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决定了住山洞, 山洞漫山遍野都是, 还是得看他们的新家到底靠近哪儿比较好。是靠龙墓呢?靠近雄龙呢?靠近雌龙呢?还是靠近幼龙的山岭呢?龙们根据各自的属性有自己喜欢的聚居区, 红龙和黑龙住在火山, 绿龙藏在森林, 白龙在冰雪的顶峰, 蓝龙在临海的悬崖上挖洞, 黄龙的家藏在密麻的石林中。
“银龙住哪儿呢?”贝莉儿坐在山峰上,玛利多诺多尔抱着她,像每一次他们去山上玩那样, 挖一个平台,他把贝莉儿抱着坐着,两个一起垂着腿看峰顶之下的林海。贝莉儿给玛利多诺多尔讲了孟母三迁的故事, 做爸爸的深以为然。
他倒不是计较蛋的地方, 蛋生出来丢给龙岛就好了,他不关心怎么照顾孩子, 但事实是, 蛋过得好, 就不折腾他的花儿。“银龙和黄金龙哪里都可以住, 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银龙是空间龙, 黄金龙是五系元素龙, 他们对环境则不那么挑剔,只要漂亮魔力充沛就好。玛利多诺多尔说:“那我们可以给他找一个很漂亮的山洞,他一定高兴。”贝莉儿笑眯眯地说:“还要和幼龙们很近。”
在怀孕的那么多日子里, 他们闲暇时也讨论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怎样出壳,怎样长大。玛利多诺多尔给她说过幼龙们是怎么生活的,幼崽们出壳,被各自的看蛋龙照顾,盯着他们把蛋壳吃完,可以吃肉了,就送去一个大洞里去统一聚居,由看崽的龙照顾。因为小龙们种类繁杂,技能层出不穷,这个活一般交给黄金龙和银龙。
幼崽们会在那里学会一些基本的技能,学会怎么运用自己身上的天赋和传承记忆,确定可以自行狩猎以后,就会被踢出山洞。这个时间大约要五十年到一百年不等,剩下到成年的一千多年时间,龙岛就是幼龙们的游乐场。
贝莉儿:“玛多在洞里是什么样的?”小银龙一定很可爱。“会不会有龙欺负你?”玛利多诺多尔可疑的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龙敢欺负我。”贝莉儿笑眯眯的看着他,龙那如冰雪般的容颜渐渐的低下来,耳根露出一点红色。他的喉咙里逸出一点儿咕噜噜的声音。
“开始总是会有一点。那是因为我年纪小。”他委屈的抱紧贝莉儿:“绝对不是因为我不够强,莉莉不要嫌弃我。”
不嫌弃你呀,她揉了揉他的头发,奶桶浮在他们面前的空中,一点一滴的执着的冒奶。“嗯嗯,然后呢?”
“然后,就打赢了。”玛利多诺多尔说床前故事的水平永远这么烂:“玩最好的玩具,吃最好的肉。”
这中间或许过去了很多年,小小的银龙被按在地里挣扎,再到逐渐学会搏斗和反压。贝莉儿能想象到他的翅膀扇动起来,在洞里昂起头来,多么明亮而美丽的月光。她说:“要是能看到小时候的你就好啦。”
“……莉莉喜欢小时候的我?”
贝莉儿笑眯眯的。她这个龙老公的思维经常会跑到很奇怪的地方去。她非常熟练的安慰他:“因为喜欢大的玛多,才想喜欢小时候的玛多。”玛利多诺多尔有一点高兴,她恶作剧的加上一句:“经常被揍的小玛多虽然没见过但是最喜欢。”
啊,老公要哭了。银眸委屈巴巴。“莉莉不可以喜欢那时候的我。”他抱住她,她也抱住他,任他把脸靠在脖子边上,委屈万分的蹭。
笨蛋,都说过了,因为喜欢你,才想喜欢小时候的你啊。她说:“那有什么呀,那我可以保护玛多啊。”
“你是人类,会被他们咬死的。”
“那玛多会保护我吗?”
“……会。”虽然玛利多诺多尔的脸上写着怀疑的神情,那时候他还不认识她。她挠了挠他的脖子后面,他就软绵绵的继续靠在她肩膀上求摸。
“就算被提早赶出去也会保护我吗?”
“……会。”
那就可以了嘛,她捧着他的脸,亲了亲。
腻歪完以后他们决定先去幼龙那里看看,贝莉儿想参观参观自己将来孩子上的是什么样的幼儿园。玛利多诺多尔带她来到一座非常高大的山前,高大到这座山一看就知道是魔法的产物,洞也是。一头黄金龙从水幕织就的洞口探出头来,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它看起来不很友好,他的爪子底下是活泼的幼龙们,争相扒着拦在洞前的那段木栏上,从水幕中频繁地探出头来,发出能掀翻天的吵杂声,想爬出来看到底是什么陌生的气息。
这听起来挺好,但绝对不好。黄金龙的高度超过了五十米,山洞比它还要高大一倍,巍峨得像一座宫殿,巨大的水幕游动着像一段倒挂的瀑布,而它爪子下面的幼龙,能趴在木栏上看着他们的,每一头都超过两米高,包括木栏的高度,高度有五米,这样地俯瞰着他们。黄金龙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贝莉儿能看到它的尾巴在幽远的洞中晃荡,不停地把幼崽们往后拨,她第一次看见黄金龙,这样辉煌而朦胧的美丽,从上到下如金子般的鳞片,像一座梦中的宝山那样向他们伏下头来,鳞片蜿蜒起伏,活着的呼吸。
玛利多诺多尔:“艾狄死了?”
跟幼儿园园长打的这个招呼真是入乡随俗。黄金龙说:“啊,三年前死的。”这头龙是新接任的看崽龙,可以看出它确实还有点那什么,不熟练。“我这儿忙,小崽子没事就带着你的蛋快滚。”它不耐烦地一直把头往后撇,一直动着爪子,还得抽出空来看着他们这边,实在很忙。贝莉儿知道那可能是因为有幼崽在啃他的脚趾头,玛利多诺多尔说过未成年的幼崽啃脚趾头大龙是不能揍他们的。“罗瓦尼放我们进来的,我和我妻子在找山洞,想来看看你们这里。”
“你们想住这里?得了,我没空收拾你们,快滚。”水幕上不停地炸开各式各样的烟花,红的蓝的绿的,在木栏开始生长藤蔓和缠住黄金龙垂下的脖子的时候它终于忍不住了,回头怒吼着说:“奥维斯盖尔!”玛利多诺多尔拦着贝莉儿往旁边一避,火海喷涌而出,巨大的金山从洞里像吐口水一样被倒出来,四脚朝天,惊天动地。一头大约三米高的绿龙从水幕中找到机会飞了出来,敏捷地跳在地上,避过无数在它爪下翻起的火苗和土石,一路跳到黄金龙头上,凭空飞出的藤蔓把那张巨大的嘴巴直接捆住。
“嗷呜!”越狱成功的山大王踩在看守人的嘴上,欢快地伸展翅膀和脖子,发出呜噜噜~的叫声。在幼龙之后潮水般涌出来的是无数的色彩,金的银的黑的红的绿的,“呜吼!”“哇啦!”“吼嗷嗷嗷嗷!”几十头龙崽子像丧尸出笼,哗啦一声四散而去。还有稚嫩的吼声:“奥维尔,快来!”四头红龙和两头绿龙还在用火和藤蔓困住黄金龙,而它四脚朝天的爪子上和尾巴上都遍布啃咬的幼崽,让他不能利落地翻身起来。看来这是计谋已久的集体越狱。玛利多诺多尔面无表情地在那里看着,黄金龙在他面前挣扎,不需用嘴也能说话,空气在风中爆响:“快把他们给我逮起来!银龙!”他唯一不会的就是空间技能。
玛利多诺多尔低头对贝莉儿说:“我们先走吧?这地方不能给蛋住。”贝莉儿已经抱着肚子快步飞跑过去,回头看着他:“玛多快来帮忙啊!”玛利多诺多尔犹豫了一下,贝莉儿在火和藤蔓中前进,一切障碍都被无声地清除。她跑到爪子边,一手一个把幼崽像拔萝卜一样拔起来往外丢,玛利多诺多尔兜了个大筐在背后跟着收崽子。她拔完一个爪子,驾轻就熟地跳上黄金龙的肚子,在它“人类不许踩我的肚子!”的怒吼声中往上跳到他嘴上。空气的怒吼变成了“不许在我头上打架!”贝莉儿笑眯眯地看着警惕地后退两步的奥维斯盖尔。藤蔓向她飞来,还没挥到她就被清除,黄金龙的吼声变成了:“她怀着蛋!奥维斯盖尔你这臭崽子要是敢动她一个手指头!……”
“吼嗷!”奥维斯盖尔的绿眼睛看着那个凸起的肚子,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球,微微的腆出来,穿着这么宽松的裙子,活似一个大惊小怪的碧池。龙崽子茫然倔强惊恐的朝她发出威吓的吼声,扇动翅膀,把自己装作怪物。贝莉儿招手:“来,来。”
他不过来,她腆着肚子接近,把他逼得后退,有龙稚嫩的吼声在喊:“人类卑鄙!”翅膀振动和跳脚的喊:“人类卑鄙!呜呜呜呜……”玛利多诺多尔已经把它们也兜到了空气网里,一群崽子们在空中挣扎,大的叠小的一堆堆,收获颇丰。贝莉儿一个回旋踢,绿龙碰到她一个脚趾头,惊吓的一爪子踩空一骨碌从鼻子上滚下去。
黄金龙气喘吁吁地爬起来,颠倒的山正过来,他把整个空气网球一股脑儿地塞进洞里,贝莉儿这才看见洞是露天的,其实应该整个是半开的一个有盖子的碗。黄金龙低头看着她,犹犹豫豫闷声闷气地说:“我要去抓别的崽子了。”贝莉儿说:“好呀。”她笑眯眯地捧着肚子抬着头,胸前漂浮着奶桶,一米六的高度,比现场所有龙都高大和辉煌。
“我叫……亚尔亚兰。你能住在这里吗?我给你挖洞。”
成功应聘上幼龙保育员的贝莉儿笑眯眯地说:“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