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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小说网 >>军事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176章:疑变弓月城3
众人诧异地看着我,西域的风猎猎地拂着众人和我的发,风声鹤唳中,一缕青丝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对齐放欲开口,齐放早已笑道:“我陪主子一起回去。” 我怔住了,然后释然地笑了,我对他点点头。 春来和沿歌齐声说道:“那我也去。” 我安慰着众人,“我同段太子乃是生死之交。”我实在想不出一个更贴切的话来形容我同段月容的关系,只能说我们肯定是比哥们更铁的。 我清了清喉咙说道:“而且我有阿米尔的腰牌,一定能安然见到殿下,只是太子口谕不可废,尔等定要平安送卓朗朵姆公主到西州安顿。” 我对孟寅和朱英抱拳说道:“二位年长多智,江湖经验也最是丰富,我的这两个徒儿和公主就全靠二位了。”说罢不由他们回答,转身策马就走。 卓朗朵姆大声哭了出来。我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因为我怕一回头我就后悔了。 那只五彩鹦鹉却从卓朗朵姆的肩膀上振翅高飞起来,划过长空,远远地跟随在我们身后,最后还是落到我的肩头。我微笑地看着它,加了一马鞭。 到了一处安静之所,齐放却从包袱里,像变戏法似的翻出一套小号突厥服装、一把弯刀,还有引线、火折等。 我的嘴巴愣是没闭上,“小放最近为何如此神机妙算哪?” 齐放笑道:“是太子殿下嘱咐我准备的!” “啊?” “昨夜他对放说,您与他夫妻一场,为人又重情义,若是知道他的安排,定会折回来与他同生共死。” “啊?” “孟寅和我定是挡不住您,确然他也十分期待您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啊啊?!” “所以他让放准备了一切您需要的东西。” “……” 看来我中计了。看着那只鹦鹉,心中忽然一哆嗦,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像段月容养的一只鸟似的,对于我的生物习性,他比我自己还了解呢? 可是此时此刻我不后悔,我的的确确会折回去。 命运是一个多么奇妙的东西。 七年前,在华山脚下,我恨不能食其骨肉,而如今的我却已然做不到看着他死去。 我把鹦鹉抛向空中,心中默念:自由地飞吧,莫要再受这尘世的半点羁绊。 那只鹦鹉在空中盘旋着,落到一棵红柳上,默默地看着我和齐放离去。 我们又回到宫门前,拿出阿米尔的令牌,宫人根本不问一个字,只是眼神闪烁地放我们进去。 我们向腾格里天祭坛走去,一路上竟无人阻挡,终于来到北极宫的天祭坛。 圆形的天祭坛周围是一圈一人多高的石狼围成的神道,祭坛上两只巨大的金狼雕像双目威严地俯视着众生,令人生畏。周围的士兵林立,警戒万分。 守卫祭坛的士兵看了看我腰间的令牌,低声用突厥语说道:“午时礼炮。”然后递上两块红巾。我注意到他们身着黑甲,手臂上皆戴着一方红巾,巾上绣着紫罗兰。 只听得女太皇正在念祭祀祷文,无非是歌颂伟大的腾格里,感激武运昌盛,牛羊肥硕。 我从我平时捣鼓的百宝箱里拿出望远镜看去。远远的高高楼台上,女太皇一身火红吉服,撒鲁尔可汗身穿黑色金狼绣的祭服;右首果尔仁一身红袍领着群臣跪拜,倒与女太皇相得益彰;左首轩辕皇后和碧莹一同带着宫人伏地。 下首异国使者群里为首跪着一个月白吉服的王子,戴着大理的紫金王子纱翅冠,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完美的美人尖,削尖的下颌,嘴角总是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一双紫瞳光彩夺目,在人群中微凝,似在寻找什么人。正是那等着我来抛头颅、洒热血的段月容。 突厥天祭正是霜降时分,草木黄落,蛰虫咸俯,寒风乍起,冰冷沉重的铠甲压着肩颈,让人不由自主地打着冷战。我同齐放戴上红巾,敛声屏息地经过狼图腾狰狞的飞檐下,混入侍者群中。 正值巳时三刻,阳光正好,女太皇阿史那古丽雅头戴金光闪烁的皇冠,金冠上的红宝石闪着耀眼的光芒,眼角薄施金粉如飞,手持阿史那家的狼头金权杖,似女神庄严,同果尔仁两人眼波相触,女太皇微笑如初,涂着金甲油的修长玉手拂过绣金袍袖,欲将祭文递给果尔仁。 忽然有人高叫:“禀女太皇,果尔仁叶护有多宗罪孽,没有资格祭祀腾格里。” “放肆,神圣的腾格里面前,安敢咆哮?”女太皇冷冷道,“还不退下。” 女太皇又接着道:“今日乃是天祭,历年由朕及叶护老大人同礼,乃是狼神祖先的规制,今年何由不可?分明是阿米尔聚众闹事,来人,还不快将阿米尔拉下?” 撒鲁尔却冷冷道:“母皇且慢。正是叶护老大人德高望重,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不让伯克说个明白,也好安我突厥众部勇士之心。” 不等女太皇说话,阿米尔早已撒开长长的羊皮卷轴,大声念道:“火拔氏果尔仁四十余载,独霸朝政,徇私枉法,骄纵跋扈,纵部欺弱,欺主媚上,祸乱后宫,投敌叛国。总此七罪,罪无可赦。臣等请草原伟大的女神和可汗陛下,诛果尔仁,逐火拔氏,还草原一个公正。” 女太皇示意依明前往夺下阿米尔的卷轴,没想到依明反倒劈手夺下女太皇手中的权杖,对着女太皇冷笑。 女太皇怒喝出声,衣袖高高拂起,忽然祭坛上一杯祭酒摔落在地,众人发出恐惧的声响,“腾格里发怒了,腾格里发怒了。” 女皇面色凝重,冷然看着撒鲁尔和阿米尔,厉声道:“可汗陛下,莫非你想冲着朕来?” 她的手微扬,座下早已林立一群银甲武士,间又夹杂着一些火拔家的红袍士兵。 撒鲁尔面色冷峭,站出来厉声道:“果尔仁七罪当诛,若有庇护者,便是大突厥的敌人,腾格里必诛。” “陛下可要想好了,”果尔仁不慌不忙,微微笑道,“陛下刚刚统一了突厥帝国,便要残害忠良吗?我火拔家世代忠良,老臣更是侍奉三代大突厥可汗,天下皆知老臣为阿史那家一生尽忠,甚至没有任何可贺敦和子嗣。请问台下各位高贵的伯克和梅录,何人敢出列质疑果尔仁的忠诚,何人敢出列证明阿米尔的胡言乱语是真?那才是大突厥的敌人,腾格里必诛!”他的灰瞳一转,厉声向台下咆哮,而台下竟然哑然无声。 撒鲁尔面色阴沉,而果尔仁面露得色,女太皇眉头紧皱,却不发一言。 我本来乖乖地躲在一角,正在考虑怎么通知段月容,让他赶紧退出圈外,同我一起逃走,不想忽然有人在我背后猛推一把,将我推了出来。我重重地摔在场中。 立时所有人的视线转向我,最接近我的那群衣着鲜亮的贵族,居然不约而同地飞快地闪开,绝对以突厥人所赞美的苍狼豹子之神速,给我迅速腾出了一大块地方。 我捂着屁股站了起来,强自镇定,心中暗惊是谁在暗算我?我看向人群,想找小放,眼前却只是一群深鼻高目的西域中人,每个人或大或小,或双或单,或圆或扁,各种颜色的眼睛里,都在同时反映着两个深刻的中心思想。 首先是赞叹:“多么忠勇的武士啊。” 然后是哀叹:“兄弟,你玩完了。” 我的脸上冒出汗来,抬头却见撒鲁尔看我的眼中微讶,果尔仁一干人的憎恶就更别提了,余光一闪,却见台角一人长身立起,对我笑颜如花。 他施轻功飞身跃起,大漠长风中,袍角翻飞,如大鹏展翅,紫瞳光耀生辉,眼波如水含情,桀骜的眉梢充满风情地对我挑起。他翩然落到我的身边,如天人下凡。 众目睽睽之下,在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天人同志极其志得意满地从宽袖中伸出一双莹白的手,微微弯腰,执起我的双手,轻轻放到唇边落下一吻,眼波勾逗间刹那勾魂摄魄,唯听他的声音,对我柔柔笑道:“你来啦。” 我有那么一阵恍惚,这不是梦里紫浮的台词吗? 我与段月容假凤虚凰地生活了那么多年,按理应该习惯他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然而这一刻,我张开了嘴,却根本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我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勉强缩小口型,极其简单地说道:“啊!”然后醒悟到我身上穿着男装,还是突厥士兵的衣服,立刻血色上涌,欲抽回手。 果然,周围的人没有一人的下巴是合上的。 就在这时,礼炮乍响,四面八方涌入身着黑甲、臂系红巾的人群,如铁水骇然涌入,蔓延到哪里,那银甲和红甲便是一片血腥。在场参加的伯克、梅录少有营救果尔仁者,多是或骇然,或冷笑,或木然地慢慢地带着自己的人退出祭坛,然而更多的是不及逃走的,皆枉死在混战之中,血肉模糊。 早有一群武士护住后妃女眷,轩辕皇后冷然道:“热伊汗古丽勾结果尔仁,迫害宫人,残害皇嗣,还不押下?” “原来皇后陛下早已背叛了女太皇陛下。”碧莹冷冷道,“轩辕家的女人果然会见风使舵。”她仰起头,鄙夷道:“我身怀狼神之子,谁敢碰我?” 香芹眼中闪出可怕的光芒,恶狠狠道:“轩辕家的女人,我要杀了你们。” 她尖声叫着,冲向皇后,未到近前,人已惨叫着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