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的眉尖依旧深锁，又沉吟了一下，才道：“线索断了。”
巴鲁斯呼出一口气，拉着赫德从尸体旁走出几步，“说不定是又近了一步呢？连环凶手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调查，并且认为我们的调查对他造成了威胁，所以就要杀人灭口。”
赫德略微思索，“废弃仓库前的另外一个女鞋足印呢？找到是谁了吗？”
“还没有。”巴鲁斯用手指揉着眉心，“我现在烦躁到，都想将营地里每个女人的鞋子都拿出来比对了。”
赫德抬眸，“你也可以这么做，虽然阵势是大了点。”
“我可还没气糊涂。”巴鲁斯环着手在胸前，“不过再这么下去，我可能就会这么做了。”
“而且，这个凶手真是极度自负。”巴鲁斯示意门外的士兵将东西拿出来，很快，赫德就见到了一张纸。
上面满是从新闻报纸上剪下来的纸张，数个大小不一的字母，正写着：MerryChristmas.
“知道这个代表什么吗？”
“他在祝福我们圣诞快乐。”
巴鲁斯微眯着眸子，沉着声说着，“看来你今天的心情还挺好啊。”
赫德轻哼了一声，“营地里存放报纸的地方是哪里？”
“没有，这些报纸只是个人收藏的，营地里现在可不会再有闲情逸致去收藏古董了。”
赫德他站起来在室内走来走去，两只手放在背后，目光看着地板，喃喃自语，仿佛自己在问自己，但是听不出究竟是说些什么。
巴鲁斯于是说道：“赫德，看你自言自语，是不是你心中蕴藏着尚未宣布的东西？”
赫德依旧在房间里踱步着，回答着自家哥哥道：“没有什么，我在研究那些脚印！”我说道：“脚印？我本来就认为各种探案之中，脚印是十分重要，不可忽视，现在你……”
赫德忽然停止踱方步，抬头说道：“你听，敲门进来的是什么人？”
巴鲁斯停下问话。看向门口处，刚才因为需要谈话而将房门关上，现在正传来了敲门声。
巴鲁斯便应了一声，敲门的是守在门口的士兵，而他身旁的则是负责来尸检的马修·埃利斯。
马修·埃利斯依旧带着白色的乳胶手套，站在门口的一侧，房内的光源只照到了他一半的身体，另一半却隐进黑暗里。
在马修·埃利斯的白大褂下穿着的是绅士西装衬衫和领带，脚上穿的皮鞋崭新锃亮，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显示出男人的精明。
“又是什么案件呢？两位军官。”马修·埃利斯走了进来，看着屋中最显眼的地方，眼里没有一丝惊讶，仿佛已经看淡生死，这具尸体是谁都没有关系。
赫德一挑眉，没有说话，反而在马修·埃利斯看不到的地方用手肘轻捅了巴鲁斯一下，让他回话。
“是一个女性死者。”巴鲁斯不动声色地回答道，“这次又要麻烦你了，埃利斯博士。”
“职责所在。”马修·埃利斯轻轻应了一声，就先去看看死者，此时已经把背后露给了他们两个人。
巴鲁斯用有些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赫德，赫德微微摇头示意巴鲁斯不要声张。
不久，女性尸体就已经被随后过来的实验室研究员用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装起来，拉上拉链，象一具塑料棺材，送上了一辆简易的运送担架。
“我去工作了。”马修·埃利斯笑着和巴鲁斯、赫德告别，这个温柔的笑容让他眼角的皱纹深了些。
巴鲁斯点点头，“辛苦了。”
赫德一直看着马修·埃利斯和研究员送着尸体离去的身影，沉默不语。
“你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巴鲁斯一见马修·埃利斯已经走远，他才低声问着赫德。
“他刚才称呼我们两个为什么？”
巴鲁斯皱眉，想了一下，“两位军官？这怎么了。”
赫德说道，“这个语气，似乎在哪里听过呢。”他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他刚才在打趣我们。”
“这不过是正常的交流。”
“我的好哥哥，你听着难道不像我们在指挥室里听到的广播声音吗？”
巴鲁斯沉吟半晌，“那个声音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语气像也只是巧合。”
“那你有注意到他脚上穿的皮鞋吗？”
巴鲁斯没有说话，继续等着赫德把话说完。
“似乎太新了。”上面没有半点灰尘擦痕，就像马修·埃利斯在很近的一段时间用鞋油好好地保养过它。
“你是在怀疑我们的尸检官吗？他可是整天待在实验室为我们研制解药的人。”
“任何人都有可能的，对吧？”
巴鲁斯盯着刚才尸体待过的那个座椅，目光灼灼，“你说的没错。”
巴鲁斯在书桌上枯坐了一回，忽而感喟起来。“唉！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人与人之间，只知道相克相争；换一句说，这世界上弥漫着‘压力’，如果你不压迫他，他就会压迫你。‘相处以平。相见以诚’，始终只是一句空洞的理论。我不知道这理论到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普遍的实现！”
赫德知道这几句牢骚是指着连环杀手的傲慢与挑衅而说的。他也只是扯了扯嘴角，说着：“这是个教育问题。一个人如果有了相当的修养，当然不会有这种不合理的态度。”
巴鲁斯忽沉着脸儿，向赫德驳诘似地说：“教育问题？你想过世界那么多杀人凶手不曾受过教育？还有现在的这个凶手，他在第三个被害人出现时，在他肚子上密密麻麻地缝合线，那可不是普通人随便就能够做到的。他不是正受着高等教育吗？他们的行为和态度又怎么样？”
赫德答道：“这不是教育本身的失败。他们所受的教育是虚伪的，至少也是不彻底的……”
巴鲁斯不等赫德说完，接着说：“不彻底？对，可是怎样才能彻底？我很怀疑。”他忽而动了气愤似地立起身来，背负着两手，开始在室中踱起来。
一会，他又自言自语地说：“我觉得主要的症结，在乎理智的湮没，因此才有这种愚昧，偏私，嫉妒，压诈，和恃强凌弱的丑态。唉！人类的理智几时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