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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小说网 >>军事 >>小逃妻 >>辞婚求婚互诉心意
今日来桓府议事的几位,都是本朝内阁中人,朝中的栋梁之臣。 第一个走出书房的,是镇军大将军兼兵部尚书尉迟琳,第二位气质儒雅者,却是光禄大夫周悦,领礼部尚书事。 第三位白发老者,是内阁次辅、户部尚书,封廉国公的张莒张阁老,他旁边那位笑得花枝乱颤的贵气青年,却是张莒之子,吏部侍郎张怀之,也是众朝臣眼中,将来会继张莒之位入阁的前途不可限量之人。 这四人陆续离开书房,张怀之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声,他转头对光禄大夫周悦道:“周大人可听见了?那小姑娘……叫辅国‘老人家’,哈哈哈……老人家……” 张莒见儿子如此,咳嗽了声,喝道:“放肆!你笑什么!” 周悦接道:“是呀张侍郎,这有何可笑,老人家并非指的人老,乃是尊称不可以么?我也常常对张阁老说‘您老人家如何如何’,但阁老老当益壮,且精神智谋更是许多后生小子们望尘莫及的,你敢说他老么?” 张莒笑着摇手:“周尚书的话我可当不起,我的确是老迈不成了,又怎敢跟桓辅国相比?” 前头的尉迟凛回头:“你们还有闲心说笑,早就听说郦家的丫头有些刁蛮任性,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这丫头着实大胆逾矩的很。” 周悦笑而不语,张怀之道:“然而我看辅国倒是喜欢她喜欢的很,不然的话,怎么方才明明听她在外说话,却丝毫恼色都无,反隐隐有喜悦之色,且挑来拣去了那么多年,突然就看上了这个丫头呢……且我瞧着像是个伶俐的,模样也干净。” 张莒忍不住又斥责儿子:“住嘴!那是未来的辅国夫人,也是你敢在这里评头论足的?” 尉迟凛却皱眉沉声说:“我怎么没看出辅国有什么他娘的喜悦之色,且那丫头竟叫他……咳,总之我是瞧不出这丫头是哪里入了辅国的眼了,当初陛下要把公主赐给辅国,他还不肯呢,难道这郦家的丫头,比公主还矜贵难得?” 周悦才笑道:“这叫做各花入个眼,缘分的事,强求不得。” 尉迟凛军伍出身,性情有些粗直,闻言啐道:“缘分个屁,我看辅国是被女色所迷了。” 张怀之笑道:“这话差了,郦家丫头的姿色虽是上上,却也没有到达祸国妖姬的地步,何况辅国又不是那种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岂会被什么肤浅的女色所迷?” “不然呢?我可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偏喜欢上这丫头。” 张怀之摸着下颌:“也许辅国大人好的就是这口儿……娇蛮泼辣,清新可人,嗯……倒是别有意趣。” 张莒爆出了剧烈的咳嗽。 周悦却老神在在说道:“嗯,我也觉着自是因为郦姑娘身上有让辅国情难自禁的地方,所谓情有独钟而已。”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尉迟凛浓眉皱起,“如果真的这丫头有一种过人之处,把辅国给迷倒了,那么……以后如果她再在辅国身边吹些枕头风之类的,岂不是糟了?” 周悦大笑:“你真当那孩子是妲己、褒姒了么?” “没准儿。”尉迟凛摇头叹息,“她的风评可不甚好。” 张怀之道:“就算那孩子是妲己褒姒,我还不信辅国是纣王幽王呢。” 张莒忍无可忍,愤怒地给了儿子一掌:“逆子!越说越过分了!是不是要我把你那嘴缝上!” 张怀之忙捂住嘴,嘀咕道:“我先听周尚书说,我才跟着说的。” 张阁老怒道:“周尚书说什么这王那王了吗?” 周悦微笑着瞥了张怀之一眼:“张侍郎,阁老也是为了你好,噤声,噤声。” 张怀之白他一眼:“哼……” 四个正要出门,迎面一人来到,远远地举手见礼。 原来正是桓府的二爷桓璟,大家一番寒暄,桓二爷笑吟吟道:“几位大人都议事妥了?今日却早。” 平日里这几位在府里聚会,或早或晚,有时候还走的参差不齐,毕竟不是每个人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觉着满意,总会有一两位留下来再行商议的。 似今日如此轰轰烈烈一块儿出来,却是少见。 听了桓璟的话,尉迟琳鼻子里哼了声:“先行告辞!”翻身上马,带人而去。 张怀之又在窃笑,张莒生怕儿子又多嘴,紧紧地拉着逆子也向桓璟告辞。 只剩下周尚书走的慢些。桓璟问道:“这是怎么了,竟像是不欢而散?” 周悦笑道:“不不不,正是尽欢而散呢。” 桓璟不解,周悦也不跟他多说,拱手辞别:“改日再同二爷喝酒。” 两人拉了拉手,桓璟送别。 桓璟进府,才听说郦家姑娘今日来访。他本以为是来拜桓老夫人的,便随口笑道:“哟,这孩子倒是有些礼数,知道自己要嫁过来了,就巴巴地先来请安了?” 那随从道:“哪里是给老夫人请安,是去见辅国的。” 桓璟吃了一惊:“什么话?” 如果说是去见桓老夫人,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人家知礼,可是……来见桓玹?这似乎有些、有些太过大胆……太过着急了吧? 桓璟虽然听说过锦宜的名,却从未亲眼见过,又想到方才四位大人出府时候的情形,知道今日四人同出必是因为这个,不免好奇,就想过去看看。 眼见将到,桓璟不忙入内,抬眼打量,见房门紧闭,悄然无声,桓璟正凝神细听,隐隐传出女子低低惊呼。 桓璟是个天生风流的性子,闻听这声响,不由地由己度人,心想:“如果老三在里头做些不宜撞破的事,此刻我去岂不扫兴?也不知他怎么慧眼独具看中了郦家的丫头,还因此把老夫人又气的半死……不过,连老三这样的性子,也终究过不了美人关,所谓人无完人,我倒是信了。” 他嘿嘿笑了几声,转身离开。 *** 书房之中。 桓玹说罢那句话,锦宜本不解,然而心念一动,便想起那天在郦家,他留下的那句“称呼,总会知道的”。 难不成…… 锦宜抬头看向桓玹,心里竟掠过一丝寒意。那天相见她一直以为桓玹是拒绝了桓素舸的,所以直到林清佳跟她说有旨意,她仍不信。 但现在回想当时,桓玹那句“如果我答应了呢”,这会儿回想,不寒而栗。 南书房,是桓玹消闲所在,但是东书房,是他议政事的地方。 也许是被那种肃穆的气氛感染,又或者是太过紧张,锦宜的手心开始冒汗,腹中也隐隐作痛。 她不敢看前方泰然自若的辅国大人,手微微用力,指甲狠狠掐了掌心一下,借着那丝痛楚,锦宜道:“方才、方才很对不住,我不知道……里头会有这么多大人。” 桓玹并没有回答,锦宜暗暗吸气,总觉着自己将气若游丝:“然后,然后就像是我方才在外头说的,您应该……知道我的来意了。” “我虽听见,却不太明白。”他终于矜贵地开口。 锦宜抬头:“怎么会不明白?那天……您告诉我是拒绝了的呀,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圣旨?” “我告诉过你?”桓玹轻声问。 像是那天冰冷的池水又泼在脸上一样,锦宜怔了怔,再度回想那天的场景。 他找了来,问是否听见谈话,她说…… 是了,一切都是她在说,而桓玹,他……从头到尾,并没有肯定她的说法,更加没有“亲口”告诉她自己拒绝了桓素舸的提议。 锦宜不禁倒退了一步:“难道、难道那天真的……” “真的,”桓玹望着她,他的唇角有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其实,我是答应了。” 锦宜几乎举手抱住脑袋,脚下踉跄。 眼前一团灰暗不知从哪里飘来,正在她几乎又站立不稳的时候,手臂被人一扶,锦宜抬头,对上桓玹近在咫尺的双眸。 一愣之下,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锦宜用力将他推开:“可是、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无法接受的答案,更加想不通原因,那时候她还庆幸,桓家只疯了桓素舸一个,桓玹还能掌大局,现在……让她情何以堪? 桓玹看着她,回答道:“为什么不?” 这轻飘飘的四个字,让锦宜啼笑皆非,她手扶着身后的客座扶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 “我……”锦宜张了张口,脑中飞舞凌乱的想法太多,争先恐后地想冲口而出,理智却在这狂乱的挤压下蜷缩在极狭窄的角落,“可一开始您也讨厌我的呀,我、我……我刻薄祖母……虐待幼弟……我……” 锦宜还未说完,就看见桓玹蹙眉,像是不悦。 锦宜又想起自己那个梦,在梦中桓玹鄙夷嫌弃自己,相比较现在而言,梦反而才像是真实的。 “这个你都知道的,你不是亲眼见过吗?!”锦宜冲口而出。 桓玹原本沉静不动,听了最后一句,突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锦宜一愣,这才醒悟自己居然把梦中梦见的话都说了出来,她喃喃道:“没、没什么,我只知道、辅国大人其实不喜欢我,之前三番两次帮我,也不过是……不想我惹事连累夫人,连累桓家,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会答应,您跟我是全然不同的两种人,您不喜欢我,我也……” 锦宜还未说完,就见桓玹朝自己走近了一步:“你……怎么样?” 锦宜生生地把那个“不喜欢”咽下:“我、我是说我也……只把您当成辅国大人跟三叔公一样敬重,所以……所以那门亲事根本是不相衬的是荒唐的。” 桓玹挑了挑眉,他高锦宜太多,只要微微扬首,就如同是在居高临下地睥睨人,也让人无从判断他心中在想什么。 锦宜心乱如麻,但是在这情形下,她也没有办法再调理分明地辩述其他。 并不是桓玹不好,而是就如锦宜所说,在她的眼中,他们从来都是两类人。 桓玹高高在上,也的确像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神祗,冷漠而强大,令人琢磨不透。 跟他偶然相遇,因为他的身份,锦宜也可以偶尔的狗腿,谄媚,不开心装作开心,内心翻腾而表面乖巧,只求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但……嫁给他?试试看嫁给那些祖宗祠堂里高高供奉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刻字牌位。 锦宜可以想象跟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但是桓玹?简直是个灾难。 连那天他答应了桓素舸都还滴水不漏,让她傻傻地自以为是到现在,这样的人,如何相处一世? 锦宜道:“所以求您……让皇上收回旨意,让您选更好的、那些高门大户里极有教养的女孩子去婚配,好么?” 这一次,桓玹回答的很快。 “不好。” 锦宜呆若木鸡。 这个人传说是最无所不能聪明绝顶的人,为什么居然这样想不开,还是说他有什么别的企图? 锦宜张了张口,如果换了别的什么人,她一定要大骂“榆木脑袋”,但是……如果骂了他,自己也许就没了脑袋。 锦宜瞪着桓玹:“你……”——你怎么能这么死心眼? 肚子里一阵抽痛,锦宜手扶着腰:“我……”——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过分的话不能说,好好说话他又听不懂。 她浑然不知道自己脸色泛白,额头冒出冷汗。 一只大手在她湿漉漉的额头上摸了一把,锦宜被他微微用力,往后跌坐在椅子上。 然后桓玹离开锦宜,他走到门口,不知吩咐了句什么。 锦宜正试着站起来,桓玹踱步而回,他沉声说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的选择。” 他边说边走到自己的书桌旁,打开抽屉取了一样东西,重回到锦宜身旁。 锦宜身不由己地看着,桓玹把那物放在她手旁的小桌几上:“打开看看。” 是一方水滑丝帕,里头包着什么东西。 锦宜迟疑地看了眼,举手缓缓地将帕子解开。 丝帕打开后,里面两只清光透亮的镯子赫然在目。 锦宜只觉得脊背上“嗖”地有什么爬过,酥酥麻麻,不敢置信。 “这、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她睁大双眸,眼睛却又迅速地变得迷离。 不错,此刻在锦宜面前的,的确是姜氏留给她的唯一值钱的遗物,那一对玉镯,上次,因感激桓玹上元夜相救之恩,咬牙典当了…… 他,他又怎会知道?又怎会…… 桓玹探手,轻轻握住锦宜发抖的小手:“你也不必担心其他,你也可以不喜欢我……” 他的手温润而有力,双眸笃定而清明,桓玹缓缓俯身:“我喜欢你,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