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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小说网 >>军事 >>组团当山贼 >>第四十五章 逐鹿
“这就是阴风十岭?” 张莫问那张堆着肥肉的脸上挂满了惊讶, 瞪大了眼睛坐在马车里看着眼前那壮美的群山。 他们镇南王府一行人走了四日, 从天都到山阳, 今日才终于进了阴风十岭的地界。 阮尽欢今天没有待在马车里, 他骑马。 对与阮尽欢会骑马一事, 夏临渊不是很惊讶,毕竟阮尽欢以前也在军中, 应该是会骑马的。虽然那动作看上去很生疏, 可还算有模有样。 阮尽欢听到了张莫问那惊讶的口气,很是臭屁地转过头瞥了张莫问一眼, “你这种京畿来的土包子, 怎么会知道阴风十岭的美?” 张莫问坐在车辕上,真的有一种从马车里拖出那张黄莉木八仙桌给阮尽欢抽过去的冲动, 他从死胖子, 到帅胖, 现在又成了“京畿来的土包子”, 到底谁是土包子啊?!京畿来的那能叫做土包子吗?! 阮尽欢甩着马鞭,朝天翻着白眼,一副很轻视张莫问的模样,“帅胖啊, 我知道你内心很自卑, 真是我不好, 我怎么能够这么优秀, 这么出色出众出彩, 这么天才, 这么讨人喜欢,这么犯贱呢?我怎么能够让本来就因为身材越吃越胖问题本来就很少有自信心的你因为我的惊艳才华而更加自卑呢?真是造孽,造孽啊……” 随行的侍卫听到阮尽欢这么恶心的话已经面无表情了,这一路上他们吐着吐着就已经习惯了……现在他们已经练成了强悍的心脏,还有强悍的胃,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话就会吐个天翻地覆…… 可是张莫问不能,他一骨碌地从车辕上站起来,手指着阮尽欢,立刻就要骂什么出来,可是阮尽欢的反应比他更快,一鞭子直接抽上了前面拉着马车的马的屁股。 那马惊叫了一声,立刻就甩蹄往前奔去,张莫问因为惯性问题站立不稳,直接往后仰倒,摔进马车里,山路不平整,车轱辘压在上面显然很是颠簸,一时之间只能听到车里的哀嚎不断。 阮尽欢哈哈大笑起来。 等众人追上去,把早已经吓昏过去的张莫问从马车里扒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家伙早已是鼻青脸肿了,估计是在马车里也没站稳,被颠簸得四处乱撞,看这模样真是好不凄凉…… 没有理会张莫问的悲惨遭遇,夏临渊只是注视着阮尽欢,两人都不是第一次到阴风十岭了。 阮尽欢依旧甩着鞭子,看着越来越近的明月峡,“夏临渊,你信不信一会儿我真的让明月峡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地?” “雁流水都没有见到,你不会轻易这么做的,况且,你以为我带这么多侍卫来是干什么?”而且,就算没有这些侍卫,在夏临渊眼皮底下,阮尽欢也是干不出什么事的了。 他说的的确不错,阮尽欢回看了后面跟着的一队精锐,有些无语。 明月峡,一线天,刚刚踏进去的时候还有些光亮,渐渐便越走越黑,阮尽欢很安静地想着,那天雁流水就是从这里离开,那浓烈的血腥味儿又萦绕在了心上。大先生,就算是大先生又能怎样?真真假假,看不分明。 所有人都被头顶上那一线天光所震撼,整条峡里只能听到清脆的马蹄铁敲在岩石上的声音,人与天地的鬼斧神工相比,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阮尽欢摸着身下那匹马的鬃毛,头顶上的微光落在他身上,燃着深青色的衣袍,那颜色变得浅了,看上去好像要在这光里化开一样。 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阮尽欢看不到夏临渊的表情。 头顶一线的天光渐渐变粗,下面也终于不是完全的黑暗,可以看得清峡底流过的溪泉,可以看到峡壁边的碎石,可以看到峡口隐约的血迹,已经风干的、铁褐色的血迹。 阮尽欢相信,这些血迹不仅是曾经那伙山贼的,还有官兵的,来来往往的商旅的…… “就是在这里,我阻杀了夏恒昭带来的人,你现在有什么感受?”阮尽欢坐在马背上,微笑了一下回身看着后出来的夏临渊。 “……”就是在这里,他同样阻杀了财神寨一干山贼,阮尽欢又有什么感受呢?夏临渊想着,却没有说这话出来,有时候他感觉阮尽欢很脆弱,有时候却又感觉他很坚强,有时候很通情达理,有时候又不可理喻……很多事情他可以告诉阮尽欢,却都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他又想起那天晚上,阮尽欢悲悯的眼神——那不是阮尽欢应该有的表情。 “有兔子!”一名侍卫长突然喊了一声。 夏临渊转眼看去,果然是一只灰色的野兔子,只可惜太小,还是等其他猎物吧。 顺着山路一直走着,越走就越接近一字峰,然而他们却没有去一字峰,而是去了卧佛岭。 阮尽欢留下的痕迹还在那里,那伤痕一般的炸裂的痕迹。 “听说卧佛岭上有座摘星台,其风景,比飞来石上更美。”夏临渊没去过摘星台,其他的地方倒是去了个七七八八。 “你怎么知道摘星台在卧佛岭?”阮尽欢忽然问道,他看着夏临渊的眼里充满了探究。 阴风十岭的景色很美,飞来石这些景致很多人都知道在哪里,可是摘星台不一样,因为摘星台特别高,所处的位置特别险,只是传说中才存在,很多人以为不存在这个地方,可是在地图出来之后,阮尽欢才知道果然是有摘星台的,而且正好就在卧佛岭。颜沉沙没有看过地图,薛忘音不可能告诉夏临渊摘星台的位置,他自己更是一个字也没有提过,夏临渊是怎么知道的? 夏临渊没有说话,翻身下马,雪白的衣袍一晃,山风鼓荡起他的宽袖,真有种谪仙的感觉。 所有人都下马了,只有张莫问因为昏迷未醒还窝在马车里。 阴风十岭地势险,又因为之前有财神寨盘踞,所以附近的猎户都不敢来打猎,这岭间的野物的确是很多的。 渐渐地,侍卫们都兴奋了,拉着弓箭四处走,时不时能够听见长弓拉满、锐箭破空、弓弦轻震的声音。 而阮尽欢跟夏临渊都还在往前走。 “我带你去个地方。”夏临渊忽然掏出了一条白色的绣带。 “你准备蒙上我的眼睛再带我去吗?”阮尽欢看着那条绣带,笼在袖子里的手悄然紧握。 夏临渊的手指将那绣带裹紧,却笑得温和,“摘星台,也是个好地方。” 白色的绣带不算宽,却正好能够将他的视线挡个严严实实,就算勉力睁开眼也只能看到一片明晃晃的白色,什么也看不分明。他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夏临渊牵着,耳边响起夏临渊温和似水的声音:“我记得,是你背我上一字峰财神寨,现在,你是不是很后悔呢?” “就算我不把你捡回来,你也有办法进来。我后悔的,是没有在寨子里就杀了你,要让你跟雁流水玩那些莫名其妙的赌局。”雁流水很多时候更像是任性的孩子——阮尽欢忽然之间就这样觉得。 赌局,阮尽欢知道的赌局,是不是他跟雁流水之间那个真正的赌局呢? 夏临渊没有再说话。 他扶着阮尽欢一步一步往上走,山路越来越崎岖,阮尽欢的额上已经见汗。 蒙着眼睛的阮尽欢尽管很是镇定,可是看不见那一双眼睛之后就觉得很平凡普通,有种很纯粹的感觉。这个时候的阮尽欢,似乎是无害的。 那边有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喊了一声:“是鹿!” 夏临渊的脚步停下了,他们似乎已经站在了坚硬的岩石上。阮尽欢感觉到有人给夏临渊递上来什么,接着夏临渊就将那东西递给了他,是一张弓。 “阮尽欢,有没有听过逐鹿?”还是夏临渊的声音,却无端地低沉,似乎压抑着什么,“逐鹿”二字却很轻,没入阮尽欢耳中的时候几乎让他听不出来。 逐鹿,逐鹿天下。 阮尽欢没有回答。 夏临渊握着他的手,搭上了弓箭,阮尽欢手掌中是弓,手背挨着的却是夏临渊的手掌。 “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就是这样一张弓,能为我逐鹿天下,可是你注定不是死物,我舍不得杀你,可是也不能留你。阮尽欢,你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命运之中呢?” 夏临渊的手很稳,阮尽欢的手却在颤抖。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他有一种行走在大雾之中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也不知自己手掌之下拉开的这一张弓对准了哪里,那苍劲的利箭又会飞向何处。 夏临渊站在他身后,手把着他的手,拉开了弓,搭上了箭,然后放出。 弓弦震动的声音是如此地响,以至于那一刻阮尽欢的耳边一片翁鸣之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想想起来。 箭响的声音,似乎响了两下。 然后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夏临渊身子巨震了那么一瞬,似乎有什么没入人的身体之中的声音,穿破他的耳膜。 “阮尽欢,你哭了……” “我没有。” 夏临渊收起弓,周围忽然之间欢声雷动,震动山野。 他看着蒙着绣带的阮尽欢,那脸上赫然两道泪痕,只是看不到表情。 “是呢,你没有哭,是我看错了。” 赌局,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