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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小说网 >>军事 >>满城尽是我夫君 >>第94章
华裳一进营帐, 就见阿史那叶嘉懒散地坐在案几后, 一腿支起, 一腿伸直, 左手抵着侧额, 右手捏着一只夜光杯, 杯中荡漾着玫色美酒, 酒香四溢。 华裳脚步一顿,站在了门口。 阿史那叶嘉手一扬,满饮一杯。 他放下酒杯, 抬眼望向她,蓝绿色的眼眸像是酒池上的浮萍,轻浮又多情地朝她的方向飘来。 华裳低下头, 低声道:“见过可汗。” 叶嘉温声道:“你我何须如此见外, 毕竟……你我也算是夫妻。” 华裳冷淡道:“我夫只有一人。” 叶嘉轻轻柔柔笑出了声,“你啊, 这副刚强的模样也像……” 华裳抬起头, “像谁?可汗将我认作了谁?想要将我当作谁的替身?” 华裳越说越装成激愤的样子。 叶嘉一怔, 喃喃:“怎么说着说着你还恼上了?” “也罢, 你们女人家的心思也不外乎那些。即便你不喜我, 但当我移情别恋, 或是心有所属,你一样会嫉妒的发狂。” 叶嘉扬起笑脸,颇有些得意的味道, “你这种刚性的女子也是会吃醋的, 那……她岂不是也会?” 他的视线从她的眉眼溜到她的鬓角,又溜到她的耳垂,笑道:“你说是不是啊,阿花。” 华裳嘴角一抽,“什么阿花?” 叶嘉笑盈盈,眉眼似乎含着春水酒色道:“自然是你的名字,我说你像萨日朗花,以后便以此来唤你,你不是也没反对?” 华裳:“请允许我郑重其事地拒绝!” “晚了呀,我都已经为这个名字注入了自己的情感,阿花。” 华裳心底里冷笑。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念出“阿花”这个名字时,故意用官话来说,而且念的还像是“阿华”。 试探吗? 试探你就试探,我全都接招! 华裳一脸冷淡,对他的称呼好似毫无反应。 阿史那叶嘉微微一下啊,手指头勾起银质酒壶,酒壶倾倒,酒水从壶嘴倾斜而下,倒进夜光杯中。 他又饮了一杯,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 华裳站在门口,像是瞎了。 阿史那叶嘉文绉绉道:“山不来就我,那我就要去就山了。” “不过,你如此忤逆我,令我面上无光,我该如何罚你才好呢?” 华裳淡淡道:“夫妻本是一体,不如可汗去罚罗护。” 叶嘉轻笑一声,似感慨似警告道:“他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只怕你就是要他去死,他也别无二话吧?” “你说说,你说说,你到底是如何收服了我那脾气倔的像驴、性子固执的像石头的弟弟的?” “您这样说他真的好吗?” 叶嘉捏着酒杯的手抵在唇角,朝她浅笑,“莫非你还要去告密不成?” “你若是想要对付我,何必这么麻烦?夫人直说便是了,为夫莫敢不从。”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朝她拱了拱手,盈盈一笑。 华裳嗤笑道:“你丢人不丢人?” 他摇手,“此言差矣,夫妻闺房之乐,怎么能说是丢人呢?” 他展开双臂,“在此营帐中,你就是要我为犬为马,我也不得不应啊。” 花言巧语。 华裳的视线扫过案几下和他的袖子,她怀疑他身上藏了什么在等着她。 忍耐。 华裳不言不语,不移不动。 阿史那叶嘉扔下杯子,夜光杯在鲜红的地毯上滚动了几周,残余的酒液加深了地毯色泽。 他捏着银酒壶,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华裳吸了吸鼻子,只觉酒香越来越近。 他站在她的面前,醉眼朦胧,突然弯腰低头,“咚”的一声将自己的额头敲在了她的额头上。 不得不说,他这举动若是挑衅,那可真是做到了。 华裳攥着拳头,冷淡地看着他。 他猛地睁开眼,蓝绿异色眼眸如同深浅不一的水面。 她仿佛一下子沉进了水泊中。 他盯着她,没有表情。 空气一瞬间凝滞,弦绷起。 华裳的脊背也越挺越直。 这时,叶嘉莞尔一笑,沾着亮晶晶酒液的红唇开启:“你可真是合我眼缘。” 华裳别开头。 他的额头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抵上她的肩膀。 “真不错……对了,你的耳垂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到了一道伤口?” 华裳心道,你以为这是因为谁! “亲戚的小孩子不懂事,不小心扯掉了耳坠,还把我耳朵刮出了个伤口。” 叶嘉笑眯眯道:“你也别怪他,小孩子嘛,都熊的很。” 听了此言,华裳又将头扭了回来。 他枕在她的肩上。 她垂眸望向他。 他抬首凝视她。 呼吸相闻。 华裳笑了一下,低声问:“可汗知道我怎么对付了那个小孩子吗?” 他眨了一下眼睛,眼眸更水更润了。 “怎么对付的?” “我上去就掴了那孩子一掌,那孩子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叶嘉抿紧唇,“太不该了,大周的女子该是贤良淑德的。” “哦豁,可惜啊,我不贤良,也不淑德。” 叶嘉眯着眼睛笑吟吟道:“哎,那也巧了,我也不喜欢贤良淑德的女子。” “只是……” 他低着头,望向她的小腹,“你这么做也太欺负孩子了,若是你的孩子生出来,你该好好教导的。” 华裳的手偷偷探向他的脑后,“我是在教导那孩子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不趁着小时候让他明白,他永远也不会长记性。” 叶嘉挑眉,“你这是对我说的?” “难道这帐内还有第二个人?” 叶嘉摇头,“我是真想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是什么?” 他轻笑一声,握住了她的手腕。 华裳探向他后脑的手不动了。 叶嘉吐出一口气,湿润的唇贴上她的脖颈,慢慢向上。 他问她:“我总觉得你就是。” 华裳冷睨他。 他的吻到她鼻翼时停下,他喉结动了动,问她:“你为什么不反抗?” 华裳:“我反抗什么?” 叶嘉的眼神冷了下来,她推开他,转身离开。 金腰带勒出他又窄又韧的腰肢,他衣袖一甩,袖摆荡到身后,如春波荡,如春柳晃。 他侧过身子,直勾勾地凝视着她,仰起头,右手小拇指勾着壶耳一提,嫣红秾艳的细流如瀑布坠下。 他仰头接着,大口大口吞咽着,喝不完的酒液从他的唇边流下,蔓延,流经肌肤,只留下一连串红红的痕迹。 酒液打湿了他的衣领,浸透了雪白的亵衣,白绸上似沾上了鲜血,火一样的红又顺着吸足鲜血的丝线经纬蔓延。 外袍敞开,领口坠到臂弯。 他的眸光与酒香一同抛来。 骚气绝顶。 华裳看得是瞠目结舌,她何曾见过这样的狼王可汗?她觉得自己性命垂危了。 阿史那叶嘉怎么会让已经见过他这样一面的她离开呢? “哐——” 酒壶被砸到了案几上。 叶嘉双手后伸,垂下,外袍如同包裹着蝴蝶的茧轻飘飘地坠下。 他往屏风后走,却在快要转进去的时候,突兀地停了下来。 他靠着屏风,冲她招了招手,“我要就寝了,快来服侍我。” 华裳心中冷笑一声。 她真希望罗护这时候能闯进来,好生瞧一瞧他的兄长究竟是个什么德性。 我就要看看你还要作什么妖? 华裳慢悠悠走了过来,还没等她到近前,叶嘉突然一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 “你……” 他把她拉入屏风后,猛地倒在了褥子上。 华裳顺着袖子那端的力道微微俯下身,才没有被他拉倒。 叶嘉的手在褥子上随意划拉了两下,不知道在找什么。 华裳盯着他酡红的脸颊,轻声问:“你在找什么?” 他闭着眼睛,睫毛又翘又长,他的嘴角上扬,身上阴险的气质骤然消散,他笑得像是个孩子。 “我在找一个宝贝,大宝贝!嘿嘿,夫人,你会喜欢的!” 华裳的眼神往下溜。 这个老流氓! 华裳真想废了他。 她的手摸进了身上藏着弯刀的地方。 叶嘉突然抬起手,又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华裳的动作顿住,而后顺势将袖子递过去。 他一转身,将脑袋压在袖子上,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金闪闪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他捏着那个金闪闪的东西压在心口,低声道:“这是我的宝物,你要看吗?” “你若是想看,我就给你看一眼,但你千万不可说出去,否则……” 他轻哼了一声,以往杀意十足的威胁,却因为他喝醉了酒而变得有几分绵软,没有半点杀意。 华裳“哦”了一声。 他抿紧唇,似有不满。 “好吧,我答应。” 他这才又笑了起来。 他笑嘻嘻地把那东西凑到自己嘴边,亲了又亲,一副恨不得将那宝物吞进腹中的模样。 华裳撇了撇嘴。 真恶心啊。 叶嘉依旧闭着眼睛,沙哑着声音警告:“你看看就好,不许动,毕竟……” 他侧过头,脸颊蹭了蹭她的袖子,神情倒是像怀春的少年。 “……那是我喜欢之人的东西。” 哦豁! 华裳终于感兴趣地跳了一下眉。 好啊,有喜欢的人就好,有了喜欢之人就说明这狼王可汗也并非是无坚不摧,也有自己的短处。 华裳小声道:“我记得了。” 得了她的允诺,他才笑着把握成拳的手重新拿出来,手心朝下。 突然,他张开了手,一只金色的耳坠闪烁着金光从他掌心落下,但因为那头被他夹在指头中,所以,金耳坠摇晃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华裳:“……” 她盯着那耳坠看了好久,看来看去都觉得那耳坠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啊不,应该说是属于她第一任夫君应如是的东西。 嗯…… 啊…… 见华裳久久没说话,叶嘉扬起唇角,“怎么样?很厉害吧?厉害到你都说不出话来了。” 华裳面色古怪道:“是……是很厉害。” 叶嘉笑容加大,他整张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你知道吗?这是我心爱的人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 华裳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你……”你竟然跟应如是交换了定情信物! 我的妈呀! 天啊! 这是什么情况……你们家兄弟怎么都是断袖啊! 不不不不,等等,不对啊! 华裳勉强套住自己撒开蹄子乱奔的思想,思量道,这耳坠看着着实眼熟,上面还有几个半月形的掐痕,那不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吗?所以,这耳坠其实是她自己的? 想到他刚才的一番举动,她一点都不想把这个耳坠认回来了。 算了,算了,婚都合离了,还惦记啥定情信物啊。 不过,他方才说这是喜欢的人送的定情信物……她什么时候送了!明明是他硬抢的! 华裳面色不忿,久久不曾开口说话。 叶嘉晃荡了一下那枚耳坠,不解问:“你就不想说什么?” 华裳淡淡道:“哦,这耳坠嗯……看上去挺好的。” 叶嘉顿了顿,“你可以夸的再违心一些。” “真的吗?哎呀,这耳坠太美了,美艳绝伦啊!”她硬邦邦地夸赞着。 叶嘉闷了一口气,“算了,你这个粗糙的女人。” 华裳奉承道:“是是是,还是可汗你细腻。” 他又被噎了一下,不高兴地将耳坠揣进怀里。 “滚滚滚,我不想见你。” 华裳兴高采烈地“好”了一声,比鹰撵的兔子还快,一下子就蹿到了门口。 她刚要出门,屏风后却传来他沉闷的声音—— “你行事之前多三思。我并非心慈手软之辈,我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弱点。” 华裳勾唇一笑,没有答复,走出了帐篷。 只有有弱点的人,才会硬装成自己没有弱点的模样。 这点谁也别想瞒过她的眼睛。 华裳走到无人的地方,吹了声口哨,把怀里的一个项链揪了出来,那同样是一个狼牙项链,与罗护的项链不同之处在于罗护只有一个狼牙,而这个项链却有三个狼牙。 她拎着那串项链在阳光下看了看,指甲轻轻扣了扣狼牙,发出瓷闷般的声响。 她对着那副项链笑了笑,懒洋洋道:“可汗,要我近身服侍可要做好了被我顺走东西准备。” 这下子狼王可汗的信物拿到手里了,离开这里也就有办法了。 她好生将项链揣到胸前,在部落里溜达几圈,接受着众人对她的祝福。 她向一位勇士询问罗护首领所在,勇士说首领带人杀狼去了,他想找来上好的狼皮当作聘礼给他的夫人。 那勇士一边说,还一边用艳羡的目光看她。 华裳:“……” 不用那么羡慕,真的,你要是想要嫁给他,你直接跟他说好了,反正他都已经被我骗到断袖的地步了。 哎呀,想一想良心似乎有些许不安呢,可是,兵不厌诈。战场上,刀锋下,对着心狠手辣的敌人讲究良心,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华裳当然不想让自己死的不够快,不过,成亲的大日子终究是一天一天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