上欢笑,父亲在廊下读书,母亲在一旁弹琵琶。” “时光不会倒流,已经发生的事情无可改变,媺儿,你该放下了。” “我放不下!”杜十娘长啸,啸声再度掀起狂风大浪。 顿时,曲江之上,除了贾琏杜十娘所在的这条船,其他花船都散了架,不幸的人被水鬼拉走了,幸运的则死死扒着漂浮的木板痛哭嚎叫。 “该结束了。”贾琏猛然把杜十娘搂在怀里,金芒璀璨的手掌放在她的头上,低声絮絮如在讲述一个温情甜美的故事。 “你闺名媺儿,乃是杜氏夫妻的掌上明珠,这一世你的父亲官至大学士,一生平安顺遂,你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公子,公子脸庞俊俏,性情温柔,婚后你二人比翼双飞,如胶似漆,很快你就生下了一双儿女,公子待你一心一意,一生无二色,儿女孝顺听话,如此,百年易过,你与公子相约下世再遇还做夫妻。” 金芒一点点渗透到了杜十娘的身体里,在她的身体里给她编织了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她像纯真无邪的孩童一样趴在贾琏的怀里笑了。 银芒刹那消散,江上风平浪静。 明月西落,别枝惊鹊,贾琏怀里遍体生艳的美人化作星星点点的银光,散去了无踪。 一声叹息不知是从谁嘴里发出的,贾琏抬头就看到魏文羡扶着腰慢慢从甲板上站了起来。 “都记下了吗?”魏文羡问道。 “记下了。”双手双脚抱住船柱子的卢靖把毛笔放在嘴里舔了舔又加上了一笔,念道:“情出自愿,事过无悔,这八个字极好。” 贾琏笑笑,一指冒出水面的白骨和刚被淹死的嫖客们,道:“有劳魏兄善后了。” 杜十娘的执念散了,被她害死又因她的怨恨而形成的水鬼仆从也就失去了活力,因此都从水底浮了上来。 贾琏只负责收鬼,剩下的事都是魏文羡的,因此在岸边酒楼接了张妮妮领着贾蓉便直接回家去了。 对张妮妮,虽知这丫头一旦打定了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但他还是想着等她再大几岁再说,因此给她留下后悔的余地,不令她过早的抛头露面。 如此,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官宦子弟失踪案便告破了。 于魏文羡,政绩又添一笔。 于贾琏,国师之名更盛,额外收获了一枚脑残粉,那就是永兴节度使冯胖子的嫡长子冯子文。 此后,常蹭着和贾蓉的关系往贾琏跟前凑。 —— 这日秋光晴好,枝头飞来数只麻雀,于晨光熹微时在窗前叽叽喳喳的啼叫,仿佛在用鸟语拉家常。 贾琏推开雕花窗,打了个哈欠,穿着一身雪缎睡衫就摘下挂在墙上的宝剑走出了西里间。 小孩子睡得早醒的也早,芃姐儿在西里间正和苒姐儿嘀咕话呢,听见贾琏起床的动静,兴冲冲就往床下爬。 “我的姐儿,咱们先把衣裳鞋子穿上。” 贾琏听见里头青儿的说话声就笑道:“不忙,爹爹等着你们。” “爹爹等我~”芃姐儿奶声奶气的喊。 “好。” 苒姐儿有毛她是不用穿衣裳的,因此就扒着门框露出了一颗脑袋来,黑珍珠似的眼睛晶亮的望着贾琏笑。 “来。”贾琏拍拍自己的肩头。 苒姐儿一喜,顺着贾琏的大腿就爬了上去蹲坐,吱吱叫着和贾琏说话。 贾琏笑道:“行,回头也带你出去长见识,只是曲江水面上冒出那么多白骨是许多人都亲眼所见的,那里现如今已寂寥了,明年中秋节不一定有今年的热闹。不过人都是健忘的,缓和两年那里就会重新繁华热闹起来,那一片流水清澈,岸边桃花烂漫,渡口宽阔,常有船只往来,是绝不可能荒废的。” “你说妮妮呀,她正和我赌气呢,嫌八月十六那夜说好了带她出门历练,到了地方又反悔,把她骗到了酒楼雅间里关着,让她气着吧,才不去哄她,你瞧,妮妮气鼓鼓的模样才有人气呢,平常她太高冷了。” 苒姐儿深表赞同,猛点狐狸头,尾巴在后头扫来扫去。 “爹爹,我来啦~”芃姐儿一下扑到贾琏腿上咯咯笑起来,也不知她笑什么。 孩子脸,六月天,说晴便晴,说下雨也就下雨了。 芃姐儿今日穿了一件鸭黄色对襟蝴蝶排扣褂子,一条鱼游荷叶底的百褶小裙子,脚上穿着一双鹿皮小靴子,梳着两个花苞头,左右两边簪着流苏小金钗,配上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让她看起来萌气十足。 贾琏心肝一颤,一把就给抱了起来。 “走,咱们晨练去。” “嘿,哈!”芃姐儿在贾琏怀里就开始施展拳脚,还给配了音效。 “嘘,你妈睡觉觉呢,怀着你弟弟辛苦。” 王熙凤自打怀了孕就有些嗜睡,老太太二太太大太太那里早已免了她的晨请。 “妈妈辛苦了。”芃姐儿猛点头。 蹲在贾琏肩头的苒姐儿也忙不迭的点头。 父女三个亲亲热热来至宽阔的庭院便见早有人在那里练剑了,不是勤学苦练,高冷生闷气的张妮妮又是哪个。 贾琏摸摸鼻子,假装咳嗽一声就也开始练自己的太极剑。 “青儿姐姐,我的剑,我的剑。”芃姐儿连忙冲着青儿喊。 “在这里呢。”橙儿笑着连忙送到了芃姐儿的小手上。 “你们都退后,刀剑无眼。”芃姐儿握着自己的小木剑,一只小手背在后面,皱着眉头小大人似的吩咐。 “是。”青儿橙儿禁不住笑,纷纷蹲身行礼,顺从的挪后三步。 芃姐儿满意的点点头,一边瞅贾琏的一举一动一边有模有样的模仿。 张妮妮见贾琏无动于衷,于是重重哼了一声,收剑回屋,一句话也没跟贾琏说。 “大逆不道啊。”贾琏笑嘻嘻的感叹。 芃姐儿指指张妮妮离去的方向,唉声叹气的学舌,“大逆不道啊。” 贾琏笑喷了,抱起芃姐儿就亲了一口。 “有渣渣。”芃姐儿笑呵呵的摇晃脑袋,一只小手“啪”的一下子就盖到了贾琏的脸上。 贾琏一摸自己的下巴,连忙不再亲,“爹爹又该刮胡子了。” 这时孙美娇孙美娥姐妹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从跨院里走了出来,纷纷笑着上前给贾琏请安。 贾琏乐呵呵的道:“起来吧,你们也跑会儿去。” “青儿,去把四姑娘喊起来,离了二太太的抱厦那小懒猪惯会睡懒觉,今儿我得给她立立规矩。” 青儿一笑便去敲厢房的门。 惜春可以睡懒觉,惜春的大丫头入画却不可以,听见庭院里热闹的动静便把自己拾掇好了,听见贾琏叫起,入画就急忙开了门。 “起了,我们姑娘这就起。” 青儿笑着一指绕着庭院跑步的孙美娇姐妹,“瞧瞧,娇姑娘娥姑娘已开始锻炼了,四姑娘可是该起了。” 入画替惜春脸红,道:“在二太太那边抱厦里住着时我们姑娘可不这样,都是大爷娇惯的。” 青儿捂着嘴笑起来。 那边芃姐儿兴头起来,正拽着孙美娥的袖子捣乱呢,笑声咯咯的,欢快之极。 躲在罗汉床上蒙头睡觉的惜春再也睡不下去了,红着脸下床穿鞋,叫了入画进去服侍穿戴。 一时晨练毕,孙美娇孙美娥姐妹脸蛋红红,芃姐儿瞎闹腾累出了一身汗,耍赖不愿意走路让青儿抱回了屋。 晨光落了芭蕉满身,负责喂养八哥和画眉的小丫头把鸟笼子挂到了倒挂楣子上。 一身黑羽的八哥就叫道:“笑语檀郎、笑语檀郎。” 贾琏尚没听出什么,屋里头的王熙凤就了不得了,急忙走至窗前拿了佛手就击。 佛手把鸟笼子撞的东倒西歪,八哥吓的黑羽乱飞,扑棱着翅膀大叫,“今夜纱橱枕簟凉,纱橱枕簟凉,凉凉凉!” “你再叫一个试试,拔光你的毛炖汤喝!”发鬓歪斜,红衫半裹的王熙凤两手掐腰挺着肚子凶巴巴的呵斥。 “炖汤喝,炖汤喝。” 贾琏反应过来,笑个不住。 原来昨夜夫妻两个闲话,说着说着便相互调戏起来,贾琏就念了一首李清照婚后做的《采桑子》,全词如下: 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没防备被窗外的“小贼”偷听了去。 王熙凤岂能不恼羞成怒。 “罢了罢了,夫人啊,饶这小畜生一回吧。” 王熙凤狠狠嗔了贾琏一眼,“嘭”的一声摔上了窗。 “丰儿进来。” 丰儿早已准备好了王熙凤洗漱的用具等在了窗外,一听王熙凤在里头叫进就含笑领着彩哥彩明并几个捧盆的小丫头陆续而入。 这时拢月抱月也从食堂提了早膳回来。 贾琏自己穿戴整齐之后已坐到了饭桌前的椅子上,问道:“今儿早膳都有什么?” 拢月笑道:“回大爷,有您爱吃的皮蛋瘦肉粥、三丝春卷、油煎包子,还有大姑娘爱吃的南瓜饼、红豆卷、红豆双皮奶,大奶奶爱吃的韭菜鸡蛋盒子、虾肉锅贴、紫米甜粥。” 在拢月禀报的时候,一旁的抱月就把早膳一一摆上了桌。 青儿分别把芃姐儿、苒姐儿抱上了她们专用的椅子。 在王熙凤洗漱完毕坐到了贾琏身畔以后,孙美娇孙美娥姐妹才行礼后就坐,惜春是最后一个坐下的,拿起筷子时还气喘吁吁的,才跑完步回来。 “吃吧。”贾琏夹起一个三丝春卷笑道。 王熙凤、芃姐儿,惜春等人这才开始动筷子。 依着贾琏是绝没有这样的规矩的,他也说了几次,奈何她们依然如故,贾琏只好由她们。 膳毕,早早等在窗外的兴儿就进来笑道:“大爷,永兴节度使冯家派了四个家人来送谢礼,冯大爷也跟来了,现正请在厅上喝茶呢,已派了小幺去东府叫小蓉大爷。” 一提到冯子文贾琏就连忙道:“让蓉儿招待便可,我就不见他了。” 王熙凤就笑道:“还是大爷有本事,我又得一个便宜儿子。” 那冯子文也是有趣的人,自打被贾琏折服就上赶着要认贾琏做爹,随贾蓉来请安赶着王熙凤亲亲热热的喊娘,一张甜嘴哄的王熙凤满脸生笑。 贾琏哭笑不得,道:“按理说他爹冯胖子和我是一辈的人,认他做个干儿子也使得,只是我的干儿子却不是那么好认的,一个儿子便是一段因果,我哪儿那么多精力护着这个又护着那个。” “今儿还有什么事儿?” 兴儿忙道:“还有昨儿老太太交待下来的,今儿齐国公府要来人纳彩,外勤部已准备妥当了。” “知道了。” 自当日二太太带着迎春赴了齐国公府的赏花宴,齐国公老夫人对迎春极满意便托了理国公府柳芳的母亲韩氏来探问,说自己有个读书种子的重孙子,自小养在身边亲自教导,现已是举人了,品貌端正,性情温柔,心存志向,问贾母满意不满意。 贾母便笑道:“当日四王八公是一家,和我投契者只一二人,齐国公老夫人便是其中之一,既是她从小养在身边的,我便是不打听也满意。” 遂,两家就商定了今日行纳彩之礼。 都知道今日是迎春的喜日子,因此用膳毕,王熙凤就领着女儿们和惜春去了迎春的院子。 贾琏则在府上各处转悠着消食。 自打成立了办事厅,全府上下便都有了规矩,形成了一副蒸蒸日上的兴旺气象。 又因有了考勤制,不论是守门的还是扫地的都不敢偷懒耍滑,见了贾琏都恭恭敬敬的或行礼或回避。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夹道子,迎头撞见一个歪扎着一条粗辫子的妇人,贾琏便转身往回走,谁知那妇人反追了上来,缀在贾琏身后,娇声媚气的道:“大爷出来逛呢?” 贾琏蹙眉,瞥她一眼,见她一身软骨,走路扭腰如蛇,便道:“你是哪个?” 贾琏以前是有偷摸妇人的名声的,因此这妇人见贾琏问她是谁,她心肝一颤以为自己得了造化,越发矫揉造作起来,把玩着自己的辫子道:“他们都叫奴家多姑娘,常赞奴家鲜嫩多汁。” 鲜嫩多汁…… 贾琏一阵无语。 好嘛,竟然碰上红楼梦里大名鼎鼎的多姑娘了。 “你男人是哪个?”贾琏故意问道:“在何处当差?” 多姑娘就媚笑道:“人都叫他多浑虫,最是个软弱无能的孬种,他可管不得奴家做什么。” 说着话就要去勾贾琏的袖子,贾琏甩袖挪开,抬脚就往办事厅走去。 他若记得不错,多浑虫是个下等厨子,是晴雯的姑舅表哥,原本流落在外还知勤快谋生,自打因晴雯被买进荣国府以后,一朝安乐就醉生梦死起来。 多姑娘虽生就一副水性杨花模样,却不是个蠢笨的,见贾琏往办事厅去,那里都是大管事,她不敢放肆,转脚就想溜,贾琏也不管她,到了办事厅,诸部门总管事全部出来迎接。 待贾琏坐定就道:“有个叫多浑虫的,把他的档案册子拿来我瞧瞧。” 现如今平儿是人事部总管,全府上下两三百口子人的档案几乎都在她的脑子里,乍然听见多浑虫三个字她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忙道:“大爷说的可是晴雯的姑舅表哥吴贵?” “他有个老婆叫多姑娘,才在夹道子里碰上了,竟和我说起胡话来,糊涂油泡烂了心的东西。我允你们婚姻自由,却不是让你们胡搞乱了府上风气,现成的规矩放在那里,你们私下里交流,确认了就往人事部打报告,府上自有婚假婚礼祝福你们,似多姑娘这样的风气不能开。” 平儿在办事厅日久早已练就了一副不轻易脸红的心智,于是就忙道:“大爷稍等,奴婢马上去把吴贵的档案册子寻来。” “去吧。”贾琏挥手。 平儿一去,麝月、周瑞、林之孝等人就都劝贾琏息怒,赔笑奉茶,无不小心翼翼。 不一会儿平儿回来了,把吴贵夫妻的档案册子都放到了贾琏手边的茶几上。 贾琏翻了翻就道:“这个多浑虫是天王老爷不成,一个月的考勤他有半个月迟到早退,更有下头人实名举报他做菜不干净,吃出了沙粒子死虫子,这样的人怎么还没撵出去?” 贾琏看向平儿,平儿羞愧的脸红,“撵过一次,晴雯找了宝二爷来说情,那吴贵又指天发誓的说改,奴婢便想着下不为例。” 贾琏一时没说什么,又翻看多姑娘的档案,气笑了,“这个多姑娘倒是有趣,不迟到不早退,分派给她洒扫庭院的活儿做的也干干净净,看这档案竟还给评了个甲等仆婢。” 平儿麝月林之孝等人纷纷跪下了,屏息凝神都不敢言语。 “活计做得连我也不知说什么,只是私生活太乱,给她个警告,若是再犯发下契书沾亲带故的一家子都撵出去,去拿大警告印章。” 平儿连忙应“是”,起身就去端放置各色印章的盘子。 这些印章都是张妮妮刻制的,贾琏辨认了几个就拿起了一个青田石方章在多姑娘的头像上重重盖了一下。 而后又把多浑虫的档案直接掷到地上,道:“去职待用,没有准许不得进府。” “是。”平儿急忙应和。 “给那个晴雯记一次小过,再有下次直接贬出荣庆院。” “是。” 贾琏雷厉风行,吓的办事厅众人噤若寒蝉,府中风气再度一清,守门的婆子更是轻易不放生脸入府。 那多姑娘哪里知道只因自己一时情动的几句话就惹出了这样一番风波。 此事传出,晴雯臊得慌,半个月都没出荣庆院的门,在宝玉身边完全被袭人压制了下去。 袭人却依旧闷闷不乐的,只因她婉约抛给宝玉的情意,宝玉全都没有接,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虽依旧怜她敬她,却无一丝男女之间的暧昧。 却说迎春院中,热闹极了,尤氏便连尤二姐尤三姐都带了来沾喜气。 “说是凭自己考上的举人?”尤氏低头俯就的询问王熙凤。 “是。”王熙凤敷衍的应了一声,因她拿惜春讨好贾珍之事,王熙凤不怎么愿意搭理。 尤氏倒像是没事人一样,上赶着找王熙凤说话,于是就笑着又问,“品貌如何?性情如何?” “这门亲事是大爷也点头同意的,必然样样都好。”王熙凤抬起眼皮夹了尤氏一眼懒懒的说了一句。 尤氏一点不觉没脸,依旧待王熙凤亲亲热热的,笑道:“怪不得,想来大爷是给二姑爷看过相的?” 王熙凤蓦地撇开尤氏扬起笑脸迎到了门口,“秦妹妹快进来,外头秋风冷。” 尤氏见状勾唇歪笑了一嘴,转身就扒着李纨说话去了。 人都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迎春像是换了一个人,雪肤花貌,清纯靓丽,她沉默的坐在一边翻看王熙凤交给她的账本,周身都是温柔似水的气韵,不见丝毫市侩,倒像是在看书一般。 王熙凤走至她跟前打趣道:“可看进去了?” 迎春抬起脸对王熙凤羞涩的一笑,一垂眸,长睫轻颤。 秦可卿笑道:“二姑娘老实,你别欺负人家,今儿可是她的喜日子。” “说了什么人家就喜欢的你们这样。”尤三姐坐在一边的玫瑰椅上,一边大口吃香蕉一边翻白眼。 王熙凤没理她,反而对尤氏道:“这屋里站的人太多了,你领着人到荣庆堂坐坐去吧。” 尤氏也怕尤三姐发泼惹恼了王熙凤,忙不迭的就把尤氏姐妹笼络走了。 人走远,留下的人也没有说什么,各自闲坐。 迎春性情沉默,并没有知心的亲密姐妹,探春等人又素来知道她面皮子薄,便都没有开口打趣,只陪着说些闺阁中雅致的典故。 宝钗更是捡起迎春放在多宝阁上的针线笸箩,就着迎春用眉笔画出的迎春朝阳花样子安静绣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有丫头传话进来,说是林姑娘到了,诸女便都迎了出去。 林黛玉见王熙凤挺着肚子也来迎她,心里感念急忙扶住,嗔怪道:“嫂子真个多礼,往常一个人时也不见你是这样的,现如今是两个人了反而多礼起来,你便是坐在上头我还能挑你的礼不成。” 王熙凤轻轻一捏林黛玉白嫩透红的脸蛋,笑道:“这些日子不见,黛玉妹妹这张嘴越发厉害了。” 史湘云笑嘻嘻凑上前来道:“回头必得一个厉害的林姐夫才能治她。” 因林如海没死的缘故,林黛玉和史湘云便不是同病相怜了,因此并没有凹晶馆联诗交心的时候,却又因宝玉嘴里时常念叨林黛玉如何如何好惹得史湘云醋意在心,今儿逮着机会自然要打趣一番。 “史姑娘这样清楚,莫非已有了史姐夫?”林黛玉罥烟眉轻挑,清清淡淡的笑望。 史湘云噘嘴,“我没有史姐夫,却有一个宝哥哥时常念叨你的好。” 史湘云的醋意不是男女之间的醋,而是青梅竹马的小哥哥有了新玩伴,她心里失落的不平衡。 她又心直口快,因此直接就说了出来。她却不知老太太二太太之间在选择宝二奶奶这件事上存在的矛盾,更不知林黛玉的烦恼。 林黛玉心较比干多一窍,看出史湘云有口无心,所以只眉头轻蹙了一下就放过了。 王熙凤见状就笑着让林黛玉坐到了迎春身边。 绣花的宝钗看了史湘云一眼,微微笑了笑。 不一会儿翠缕进来,笑嘻嘻的和史湘云嘀咕。 宝钗笑问,“你们主仆在嘀咕什么,说出来也让咱们大家开心开心。” 史湘云就笑道:“二哥哥在院子门口的石墩子呆坐呢,让他进来他又不进来,说什么你们女孩儿家聚坐一堂,香气氤氲,他贸贸然闯进来就熏臭了屋子。只要允他坐在院子外头,静静的听一听咱们的说笑声他便欢喜了。” 宝钗笑着望向林黛玉,道:“怕最想听的笑声是一个人的。” 探春推搡了宝钗一下,笑着描补,“二哥哥越发知礼了,这些日子安稳的读了不少书。” 有亲生父亲撑腰的林黛玉,没有让自己浑身长满刺,变得刻薄小性,听见一般二般的打趣都一笑置之。 似宝钗这样的暗指,她就更不能对号入座了。 微微一笑便问道:“听闻宝姐姐来京是为了待选,不知如何了?” 宝钗笑道:“待选不过是碰运气,我是粗苯的资质,狠有自知之明,入京实则为的是清查旧账目,这却是我哥哥的事儿了。” 林黛玉见宝钗这样大方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又过一会儿司琪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一进门便喜笑颜开,“是、是一对活雁。” 依照古礼纳彩要用活雁,但有的男方家为了给女方家下马威会给死雁或木雁。 对方是齐国公府的嫡出子孙,又是考中了举人大有前途的男子,迎春嘴上不说也怕自己配不上人家,她也读了不少书,更知纳彩男方若给了活雁便是重视女方的意思,因此迎春一听就羞的扭身对墙而坐去了。 王熙凤道:“你这丫头,二姑爷又不会跑,你急的什么,喝口水慢慢说,相貌如何可瞧见了?” 司琪接过待书递给她的茶碗咕嘟咕嘟喝了一气,歇了一口气就忙忙的笑道:“眉眼看起来极温柔,面善,比不得咱们大爷俊美,一身书卷气却也不让先时的珠大爷。” 司琪话落就知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的看向默不作声的李纨。 李纨笑道:“恭喜二姑娘了。” 司琪见状就大着胆子笑道:“听官媒人说是陈公子亲自去打的双雁。” 李纨更笑道:“了不得,咱们二姑爷还是文武双全呢。” 迎春的脸早已烫的能煮蛋了,羞极了就恨声道:“你们都不是好人!” 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惹得众女都笑起来。 司琪又撇嘴道:“我在荣庆堂还看见尤大奶奶娘家的妹妹了,我们都躲在屏风后头看,偏那个三姐性急,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闹腾的把屏风都推倒了,丢人现眼,我都替她脸红,偏她还理直气壮的点评我们二姑爷说也不怎么样啊,我心里那个气啊,但想着我终究是奴婢她再赖也是主子的妹妹,只好忍气吞声。” 王熙凤哼了一声道:“那陈公子是何应对?” 司琪马上笑道:“屏风一倒,老太太也没惊着就笑着和官媒人道:‘这不是我们家姑娘,不过是远房亲戚’。 二姑爷一听不是二姑娘,原本紧皱的眉头一下就松开了,拱手告罪之后就转过了身去,把那个三姐气的跳脚大骂,骂二姑爷有眼不识金镶玉,她比二姑娘长得美多了。 尤大奶奶见她闹的实不像样,立马吩咐了婆子上去捂住嘴就拖拽了下去。” 说完司琪就哈哈大笑起来。 王熙凤也笑了,拍拍迎春的肩膀道:“你瞧,这便是你大哥也点头同意的姑爷,一准错不了。” 迎春羞的捂脸,越发不敢见人了。 王熙凤凑到迎春耳边低声道:“你大哥哥让告诉你,那人叫陈也俊,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的也,俊逸超群的俊,若有机会便让你们婚前见见。” 迎春知道私下相见是违了规矩的,更不是好女孩该做的事情,但不知怎的她就是张不开口拒绝。又想着,长兄如父,既是哥哥安排的又有什么关系呢,便没有作声。 又陪坐了一会儿,众女便告辞离开了,迎春呆坐在床上,望着床头贾琏让送来的时令鲜花青釉插瓶,不知为何就泪流满面。 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是从那金项圈被奶嬷嬷偷走,大哥哥寻回,告诉她从此以后万事有他撑腰,还是在更早的时候呢,其实大哥哥不是不管她而是没有本事管她,等大哥哥一有了本事就马上来保护她,一定是这样的。 大哥哥…… 谢谢你。 —— 这日,贾琏托忠信王得了一根百年的桃木,闲来无事就坐在太阳底下细细的削,芃姐儿苒姐儿绕着贾琏玩丢手绢的游戏,笑声如银铃,张妮妮就摆上了自己的一套小桌椅,跟着贾琏学符。 王熙凤躺在廊檐荫凉里,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望着贾琏认真的模样,女儿们欢快的模样,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这时贾珍来了,满脸赔笑。 贾琏笑道:“我一瞧珍大哥这个模样就知一定没有好事。” 贾珍笑道:“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事儿,我是受人所托,前些时候东平郡王不是请你去过一趟吗,他还想请你去一趟,他知道没有听你的话惹出了祸事没脸见你只好托我做个说客。琏兄弟你瞧,酬谢之礼我已带来了。” 贾琏吹净木屑,淡淡道:“我曾告诉东平郡王半个月后二选其一,你瞧如今连八月十五也过去了,没有我东平郡王人家也一样有法子,我何必去自讨没趣。” 贾珍听到这里就凑到贾琏跟前低声道:“琏兄弟,东平郡王找到我时我都吓了一跳,你是没见他瘦成什么模样了,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动辄一惊一乍,我冷眼瞧着离疯也不远了,念在咱们两家是世交的份上你怎么也得出手帮上一把。” “等我削出这把桃木剑再说。” 贾珍忙道:“琏兄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听东平郡王的意思东平郡王府里有大恐怖,那里还有好多条人命呢。” “我削这剑便是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