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乐儿感觉到无的内心,犹如看到当日的自己,又想起了秦彩池。她突然出现在无的面前,挡在他的前面,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若他死了,阿姨怎么办?
突然出现的朝乐儿把汐照吓着了,剑去势极猛,抽回已经来不及,反射性地汐照将剑斜斜地劈向了傍边。锐利的剑茫划入地底,将地面划开一道极长极深的口。破空长剑的剑尖埋入土中,剑不断地鸣叫。
汐照脸色苍白地望着朝乐儿,想到若那一剑劈在她头上的后果,心,頓时难以呼吸。
突然发现的一切让无呆了片刻,随即便见到同样呆立的汐照。好机会!无猛地从朝乐儿的身后跃起,一掌向汐照的头顶灵台拍去。
在封神碑中,任何微妙的变化都逃不过朝乐儿的眼,任何速度都快不过朝乐儿。感觉到无的攻击,朝乐儿身形一闪挡在了无汐照的面前,硬生生的接下了无的这一掌。
见到无的进攻,汐照怒了,举剑又要劈去。
朝乐儿挡住她,叫道,“汐照,不可杀他,他是我姨父。”
汐照森冷的声音传出:“别说是姨父,就算是你的亲父我也要杀他。”冰凉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朝乐儿一把将汐照抱住,对无叫道,“无,你快走。”在无的旁边打开一个出口。
无迟疑。
“如果你不想把命留在这里,如果你不想让姨永远伤心,那你就快走。”
汐照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道将朝乐儿震开,朝乐儿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跟着便看见汐照攻向无。
朝乐儿大喝一声,卷声一股力量紧紧地缠在剑上。大声喝道,“快走!”即使用了十分的力量也感觉到无法把剑困住。
见到这份气势,死了那么多的神,站在这血染的世界之中,无知道再不走就真的只有死在这里了。他深深地望了朝乐儿一眼,身飞往出口奔去。
“破!”汐照大喝一声,强烈的剑气冲出,当场将朝乐儿用来困剑的力量光波震成粉碎。受真元之力反噬的影响及剑气的冲撞,朝乐儿重重地飞出去,落在地上溅起身下的一地鲜血,半天爬不起来。她的铠甲也随即被染上鲜血。
汐照冲破朝乐儿的束缚,提剑便朝无追去。
朝乐儿赶紧又激出一股力量将汐照拖住,跟着便见到无已经离开封神碑,她马上将出口封闭。
眼睁睁地看到无的逃脱,汐照气极,回剑便向朝乐儿的头顶劈去。
朝乐儿抬起头闭上眼睛迎向劈照劈下来的剑。能死在她的剑下,她死而无憾。
剑刃在离朝乐儿只有一尺的地方停下了,带起的劲风拂动朝乐儿的长发。剑气笼罩在朝乐儿的身上,森冷的杀意,冰凉的邪意从四面八方涌向朝乐儿的毛孔。
久等不到破空长剑的落下,朝乐儿缓缓地睁开眼,迎上的是汐照那双冰冷的眸子以及复杂而疑惑的神情。
朝乐儿撑起身子,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去。伴随着她的移动,汐照也一点一点地将剑挪动,剑与她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寸的距离。
汐照的眸子中闪着浓浓的疑惑,跟着逐渐地变得清明。她缓缓地将剑垂下,全身涌起一股慵懒的气息。回过头,将剑收回体内,望着遍地浸泡在血液中那堆积如山的尸体,面无表情。
夕阳如血,两个全身浴血的女子站在一片尸山中,如同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
死亡的气息弥漫在鼻尖,毛孔中感受到的是这漫天遍野初死亡灵的不甘,眼睛里见到的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朝乐儿望着汐照那散发着幽冷气息、挺得笔直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悲凉。这便是她深爱的女子么?这还是曾经的那个汐照么?
如果可以,她宁肯死在她剑下的人是她,她宁肯在之前的战斗中,她已经死去。那样,心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疼痛,至少不会让她见到这样的地狱惨景。
垂头望着自己的手,她还可以亲昵地牵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共游山水么?她还可以亲昵地搂着她撒娇么?她还可以从她的身后搂着她,与她同看日出日落么?
两行冰凉的泪水从眼眶里翻滚而出,她,已经失去了么?
抬起头,望着自己世界。曾经,这里是一片净土,这里远离喧嚣,这里没有争斗与杀戮,这里是她最好的避风的港湾。可此刻……
无力地滑倒在地上,坐起血泊之中,泡在血海里,她与她都成了沾满血腥的人。
突然之间她很怀念,很怀念被关在仙逸宫中的那个朝乐儿,虽然轻浮,虽然调皮,可是她干净,她的手上没有血腥,她的身上没有沾上鲜血。
呆呆地坐在地上,心与这些洒出的鲜血一般慢慢的变得冰凉,再慢慢地冻结。
许久之后,她麻木地起身,蹒跚地往远处走去
她不打算埋葬这里的尸体,这么多的尸体,这么多的鲜血,她埋葬得了么?掩上黄土又如何?能掩上这里的血腥么?能掩去空气中弥漫的这种气息么?
踏在别人的尸体上,她感觉到在践踏自己灵魂。她不想踩着别人的尸体,可是她已经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就如同天下之大、世界之大、宇宙之大却无她落脚容身之处一般。
汐照缓缓地回过身,望着在尸体中蹒跚远去的身影,像个无助的孩子被亲人丢弃在茫茫的世界里。
泪从汐照的眼中滴落,在刚才的战争中,她的眼中只有杀戮,她的脑海中只有杀字,她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有个心爱的女人。好几次,剑落在她的身上,她忘记了她是谁,只有心里那股强烈的痛意提醒着她不能下手,也让她下不了手。
待冷静下来,她才想起,她是她最爱的女子。回过头来,看到的却是她离去的身影。
乐儿!
强烈的痛意涌上她的心间,痛得她站不住身,痛得她蜷缩在一起。不要离开……
感觉到汐照的呼唤,朝乐儿身形僵了僵,心中猛地一痛,她呆了半刻,又继续往前走。
汐照环抱着自己,紧紧地捂着胸口,心痛的感觉不断地刺激着她的大脑,喉间像有什么般哽得让人难受,世界逐渐被黑暗代替。
黑暗中,她似乎看到一个邪狂黑色人影站在黑暗的中央,对她说道,“去掠夺,去夺取你想要拥有的一切。记住,只要剑在手,宇宙任你拥有。”
“剑在手,宇宙任我拥有?”汐照望向手中的剑,这么强大的力量,有什么是她不能拥有的呢?
提着剑,她向朝乐儿奔去。
总算是离开了战场,总算是见到除了鲜血与尸体之外的东西,总算是看到了干净的河流。
奔到河边,朝乐儿想跳进去洗去身上的血污,可是她却又怕,怕自己弄脏了这片河水。
驻足停在河边,在水中她见到了自己的倒影。零乱的发,满身血污,苍白的脸色,如同一个刚从尸体堆中爬出,她也的确是刚从尸体堆中爬出。
世界静极,连虫鸣声都没有。
夕阳仅剩下最后的一点边露出在山头之上,旁边的残云如鲜血般火红,刺痛了双眼。
一抹熟悉而带着惧意的气息出现在身后,朝乐儿没有回头,也没有想着逃,一股无力的苍白之感涌上心间。跟着,一股强烈的劲风又快又猛地向她冲来,她只觉灵台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醒来之时,朝乐儿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之上,置身于一间十分宽敞、金碧辉煌的房间里。房间的布置处处显示出霸气与雄伟,似是宫殿。
将意念放出,见到的果真是一座高大雄伟的宫殿。穿着结实的金属铠甲的卫兵执戈守在宫殿各处,巡逻的卫生巡游守护在宫墙之下,穿着白色长裙的宫娥穿梭于高大的宫殿建筑之间。
这座宫殿的雄伟中透着一股森严之气,虽然罩在阳光之下,却仍旧让人感觉不到温暖。像一座金色的鸟笼,而他们便是这牢笼中那供人观赏的摆设。
她不喜欢这里,很不喜欢。
她喜欢自由,喜欢自由自在的飞翔,可在这座宫殿里,似乎每个人每件物品都被定位的摆放在某个位置之上,不允许移动丝毫。
这座宫殿每一样东西,每一个人都似乎成了这座宫殿主人的摆设,这座宫殿就像是一个大型的仓库。
朝乐儿下了床,往门口挪去。
刚到了门口边上,便被一股强大的禁制挡了回来。
她试着冲出去,结果再次被挡了回来。朝乐儿试着用自己的力量去破除这股禁止,发现仍旧无法办到。
她又转身到窗户,结果仍被挡住。她不死心地在屋顶,地面上寻找禁止的缝隙,可结果让她失望了,这禁止封得太严实,没有一点缝隙可钻。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股波动,朝乐儿从房梁上跃下然后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气势非凡的女子傲然地踏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