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 项竹深觉可笑,枉他幼时,还渴望过父亲的疼爱。事实上,在项肃德眼里,嫡子才是儿子, 庶出的他和项书, 顶多是府里两个比下人地位高点的闲人。
项肃德既不曾拿他当过儿子, 他又何必,再拿他当父亲?
项竹唇角挂上一丝冷笑,项肃德在乎颜面,何氏爱财, 那他就都给他们。
以前他只是偶尔添补项府,从今往后,每月定例, 他不仅要给,还要给得满城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项肃德有个孝顺的好儿子。
拿人手短的后果,迟早会让他们好好的尝一尝。他要将他们捧上云端,越高越好,唯有这般, 摔下来的时候, 才能体会到锥心刺骨的疼!
项竹回到修竹院, 跟许安吩咐道:“以后, 每月盘完账, 挪出盈利的三分之一,送到府上。挪钱的时候,挑在晌午酒楼人最多的时辰,叫掌柜吆喝声儿大点儿。”
许安愣了愣,给他们干啥呀?但是三爷吩咐,他还是应下了。
项竹回到房中,沈欢在他房里看书,见他进来,起身相迎,接过他解下的大氅,搭在屏风上,顺口问道:“义父,咱们明早什么时候去萧府?”
项竹没有回答,沈欢狐疑的转头,再次唤他:“义父?”
“嗯?”项竹这才回过神儿来:“你方说什么?”
沈欢见他心不在焉,瞧瞧他的神色,走上前在他旁边坐下,给他倒上一杯茶:“义父,你心情不好啊?怎么了?”
项竹长叹一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项肃德接回了何氏。”
“什么?”沈欢惊讶的脱口而出:“不是休了吗?怎么又接回来了?”
项竹闻言,嘲讽的笑笑。沈欢万分的无奈,这何氏在府里,就是个隐藏的麻烦,她一肚子坏水,还不知往后还有坏主意等着坑义父呢?
正愁眉不展呢,忽地,沈欢想起一件几年前的事,她眸中一亮,向项竹问道:“义父,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从青阳县回来,在酒楼门口闹事的那一家人?”
项竹拧眉想了半晌:“你是说,那家闺女怀孕,说是我干的那家人?”
沈欢点点头,接着道:“那时候大伯他们,可能已经偷了你的地契,以为酒楼势必会是他的。所以,义父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大伯借着云水楼老板的名头干的?”
项竹闻言,握杯子的手不由紧了紧,这确实有可能。假如,真是项名干的,那么这件事,以后说不定能帮他个大忙。只是不知过了这么几年,那孩子生下来没有?先让人找找,打听打听,看看什么情况。
想到此,项竹对沈欢道:“我明日就派人去找找看。”
沈欢重重的点点头,项竹曲起手指,轻刮一下她的脸颊:“送你回去睡吧。明日早起。”
沈欢应下,项竹将她送回到房中,沈欢进去净室沐浴。她脱去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看,摸摸身前微微凸起的柔软,不由露出个笑容,总算有点儿动静了。
她坐在浴桶里,取了精油,用手指蘸了,仔细的抹在胸前,这辈子,她可要长得比前世还要美。前几日她还见项晴岚来着,她也开始长了,只是那傻丫头,见自己开始长,居然每天含胸驼背的,那以后能好看嘛?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小孩子都会害羞,但是她不同,巴不得自己赶紧长起来,抹完精油,沈欢舒服的躺进浴桶里。
第二日一早,沈欢和项竹便去了萧府。
萧府里的人早就开始忙碌起来,府里头的下人来来往往,好不繁忙。沈欢和项竹,在拜见过萧雨歇和文氏后,跟着萧朗玉去了他的院中。
吴瑕早就等在院里,见沈欢进来,忙笑着招呼:“欢儿,过来。”
“瑕婶子。”沈欢朝吴瑕跑过去,生完孩子,吴瑕丰腴了不少,眉眼间满是幸福的笑意,看着竟比以前更动人。
“元儿呢?”沈欢牵着吴瑕的手边进屋边问道。
吴瑕请了二人坐下,边倒茶,边回:“奶娘刚喂了奶,这会儿睡着了,送去了他太奶奶屋里。”
项竹向萧朗玉问道:“怎么样?可有说安排什么职务?”
萧朗玉摇摇头:“刚得举荐,暂且还在光禄勋手底下的历练班子里学着。说是三日后,番邦入朝,会安排比武,表现突出者,应该会直接安排官职。”
说罢,萧朗玉看向沈欢,复又说一遍:“三日后,番邦入朝。”
沈欢会意,得找个机会和萧叔父独处,商量下这件事。她想了想,对萧朗玉道:“萧叔父,我记得你们府里有片冬梅,甚是好看,现在无事,我们过去看看吧。”
萧朗玉明白沈欢的意思,对吴瑕道:“夫人,我带谦修和欢儿出去转转,你去奶奶那边,看看元儿。”
吴瑕未觉什么,她初为人母,现在心里头确实惦记孩子比较多,便应下了。
沈欢和项竹则跟着萧朗玉,一起往梅园走去,在梅园亭子中坐下。
三人坐着闲聊了几句,沈欢说道:“坐着太无趣了,义父你和萧叔父聊,我自己去梅园逛逛。”
项竹叮嘱道:“小心些。”
沈欢点点头,走之前,递给萧朗玉一个眼神。萧朗玉会意,然后接着拉着项竹聊天,尽量不让他注意沈欢。
可聊了一会儿,萧朗玉悲伤的发现,让项竹不注意沈欢,当真费劲啊,项竹嘴上和他聊着天,眼睛却一直看着沈欢那边。
萧朗玉万分无奈的在心里骂了项竹几百遍,果然孽情深重,早有苗头,现在眼睛就黏在人家身上扯不下来。
最后,萧朗玉无奈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谦修,你帮我看看,这玉成色如何?”
项竹接过,仔细的去看玉佩,这才算是将他的眼神拉回来。沈欢在远处见项竹不往这边看了,忙加快几步,左拐右拐,消失在两人视线范围内。
萧朗玉记下沈欢离去的方向,继续佯装陪项竹看玉,看了半晌,项竹将玉佩递还给他:“成色还行,玉根倒挺清晰。”
萧朗玉收好玉佩,看一眼梅园,狐疑道:“小欢欢呢?”
项竹忙去看,这才发现,梅园里哪儿还有沈欢的身影,不由叹口气:“我去找找,别一会儿走丢了。”
萧朗玉忙拦下项竹:“得,还是我去,别一会儿你也丢了,你在这儿等着。”
项竹想想,也对,萧府他不熟,便应下了。萧朗玉起身,往沈欢方才离去的方向找去。
走出梅林,绕到西南角的小门处,但见沈欢在门外等着他。萧朗玉忙走过去。
沈欢四处看看,低声问道:“萧叔父,可有眉目?”
萧朗玉据实已报:“这几年我一直细心留意,除了燕云飞有些嫌疑,我想不出别人。”
沈欢探问道:“萧叔父,番邦的人,是否会与官员私下来往?”
萧朗玉答道:“不会!任何官员都会避开明面上的交往,毕竟这可是很容易惹人口舌的,一旦被政敌扣个私.通敌国的罪名,可就麻烦了。”
沈欢努力追了追前世的回忆,对萧朗玉道:“我记得,当初你跟义父说过,那日比武的对手,是番邦最好的武士,而且,那日,你似乎是被人下了软筋的药,才被人砍下手臂。既然官员们明面上不会跟他们来往,那么我寻思着,番邦入朝后,一定会有人出没驿站,替对方联系番邦武士。”
萧朗玉拧眉想想,沈欢说得没错,如此这般,他这几日,得在驿站安排人手。而且,沈欢给了他最重要的消息,番邦最好的武士,那么就不用广撒网,锁定好这个人就是。
想到此,萧朗玉对沈欢道:“小欢欢谢谢你。我先往驿站里安排人,看看到时候跟那武士来往的人是谁,然后将他揪出来!”
沈欢忙反驳道:“不成!”
“怎么?”萧朗玉不解的看向她。
沈欢咬一咬牙,抬眼看向萧朗玉,郑重道:“萧叔父,你别觉得我狠心,这个人,下手狠毒,如果这一次害不了你,便一定会有下次!萧叔父,斩草除根!”
其实,换做是以前,沈欢也会像萧朗玉这般做,但是,如今她深切的明白,有些人,不是你给他机会,他就会感恩戴德的,与他而言,不过是方便了下一次害你。
萧朗玉眉心一跳,有些犹豫:“这……”
沈欢见他心软,急的跺脚:“哎呀,萧叔父!你这是在官场上,多少的尔虞我诈啊。那可比项府内宅里的事吓人多了,我上辈子瞧着,官场上的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杀招。你上辈子就这般心软,这辈子,你既然已经决定入朝,就不能只是一腔热血!”
说罢,沈欢上前一步,接着补上一句:“萧叔父,你可知你前世断臂后,瑕婶子,还有府上您其他亲人,他们是何等的肝肠寸断吗?”
萧朗玉彻底被沈欢说愣了,脚底下渗处一层凉意。他想起爷爷曾经说他的话。爷爷说,他缺练,从小过得太安逸,不知人心险恶。
不得不说,沈欢这话在理,倘若这次真的放过对方,下一次又被暗算,害得就不止是他,他的妻儿,亲人都会跟着难受。
想了好半晌,萧朗玉下定决心,听沈欢的,斩草除根。他深吸一口气,和沈欢道:“那……我先查出对方是谁,然后看他们是如何商量的,然后见机行事。”
沈欢点点头:“这是最好的法子,最好效仿上次我帮义父解决何氏的那件事。”
萧朗玉看着沈欢笑笑,了然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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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爱的小天使最爱_微笑、〃八月柒秋叶初凉-浇灌的营养液滋润,你们看,胸大了吧!嘿嘿~(*^▽^*)
说一下啊,本文的官制用的是三公九卿制,三公最大,权力中心,下来就是九卿,九卿手底下领着一大帮子属官。三公九卿制时期尚无科举,选官是察举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