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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小说网 >>军事 >>我在青楼改作业 >>第一百七十九章·娘子
第178章 那一日百鸟齐贺, 祥云盖天, 东方雷鸣阵阵, 难得一遇的盛景, 成了京中百姓经久不息的谈资。 而与祥瑞一同现世的文曲星, 亦成了他们夸赞的对象。 与刘拂坐在雅间饮茶的周行听着楼下百姓们对他人才品貌的夸赞, 不自觉笑出声来:“若我没记错, 半月前说我生来惫懒狗屁不通的,也是他们。” 刘拂摇头失笑,并不反驳他的话。 百姓最好忽悠, 自然不止是她手上的枪。 半月前会试皇榜一贴,那混世魔王周行连夺解元会元,自然碍了不止一个人的眼。 传出那些不悌不孝说法的, 到不一定真是周怜儿与他那偏心眼儿的老爹。只是刚好趁手, 一溜收拾了方便。 想起祁国公府上,已被吓破了胆子, 再不敢生事的‘周三公子’, 刘拂忍不住叹道:“你倒好, 光明正大重序了齿, 既得了友爱的名声, 又将过往的恶名全渡给了周随, 倒真是脱胎换骨,干净利落。” 被讽刺了的周行也不生气,反眯眼轻笑着握住了刘拂的手:“不赤条条干干净净, 哪好迎娶你过门呢。” 他话音刚落, 耳旁就传来一声‘嗤’音。 蒋存冲天翻了个白眼,哂笑道:“阿拂你也管束管束他,自赐婚之后,就再没脸没皮了。” 不待刘拂开口,周行便抢话道:“圣上钦赐的姻缘,藏着掖着才是不恭敬。” 话是没错,只是实在讨打了些。 “好赖我与蛮将明日便去京郊大营赴任,再不必看你现眼。只可怜奇然与阿显,与你同在翰林院为官,日日夜夜都摆脱不开。” 周行正要反嘴,就听旁边一声轻咳,立时收了未出口的话音。 这样的乖巧,竟是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 那咳嗽的不是旁人,正是今科得了传胪之位的刘平江。 周行当日在船上与刘拂玩笑,数来数去竟数漏了人家嫡亲的兄长,消息还不知被谁透了出去,是以直到此刻都未曾获过大舅兄的好脸。 自赐婚之后,周行就一直秉持着‘舅兄说什么便是什么’的理念,将他那张刻薄的嘴死死封住,以防对婚事产生任何不好的影响。 其实不论是他还是刘平江,都明白这嫁与不嫁,全凭刘拂一人主意,只是给足了对方面子——一个替舅兄拉进跟妹妹的关系,一个顺着妹妹的心意改掉妹夫一些言行上的毛病,一举两得,一箭双雕,既全了面子,又顾了里子。 刘平江又清了清嗓子,瞄了一眼含笑饮茶的妹妹:“今日乃是送别宴,莫要多说其他。” 周行点头:“他二人虽只是去京郊赴任,到底也是正式任职,平常难有休沐时候得以一聚,很该如此。” “趁着小迟未走,有些事要当着他的面讨论。” 周行应声:“你们义兄妹之间虽无血脉,但亲缘深厚,很该如此。” “得方兄照籁,宅院已然定下,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且与忠信侯府毗邻而立,小侯爷虽在孝中,但也方便往来。” 周行颔首:“三月热孝已过,阿昌只余你们这些亲人,很该如此。” “即便圣上赐婚,大事都有宫内负责操办,但纳礼闻名之事,也不能疏漏了去。” 周行挑眉,点头的动作突地僵住。 “阿拂同我性命,自不可马虎相待……”他抬起眼帘,望向刘拂的凤眸中透出无尽欢喜与情意,“很该如此。” ··· 建平五十八年九月初三,乃是前钦天监方大人反复测算出的好日子。 整个大延都晓得,救命济世的龙女与天降辅佐圣上的文曲星君将在此日大婚。 这一日,忠信侯府与祁国公府,将会是最热闹的所在。 忠信侯府芜花院中,刘拂一大早就被挖了起来。此时星辰在天,比之她平日起床读书的时候,还要再早许多。 春海棠叉腰而立,被凤仙花染红的指尖几乎要指到刘拂的鼻尖上:“再没哪个新娘子如你这般,竟还能安心好眠的了!” 刘拂睁开惺忪睡眼,瞄了春海棠一眼:“这话我记下了,待姐姐出嫁那日,便说来笑话你。” 见她这幅惫懒模样,春海棠只气得牙痒,指了又指,竟是自己笑了出来。 揽着刘拂肩头,硬将人按在妆台前,春海棠轻笑道:“刘小公子色若春晓,平日里不施粉黛便迷倒一众男女,今日盛装打扮,只怕平日里就恨不得将眼睛黏在你身上的周公子,要再移不开视线了。” 她托着刘拂的下巴,向她指着镜中睡眼惺忪的美人儿:“云浮,姐姐惟愿你年年岁岁,胜似今朝。” “多谢姐姐吉言了。”刘拂轻笑一声,眼底也染上了喜气,“既是着急的日子,姐姐怎么还不为我梳妆打扮?” 春海棠微愣,缩了缩手:“全福太太不知为何还未到来,我去给你催催。” 不待她转身出门,就被望日骄与陈小晚拦住了去路。 “我从未请什么全福太太,只有姐姐与这两个丫头为我打扮。” 见春海棠红了眼眶欲要遁走,刘拂轻笑道:“还不快捉了她,扭送过来?”她笑望着挣扎不休的春海棠,“姐姐莫不是要我这个新娘子,满宅子的逮你不成?” 她握着春海棠的手,将圆月梳塞进她手中:“再没谁的福气,有你带给我的这般丰盈。” 若非是春海棠的真心实意,只怕她刘云浮此时仍在金陵挣扎拼杀。 “我是薄命人……” 刘拂握紧了她的手,郑重道:“那就由传些福气与你,只盼着小宋先生早早提亲,好叫我也蹭杯喜酒喝呢。” 羞红了脸的春海棠,倒比刘拂更像个新嫁娘一些。 而坐在妆台前笑望春海棠的刘拂,则更像是个轻佻的公子哥儿。 虽因被打趣一时露了些难得的小女儿情态,但春妈妈依旧是那个在秦淮河畔叱咤风云的春妈妈。 不消一刻功夫,春海棠脸上就已恢复了自如。 她咬了咬牙,确认道:“那我便上手了?” “只要不将我化成个大马猴,一切随姐姐操办。”刘拂闭目静坐,再不睁眼。 说心中一点不紧张,那是假的。 只是那星星点点的忧虑还未来得及成型,就被对周行的信赖、对未来的信心打破。 仅剩的一点忐忑,已不足够显露于表面。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 春海棠的声音软糯非常,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轻甜,又含着如她性子一般的风风火火,清脆悦耳。 即便闭着眼睛,刘拂也能凭借感觉,猜出此时进行到了哪一步。 她的长发被挽起,紧紧在头顶盘成发髻; 细细的绒线在脸上划过,带走细小的绒毛,带来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微痛; 茉莉粉被轻巧的揉开,眉黛描画出微弯的弧度,想起幼年曾见过的一张青青红红惨白的新娘子的脸,刘拂突然庆幸起自己是请春海棠来操刀。 便是宫中女婢的梳妆手法,也比不得金陵城中的春老板。 她到底也是个俗人,期待着在成婚这日,将最美好的自己与心上人分享。 “好了,我的祖宗,快睁开眼瞧瞧有哪里不满意?” 春海棠的声音,打断了刘拂难得的胡思乱想。 镜中的人,确实美貌非常。刘拂十分满意的左瞧右看,只觉自己若是个男儿,怕也会忍不住动心。 当视线被大红喜帕遮挡住时,刘拂垂下视线,望着仅能看见的脚面,轻叹了口气。 她抬起手来,捉住一角的璎珞,用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繁复的花纹。 倒是可惜了绣娘的一番苦心了。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盖头可不敢摘!” 视线重新开阔起来的刘拂微微摇头,目光坚定:“默存不会在乎这个。” 她的与众不同,是打从出生起就已注定了的。 既然今生已能全了从忠信侯府出嫁这个念想,又何妨再任性些呢。 ··· 这场婚礼,办得极尽繁奢,又极其简单。 刘拂梳妆完毕,眼前只有凤冠的流苏略略遮挡了容颜。 她大大方方由刘平江背着,在观礼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步步由忠信侯府中走出,走过早已候在府外的周行,进了花轿。 如他所料,在两人对视的瞬间,刘拂只在周行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惊艳,无有一丝负面的情绪。 花轿摇摇晃晃,绕城两圈,终于到了祁国公府上。 既没弯弓射轿门,亦没提裙跨火盆,那些对新嫁娘含着打压蔑视的习俗都不存在,唯有周行珍而重之的携手并肩,牵着刘拂步入祁国公府正门。 拜过天地,便由前来代圣上相贺的皇太孙顶替了祁国公的位置,受了周行与刘拂的第三礼。 待全了礼数后,从洞房之中走了一圈出来的刘拂就已撩起眼前的金线,与周行一道在席间谢过前来的亲朋。 不论是护在新娘子身边的,还是立在新郎官身后的,具是同龄人中一等一的人才本事。 席上宾客所见,只有夫妻一体,同进同出。 虽是不合礼数,可是再如何古板的老学究看着眼前一幕,也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来。 气定神闲饮酒致谢的刘云浮,仅需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足以证明她便是出嫁了,也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她笑望着周遭的至交好友,唇边笑意满是志得意满,不带丝毫新娘子应有的羞怯局促。 及至喝到面颊晕红,才与周行一道被送回了洞房。 老翰林张了张嘴,到底叹了口气。 “老哥哥,主人家大喜的日子,不论有什么心思,都要收着些好。” 与那泡在书中不愿出来的书虫不同,老翰林身边坐着的中年人早已看出周行的未来大有可期,不由出言劝道:“你便是做他上峰,也不过是一时半刻的……” 不料此言一出,那翰林老侍读脸上神色就愈发难过:“我是恨,却是恨家中儿子年幼,与那刘云浮年岁不甚相当。” 同样有此心的,席上不止他一个。 “……女学将开,前路待探,刘云浮便是嫁为人妇,亦有重担需得她抗……” “……她之成就怕是不止如此,倒是周默存仍是个六品储相,看不出端倪……” 挽着周行手臂的刘拂戳了戳他腰间,轻笑道:“你可听见了?李相爷说你配不得我呢。” 周行也不气恼,反以为荣,捉住刘拂的手低笑道:“那我也唯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以求早日追上娘子,与你比肩而立了。” “什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先生我教你多年,竟只教会这个了么……”刘拂嗤笑,却在对上周行意有所指的目光后哑了嗓音。 她轻咳了一声,低垂下视线,躲开对方似要着了火的眼神。 “你唤我什么?” 周行蹲下身,强使她与他对视,再避无可避:“娘子。” 男人的声音温润和煦,如山间清风使人醉心于其中。 “娘子。”他握着刘拂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这洞房之中,除了娘子,我还能唤你为何呢?” 似是被他满是深情不见底的目光所慑,刘拂不再躲闪,直直望进周行眼底。 她微弯下腰,低头以额头贴着他的额头。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炙热的气息互相交换,似乎连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火热起来。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俊俏容颜,刘拂轻舒口气,似是叹息,又似是无尽欢喜: “那我也唯有投桃报李,唤你一声行郎了。” -全文完结- 关于秘密的小番外 新婚之夜,第二次梳洗之后,新房中终于安生了下来。 刘拂窝在周行怀中,因着今日早起,晚上又很废了一番力气,已是困得眼饧口涩,迷迷蒙蒙地与周行闲话。 “所以说,你是从六十年后而来?”周行紧了紧揽抱着刘拂的手,脸上没有一丝困意,“那……可曾见过我?” 原是如此,那之前一切一切不解之处,就都解释得通了。 “自然见过。”刘拂阖着眼帘,轻哼一声,“是个极古怪的老头,脾气又臭又硬,直如茅坑里的粪石一般……有史以来但凡没有谋反之心的三朝老臣里,数你混的最惨。” 听着刘拂细数琐碎往事,周行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自家人晓得自家事,这样横冲直撞不知转圜的事,确实是他干的出来的。 “那我……他,可有婚配?” “孤落落一生……是我送他寿终,亦是我一手……替他操……办”刘拂困极,说着说着,便已陷入了黑甜梦乡。 周行吻了吻心上人的额头,心中只觉得庆幸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