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花子?我好像有点印象, 虽然对灵异一类的都市异闻不太感兴趣,但这么有名的类型就像裂口女和贞子一样吧,放在我老家大概就是僵尸或者埃及的木乃伊?模糊地这么想着,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就说明这个男孩子是幽灵,是鬼怪啊,不是活生生的人。
我已经吃惊够多了,撤开与后视镜中男孩对上的视线, 我感到疲倦又头疼, 而宁宁担忧地看着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 她像是想岔开话题一样,积极问道:“老师!你为什么会找到我?”
我诧异地提高声调, 也是一脸迷茫:“因为接到了你打来的电话, 但是没有听到你说话,刚好你又发来了共享位置, 所以老师马上赶来了。”
解释完后我看到宁宁对着花子敲打起来,嘴里叨叨着为什么把我牵扯进来,先是任由对方撒完气,然后才捉住捶打的双手, 花子一边安抚宁宁,一边对我说道。
“其实是我啊~是我打的电话发的共享,如果你来了, 那么齐木应该能察觉到,或者再把其余的学生都叫过来。虽然有一点点对不住老师,但这样八寻就能减轻负担了, 带着一个昏迷伤重的人, 就算是我也难以护她周全啊。”
这解释听完我就更加迷惑了, 为什么我来别的学生就能来,而且看起来他们很厉害的样子。可能我不懂的表情太明显了,花子贴心地给我解惑。
“看起来很迷茫呢老师~我只能说八寻不算普通的学生,但很高兴她能找到你这样温和关爱她的补习教师,至于班上其余学生的身份,你需要自己去问哦~”
“花子是吧,你看起来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我班上的学生还在那个地方,真的没问题吗?”确实很在意他们到底什么情况,但眼下个人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根本不敢给监护人说发生了这种事,感觉自己脑袋会掉的。
花子:“不,我不太清楚,清楚也不能由我说呢~”
我:“为什么?”
花子:“会被揍哦,虽然是幽灵,但也是有办法伤害我的,人家好脆弱~”
忽然就对着我撒娇起来了,怎么回事,这些男孩子都这么会撒娇的吗?也亏得他这样不慌张的态度,我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一些,我听到宁宁小心翼翼地对我开口。
“老师,我们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的,只是很多人没办法接受怪异幽灵什么的,我害怕吓到你,也不想让你觉得我有问题。你不要开除我!花子君也完全不是恶灵,他很好的!他其实非常温柔,虽然偶尔是恶趣味了点。”
小姑娘弱弱地对我说着,脸上的污渍被花子君用袖子擦掉,男孩子揉揉她的苹果脸,也对我露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即将被遗弃的宠物犬那般。
我可能得做好一个心理准备,那就是我的学生也许有几个不是那么普通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教育不应该分出一个门槛,我主张的也是有教无类……我给自己疯狂暗示,总归能平和一点了。
我柔和了语气,说道,“宁宁不用自责,你也累了吧,我们先回去好么,剩下的等大家都回来了再说,老师没有生气更不会开除你。”
开着这辆身残志坚的车在傍晚的时候成功抵达家里,也因为车开不进去,实体化的花子君负责将昏迷的男人扛起运送了进来,不过宁宁说他实体化有时间限制,并不能太久。
没有想太多,我连忙打开二楼的一间空宿舍,从杂货间里拿出深色地毯,让花子将男人搬了过来。做完这一切,幽灵男孩像是累到了一样捶了捶肩膀,恢复了幽灵状态后飘到宁宁身后搂着她。
因为身上太脏了,不能直接放到床上,只有在地毯上清创包扎处理好了以后再放过去。我去卫生间打来一盆温水,宁宁去楼下拿来了医药箱,花子眨巴眼,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一面镜子对准我和宁宁,提醒道:“你俩不用先整理一下自己?看起来都要像女鬼了哦~”
宁宁握拳:“我们只是脏了点,他可是流了好多血!先处理他比较重要!”
花子忽然神情一暗,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紧少女:“你只是想摸他的身体吧?”
宁宁微妙地脸红了,心虚地撇开了视线,“没没没有!胡说!”
花子面向我,告状一样指着,“老师你管管她,无法无天了哦!”
还有精力开玩笑,那看来是在刚才的恐怖现场没留下什么阴影,神经大条也挺好的。我现在拿着毛巾的手都还有点发抖,拧干了一些,我先是给男人轻柔地擦了擦脸。
大概是一键美颜的效果,血污脏痕擦去后,毛巾下是一张俊秀白皙的脸,垂在耳边的两缕黑色长发底端泛着微微的白,还真是眉毛稀疏的样子,但不影响面容,很端正的一张脸。
宁宁双手合十,两眼放光:“真的好看啊!是吧老师!”
花子的两根手指实体化,将男人的鼻孔一推,露出猪鼻子的样子,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宁宁对他又是一阵捶。
让他俩不要在这里打闹,我再次洗了毛巾,牵起男人的手一点点地擦拭他的手背,然后翻过来擦手心,绕过有灼伤与各种细小伤痕的表皮,我将手指也仔细地擦过,清理掉指甲缝里的血污。
一盆水变得浑浊,宁宁又去换了一盆,在花子的捣乱下,她就算有心也没办法加入,只能给我打下手递工具。露在服饰外的皮肤都擦好了,他的主要伤口还是在胸背上,这就需要脱掉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风衣。
宁宁紧张道:“老师!会不会他里面什么也没穿!”
花子阴森一笑:“穿了哦,白色带花边的小裙裙这么明显,你在期待什么?”
宁宁:“这才不是裙子!是衬衫!超有品位!”
被狠狠揉了脸的宁宁不敢再说什么,我跪坐在地毯上,研究了一下,“这个风衣可以直接解开吧,用剪刀剪坏了可能他会心疼。”
自言自语的说着,我伸手摸索到了衣服上,刚要脱,对方拧起的眉头颤动了起来,男人睁开了一线眼眸,那是灰色的眼珠,情绪浓烈也让人看不透彻。他几乎是瞬间捉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马上将我皮肤给勒红。
下一秒,他身上的黑色风衣如怪物一般张牙舞爪地竖起,两道黑影迅猛如鞭袭击向距离最近的我和宁宁。
“躲开!”
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天旋地转中我被脸朝下地按在了地毯上,是实体化的花子将我与宁宁救下来了。只是那从衣服中分化出的黑影一击扑空又反转回来,在半空中弯折变成了数道利刃的模样纷纷刺下。
护着两个人让花子有点力不从心,他的周身冒出两团白色鬼火,呼唤着白仗代这种名词,他的制服换了种模样,看起来战斗力提升了。但他完全没有松懈下来,从胸口中拔|出一把菜刀,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挽了一个刀花,在寒光中砍向黑影。
“老师,带着八寻逃出去!”
在他的叮嘱下,我赶紧爬起来和宁宁互相搀扶着往外跑,这一天的运动量真的太大了。旗袍依旧限制了我的行动,慢一步跑出门口的我被一条张大嘴的黑影给咬住脚踝。
宁宁一惊想要回身拉我,我挥手呵斥:“快跑!它又来了!”
不知道到底能分化出多少触手一样的黑影刺向少女,仓皇躲蹿的宁宁连滚带爬地闪避开,看起来身手还不错的样子。我坐直身体,想要撕扯绑住我脚踝的黑影,可能短时间经历太多了,我现在镇定的很。
“呀——花子君!”
听到宁宁尖叫时,我只看到少女被黑影拽到了窗户边,一个抛摔,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还在缠斗中的花子惊慌急了,手中菜刀连翻斩断黑影,也朝着窗户外扑过去。黑影被打散又聚合,完全是打不死的状态。
转瞬房间里只剩下我与受伤的男人,以及这忽然安分下来的黑影,捂着渗血的胸腹坐起来的男人咳嗽着,他缓慢抬眼看向了我,似乎对于眼前的景象感到疑惑。
“罗生门。”
只听到他一声令下,安静了片刻地黑影再次躁动着向我袭来,我爬起身要跑,脚踝被割破,我扭了一下撞向了墙壁。关键时刻我用右手撑了一下身体,虽然缓解了脸被墙撞坏的命运,可右手脱臼了,剧痛刺激得我低呼一声,再不敢妄动右手。
“咳咳……回答在下的问题。”
不断渗出血的男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我终于联想到黑影是从他的身上发出来的,在他有意识的操纵下这些影子如束缚带一样卷向我。我颤巍巍地护着右手后退着,很奇异的,我周身的气息流动改变,形成了若有似无的屏障,在刹那间挡住了黑影的绞杀。
男人面色一凛,说着什么异能者,但我觉得这与我无关。很快,在他第二次尝试抓我时,窗户外的花子挥着刀砍了过来。
“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可是会遭天谴的啊。”
黑影与刀刃相撞发出冷兵器摩擦的声响,在花子的眼神示意下,我跑出房间快速下了楼梯。宁宁应该是被他安排到了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我现在不能添乱。
然而这两人居然一路打出了房间,在密不透风步步紧逼的黑影攻击下,身为幽灵的花子有一点越打越弱的趋势,他似乎实体化的时间要到了。我跑到厨房用左手拎起了平底锅作为防身,也就在我跑开的这点时间,攻击停止了,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花子不见了,安静下来的男人浑身是血地站在休息区与楼梯间的位置,因为是背对着我。狠下心,我快步走过去抡起平底锅就是一拍。
“咚——”
我以为会拍不到,比如被黑影防御住,但事实是一击得手,像是疯狗的黑影消失了,男人倒下。紧接着我看到一缕幽魂飘出来,慢慢地形成了花子的样子。
“呀~老师你还真是给力呢~不过痛的是我呢……”浮在空中的少年嘟着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但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花子?为什么你?”
“我找到一个机会附体了~所以才让他安静了下来。不然老师的平底锅能拍到嘛。”
彻底脱力,手里的平底锅掉地上发出巨响,右手的疼痛也让我再难以集中思绪,宁宁从躲藏的休息区角落跑了过来,满脸都是对我们的担忧。
由于我右手脱臼,花子暂时不能实体化,这一次是靠着宁宁自己的力量将受伤的男人扛回了先前的房间。手太疼了,脚底也疼,浑身都要散架一样,我想去医院看看,但宁宁没有驾照,我也不能单手开车,何况车还这样破烂。
正要拜托宁宁给我用手机约车时,奇犽和齐木回来了,我和宁宁弄得满身狼狈,而这两个从混乱战场回来的人居然干干净净,感到不可思议,但终归是放心了,我的学生都没事。
我满脸倦怠地坐在沙发上,齐木说可以让我一键恢复昨天的状态,但一天只能用一次,我想了想,把这个机会让给了那位受伤的男人。
齐木看起来不太愿意,[他死不了,老师你的手比较严重。]
不,怎么看都是漏血的那位形势更糟糕吧,只不过是骨头硬,拼着一口气用奇怪的能力把我们又虐了一顿。那是宁宁被拜托救下来的人,于情于理也该优先对方,何况我只是手脱臼啦。
奇犽这次也不吐槽我狼狈的样子了,他在我身旁坐下,“手拿过来看看。”
我忍着疼痛,恹恹地说,“不要开老师玩笑了,我还是去趟医院吧。”
“谁要玩你了,脱臼是吧,我试试给你扳正回来。”
“啊?你有这手艺?”
“试试也不会怎样,对吧。”
“那不如让齐木试试?”
“也行啊,但先让我看看也不过分吧,别那么小气。”
恍惚间我以为自己的手是什么玩具,他非要把玩一下之类的。心底里觉得齐木更稳重,并不想二次被伤的我看向了好似全能的齐木,可还不等他开口,奇犽已经拉过我的右手揉起来,像是摸位置找骨骼那样,他双手摁住地方,唇边勾起一丝笑,“老师,你今天超勇的嘛。”
他的话让我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的事情,太像做梦了,我甚至忍不住发傻地问:“其实老师在做梦对吧,梦见你们一个个都厉害得不得了,也许醒来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的梦还真盛大。”
“我也觉得太像电影了,嘶……疼。”
“痛就对了,毕竟这不是梦啊。”
那你也不用专门捏我脱臼的地方啊,真的超疼。
在谈话中彻底放松下来,也就趁我不备这一瞬,奇犽对我脱臼的右手进行了复位,快准狠的一下,突然的剧痛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但疼过以后,右手的胀痛渐渐得到舒缓,也能小弧度地活动了。少年找来了医药箱里的固定带给我绑上,直到右手挂在身前固定好,我才愣怔地看向奇犽。
奇犽:“齐木你去楼上,老师这边我搞定了。”
齐木点点头上去了,上面还有宁宁、花子在,休息区就剩下我与奇犽。发现我目光转都不转的看着他,奇犽拧起眉梢,“看我干什么,保证给你复位好了,专业的好吧!脱臼小问题。”
我感叹着,“老师好像重新认识了你一样,某些时刻的奇犽还挺可靠的,以前扔飞镖也是,和齐木一样稳。”
奇犽哼了声:“一点小恩小惠就让你觉得我不错了?”
我:“你是挺不错的,如果学习上用点心更好了。”
“我觉得你今天表现也不错,飙车技术挺好,你是不是还藏着什么能力?”奇犽一转态度,夸赞的语气中有着试探,他抬手触碰过来,像是想要接触我的皮肤。
没理会他这玩闹一样的转变,突然想到纳兰迦,我扭头看向挂钟,九点五十二分,给他们规定的门禁是十点。正准备打电话给这孩子,门外有了咋咋呼呼的声音,拎着两盘披萨的纳兰迦开开心心地进来,然后在看到我时瞳孔紧缩,情绪一转,大喊道:“奇犽!你打老师了!就算再讨厌也不能啊!”
奇犽死鱼眼地缩回手:“我在你心里是这种形象啊。”
我马上澄清:“没有的,冷静点,不要发火!”
齐木和宁宁从楼上下来了,花子就飘在少女的身旁,除了义一和纲吉,学生现在到了一大半。面面相觑着,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我定了定神,问道:“那位先生怎么样?”
齐木:[还行,他估计最近都是重伤状态,恢复了一次只能得到缓解。好好养伤问题不大。]
得到这个回答后我松口气,然后目光从每一位学生的脸上转过,纳兰迦放下披萨,有点状况外地看着我们。
“气氛好奇怪啊,你们怎么了?而且老师和宁宁怎么搞得一身狼狈!老师的手还伤了!”并不想被排斥在外的纳兰迦第一个发声,语气里蕴藏着怒意,他在克制脾气。
“老师来问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会发光闪电,会千里传音导航,面对枪林弹雨还能面不改色,徒手对付持枪的十多人,还会带着幽灵,纳兰迦还说过什么航空之类的侦查……我亲爱的学生们,解释一下,嗯?”
众人面色沉重地闭麦中:“……”
我微笑:“那这样吧,今天已经很累了,都先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好吗?”
众人仿佛获得了短暂的救赎,齐刷刷地点头。
拎起手袋上楼,关上房门,反锁的瞬间我松了口气,整个人背靠着门板滑坐了下来,感觉自己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脑袋也不想转了。
可是不行啊,身上全是汗,还滚了很多灰尘,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好不容易穿这身好看的旗袍出去美一下,现在旗袍都变成战袍了。
短时间里这件旗袍我不想穿了,静静地坐了半个多小时,等到自己完全镇定下来后,我才无可奈何地撑起身体走去了浴室。右手还很疼,一粒粒的盘扣解开得很费力,我扭得像蚕宝宝那般才将身上的旗袍脱掉。
放好一缸热水,整个人泡进去,我如释重负般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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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学生:齐神拜托了!让老师失忆吧!
齐神:……我试试。【心里并没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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