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嗯,这个表达很有意境,挺好!”
听了儿子的调侃,朱衮并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满脸笑意的看向了唐仙儿。
“云宝宝,你皮紧了?连娘的玩笑也敢开?我听心儿说,你的那个医馆挺大的,就在那儿给为娘安排一间房子吧。
我初到京师,就不给你老爹添麻烦了!”
唐仙儿知道皇帝难当,坐在那个位置上,想被叫做明君,就不能任着性子胡来,尤其是在这宫闱之事上,必须要慎重。
否则,那些满口圣人言辞的言官谏臣,能用唾沫星子给皇帝敷脸!
“仙儿,你这是何苦,我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弹压不了些许流言?”
朱衮和唐仙儿之间,可不仅仅只是男女情爱,他两人更是彼此引为知己的。
所以他很清楚爱人心中所想,眼里流露出许些歉意。
“好了,要让我出现在你的那些大臣视线里,引路人不能是你,得是我们的云宝宝,你若真的有心,那便多助他建功立业吧!”
唐仙儿握住了朱衮的手,眼中满是温柔,对朱衮,他有的只是支持。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便一切依你,四儿这边你尽管放心,我一定把这权杖上面的刺给他摘干净!”
“四郎,云宝宝的闲散性子,只怕是不能当那大任,你不要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他的身上。
徐姐姐有三个儿子,总能选一个帝王才出来吧!”
当时生下朱云的时候,唐仙儿就只有一个心愿,那便是愿他一生安康,长命百岁!
从来未曾想过要推他上那九五之位,让他成为一个人间帝王!
“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四儿年少,还未定性,培养嘛,本就是一件需要投入时间的事情,不急,我再顶他二三十年,也不在话下!”
朱衮心中已经有了决意,毕竟那遗诏都写了,自然也是不会有所更改的。
他知道,今生让最爱的女人成为皇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但是做不了皇后,做皇太后却是可行的。
总要让爱的人,享这人间荣宠,才不枉费自己当年冲冠一怒,驱虎狼之兵,夺了这大云江山!
朱衮并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跟唐仙儿纠缠,就转了一个话题,开始尽述自己这些年的丰功伟绩。
唐仙儿听他讲得慷慨激昂,崇拜之余,却总是关心他因为那一场战斗受伤了,因为哪个大臣的冲撞生气了。
“心儿,你看我老爹和老娘,一把年纪了,却还学我们小年轻卿卿我我,也不知道害臊!”
朱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直接转到船尾,继续去遥望那些能够支撑起自己计划的基础物件儿了。
这个时候,九心丫头刚好凑了过来,他便抓住机会吐了句槽。
实际上,又有谁不希冀这样的感情呢。
所以,九心丫头红着脸说道:
“云哥哥还是跟以前那样不拘小节呢,怎么可以编排爹娘呢?我却是很羡慕陛下和唐姨之间的感情呢!”
说着说着,那声音就细如蚊蚋,头也递了下去,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脚尖,等着朱云回应。
“哈哈,我随口一说而已,心儿羡慕他们,我自然也一样呀!”
朱云急忙找补,总算是让九心丫头心满意足的走开了。
避水舟载着一船温暖,劈波斩浪的向着京师前进,终于在一个上午进入了京师河道。
疾行数十里后,在正午时分靠近了朱云买的那一片地的江边。
五艘巨船就那样靠在了临时码头上,而避水舟在卸下了马匹车辆行李之后,继续前行,归营去了。
“偃奴,去帮着寨里的工匠卸船,我和母亲就先回医馆了!”
一下船,朱云就把偃奴支了出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会让偃奴负责这里的改建。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片地方,就会成为云国工业崛起的核心。
到那时,这里就不仅仅是能产出香皂之类的日化品的地方,还能够产出推动云国生产力极速飞跃的机械了!
“主人,您放心吧,我会把寨中来的工匠进行编组,三班轮休,保证在短时间内把这里改造完成!”
最知道朱云心思的,就属偃奴了,所以具体的事情,压根就不需要多言!
“娘,咱们走吧,今晚上,孩儿下厨,给您接风洗尘!”
目送偃奴上了后面的大船,朱云拉开车帘,请唐仙儿上车。
“四郎,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你离开的时间不短了,宫中怕是积攒了不少的事情需要处理,赶紧回去吧。
我就在医馆,咱们随时都能见着的,云宝宝笑话咱们一路了,不能再让这臭小子说你君王不早朝了!”
唐仙儿没有上车,而是先给朱衮牵了马!
“好吧,等我回去安排好了,就来找你!”
朱衮没有再作小儿女态,翻身上马,一扬鞭子,就往皇城狂奔而去,纪纲和元哲自然也是迅速跟上。
送走了三人,剩下几人的目的地都是医馆,也没有什么急事儿,就慢慢的往中城青龙街走去。
“到了,娘,咱们到了!”
闲云堂近在眼前的时候,朱云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唐姨,我去安排住处,让宫姐姐和绫姐姐先领着你在医馆里转转。”
朱云一喊,倒是九心丫头先下了车,打了个招呼就冲向了医馆。
不一会儿,医馆里面就涌出了一大帮子人。
白老带头,身后是其他的医者、学徒!
那几个之前的了天花的家伙,此时已经痊愈,虽然脸上有些痘坑,但是精神却非常不错。
很快便围到了朱云身边,老师长老师短的叫着。
“嗯,不错,又生龙活虎了,怎样,我不在的这些天,功课可曾落下?”
这些都是“种子”,朱云在关爱之余,更多的却是严格。
“老师放心,在高师兄的带领下,我们的学业也是进境不断,数日前,高师兄还带着我们给几只兔子做了缝合,它们现在活得可好呢!”
“是了,还是高师兄厉害,他已经成功给一个病人切除了痈疮,还进行了十分完美的处理呢!”
······
众人已经尊了高圭为师兄,朱云便默许了下来,看着这些家伙,他也是有一种心怀宽慰的感觉。
不过,听他们大致汇报了学业后,朱云也没有晾着自己的母亲,请出了唐仙儿,给众人做了介绍。
医馆这边温馨的像是一个大家族,皇宫那边也是同样热闹。
纪纲回到了宫中,就在朱衮的授意下把神女殿下回归的消息散了出去。
虽然唐仙儿愿意蜗居在闲云堂里,但是朱衮却不愿意,就准备采用这种方式,先给那些言官们打声招呼。
有着锦衣卫的推动,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众臣耳中。
那些言官们自然是马上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就算是皇帝潜龙在渊时,有着大功劳的神女殿下,也不能动摇如今日渐承平的国本。
而如果皇帝要迎神女入宫,那便是动摇国本之始,所以,他们要把这种事情扼杀的萌芽当中。
朱衮回宫之后就开始考较三个皇子处理的各项事务,本来还想着晚上了出趟宫,去闲云堂那边吃个团圆饭。
可是,他还没有离开,就被几个御史官便堵了他的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上奏!
跟这些家伙处得久了,朱衮哪能不知道他们憋的是什么颜色的屁,自然是不准备理会他们。
可是,这样一来,他也出不了门,就直接开启了“君臣对峙”!
这个局面,直到太阳落山之后,朱衮答应他们明日廷议,这些货才心满意足的退去。
到了这个时候,在出宫去相聚,也是不合适了,所以,朱衮回寝宫的时候,也是满腹的牢骚!
第二天早朝,朝堂上明显热闹了不少,有不少老臣武将脸上挂着喜色。
这些人都是跟着朱衮一路走来的心腹,他们之中,绝大多数受过神女恩惠,在他们心中,神女和皇帝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不过还有一些新人,他们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昨晚上堵了御书房三个门,就是想要把事情控制在最小的影响范围之内。
可是,皇帝却大大方方的表示要进行廷议,他们又不傻,自然是已经摸透了帝王心,很清楚今天这个谏言,怕是要遭到不少人反对!
“诸卿,昨夜堵门,说有要事,现在,就把你们的要事拿出来,让大家议一议吧,最好能议出一个结果!”
“朱衮眯着眼睛,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脸色也很严肃,嘴角挂着一丝嘲弄!”
“陛下,昨日有传言横行,言说陛下早年的红颜知己神女殿下已回归京师,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最先开口的是卢照,素有云国第一诤臣的称呼,一众言官御史在他的带领下,也做出了不少功绩,维持着云国清明吏治!
“卢卿很关心朕的私事呀,不错,四皇子生母,朕的红颜知己,哦不对,应是朕的爱妻,如今正在这京师之中,不知这可有什么不妥吗?”
朱衮这话,分明就是挑衅,不仅把朱云给带了出来,还把“爱妻”两个字咬得极重!
“陛下,您贵为九五之尊,岂可用【爱妻】这样的称谓,若非要这样称呼,这天下,也就皇后能做陛下的爱妻,臣请陛下,斟酌用词!”
“卢老头,陛下敬你,你竟还端架子,神女殿下早在陛下潜龙之时便陪着陛下出生入死,若没有神女殿下,哪有今日之大云,你出言不逊,该杖责!”
卢照的话音刚落,朱棣还没有开口反驳,朱能就站了出来,横眉怒目的看着卢照。
这朱能可是跟着朱棣时间最久的老臣了,现在更是身居国公之位,还领着大云靖边大将军职司,手下握着皇城卫戍军兵马数万人众。
他在朝中发言,从来都是如挟雷震,拥护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朱国公把握大云国脉全付在一个妇人身上,实在是短见,卢某不敢苟同,今日便是领了杖责,臣也一定要谏言,阻止陛下召她入宫!”
卢照梗着脖子,已经有了怒气,拿出了死谏的架势,明显是夹杂了私人怨气。
“混账,竟敢说神女殿下是妇人,老夫要把你舌头揪出来!”
朱能怒不可遏,直接丢了笏板,一挽袖子冲向了卢照。
他当年跟这朱衮打天下,数度涉险,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被唐仙儿所救。
甚至有次身中六箭,也是唐仙儿跑死了两匹马,请了鬼仙医才救他活命。
在他心中,有三人不能辱,一是皇帝,二是神女,三是自己的女儿!
这卢照口不择言,正是犯了他的忌讳!
“这老货,安稳了许多年,今天却是要为仙儿在这殿上发飙了!
罢了,就让他教训一下这卢老头,省得这家伙天天的聒噪,总是满口大义礼仪,听着都烦,妇人,哼,我都想揍他!”
朱衮原本眯着的眼彻底闭了起来,朱能冲的时候也是主意了一下龙椅的方向,发现了这个细节,胆子就更大了。
“国公大人,不可呀,此乃朝堂之上,不能失礼!”
“是呀国公大人,陛下看着呢!”
······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大有一种资本议会的场面。
不过这乱却也乱的颇有章法。
不少武将像是商量好的一样,直接横冲直撞过去,看似在拉架,却明明白白的控制住了卢照和他的几个同僚。
就这样,下黑手的有,光明正大的怼也有。
不一会儿,卢照和其他几个言官就鼻青脸肿的倒在了地上。
“哎呀,你们当朕睡着了不成,这是把朕的朝堂当成了市井吗?”
打都打了,朱衮这才睁开眼撇着嘴发出了一声冷喝!
“陛下,陛下哇,朱能这厮实在可恶,竟然在朝堂上纠集好友群殴臣,请陛下为臣做主呐!”
“嗯?群殴你?老匹夫,可是看不起某家,弄你,还需要群殴吗?你对神女出言不逊,就是剥了这一身官袍,我也要揍你!”
朱能冷声一笑,捡起自己仍在地上的笏板,轻蔑的看着卢照。
“朱卿,你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身上那么多的老伤,动这么大怒,是想让旧伤复发,去地下找那帮子老伙计吗?”
朱衮冷哼一声,话语之中满是怒气,可这话咋听都不像是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