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又是王子朝的事情!
庄梅到洛阳来,也是要寻找王子朝的秘密。最近突然听到这么多王子朝的事情,莫非真的能把这事给办了?
庄清隐隐觉得,王子朝的秘密还真的可能不是个简单的财宝书籍的问题。
庄清问:“你刚才说的那个墨家弟子,他也知道这个元晶,莫非,他们墨家也有这套书?”
“不清楚,这个墨家弟子要去百越之地,他告诉我,就是去寻一本叫《天策术书》的书,也不知道他们墨家的秘术书怎么会跑百越去的。”
“《天策术书》?这本书又是讲什么的?”
“那哪能知道?那个墨家弟子说,这书原本是作为钜子的信物而存在。你也知道,墨家分裂都几百年了,早已没有当年的声势,人也越来越少。”
“那这个人,能够知道钜子的事情,当年在墨家,地位也是不低。”
“哦,是的,忘了说。他说自己是墨家的嫡系。墨子的大弟子叫禽滑厘,他其实是第一代钜子,不过尊师的缘故,自称是第二代。禽滑厘传许犯,许犯以后墨家就分裂了,许犯传田系。田系之后,大弟子这一系就没什么人了。”
“也就是说,这个墨家弟子,是禽滑厘这一支的?”
“应该是吧。”
“作为大弟子这一嫡系,他确实能够知道很多墨家的秘密。”
吴萍这个不相干的人,呆在这里,听了很多不该听的事情,大家也没想到要回避。这个时候,突然冒了一句:“你们说的墨家,有很多秘密吗?”
“很多,相当多,墨家本来就是个很神秘的宗派。”
庄清说:“墨家当年声势浩大,比现在的儒学还显赫,如今衰微,留下《墨子》一书,也少有人读了。听说墨子在时,他们墨家有很多神奇的事情,制作了能自己动的机关。”
吴兴问:“什么是自己能动的机关?”
严骖给他解释:“就是做个木头人,他能像活人一样活动。做个木头鸟,它还能飞,之类的。”
吴萍瞪大了眼睛:“这是骗人的吧?”
严骖说:“我也是将信将疑。”
张爰说:“那倒不是骗人,他亲自用竹片削了两个翅膀,做成一个蝴蝶,能让它飞一会儿。”
严骖“嗤”的一笑,从盒子里掏出根金针,摊开在手里,凝神注视,然后这根金针飘了起来,在空中轻轻旋转。
“就这样吗?”严骖语带讽刺。
吴萍和吴兴父女俩是第一次见,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要是说我是个仙人,这两个肯定不会怀疑。”
吴兴傻傻地看着严骖,问:“难道你这是戏法?怎么耍的?”
“这并非戏法,而是我运用我的‘气’让它飘起来。不过呢,如果我真想骗钱,就说这是法术,估计你也不会怀疑。”
吴萍喃喃地说:“严先生你就是仙人,不承认。”
严骖一摊手,金针落下,嘻嘻笑道:“其实这世上有这本事的人很多,也只有我吧,不装神弄鬼。”
张爰并非第一次见严骖的“戏法”,但这时他摇摇头说:“我感觉,他跟你的方法不一样。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但他绝对不是像你这样弄。”
“他是怎么样?”
“他的木蝴蝶能飞出十里地,把远处的一朵花截下来,驮到背上,再飞回来。感觉跟你这不一样。”
“这么厉害?”严骖听得也呆住了。
张爰看他这神情,也笑了:“你知道吗?当时我的表情,就跟吴大夫他父女一样,就差要跪下磕头喊神仙了,然而,那个墨家弟子却说,自己不是神仙,这也不是法术。”
“这世上并无神仙。”
“对对,就跟你说的一样。”
“他有没有说他是怎么办到的?”
“没有。我问了,他不答。估计是跟你一样,用这什么‘气’吧?”
严骖叹了口气,说:“这个墨家的弟子,已经比我高明了,可见他的祖师爷墨子有多厉害。墨子当年如果有此术,被人当仙人供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然而他却承认自己是凡人,真是可敬。”
“你不也一样吗?”张爰说。
严骖说:“我就算自称仙人,也一样会死,死了一样难看,被人砍一刀也会流血,迟早也是会被人看穿的。”
“能骗一时是一时嘛。”
吴萍说:“难道,那些仙人都是假的?那个九天玄女娘娘,雨师,河伯冯夷,旱魃,都是假的?”
严骖说:“我不管真的假的,这些你都见过?”
他们还想说,猛然听到一声咳嗽。
原来,他们在庄梅的屋子里聊天,也有小半天了,庄清忍了很久,终于问:“你们聊完了没有?我们出去歇会。”
几个人这才明白在一个死人屋里站半天闲聊,确实不敬,赶紧出去。
出了屋子,张爰才想起来自己是干什么来的,对庄清说:“我们赶紧走吧,周公都等半天了。”
“走路去吗?”
“当然有车了。”
庄清犹豫了下,我进去换身衣服。张爰一把拉住他,不用,又不是上朝,常服就可以了。
门口停了辆牛车,两人站上去,缓缓往宫城而去。
庄清小声问他:“看了又如何?”
“传言不虚,据实上报。”
走了一会,庄清忽然问:“我很好奇,你身兼周韩两国的使命,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想说的是?”
“韩国要你做事,周国要你做事,你是怎么兼顾好两头的利益的?韩国如此信任你,周国也如此信任你。”
“坦荡而已。”
张爰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看着他诚恳而坚毅的脸,庄清内心十分感慨,此人胸襟见识,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同时代表两国利益而不被怀疑,这是那本书教出来的呢?
“你真是个妙人!”庄清轻叹一声。
“这是夸我吗?”张爰鼻子哼了声。
“当然了。我很服你。”
说完,两人哈哈笑起来。
说话间,到了宫门,两人下车进去。周公在自己的书房接见庄清张爰。庄清刚踏进门,就听到周公急切的声音——
庄大夫听说了吗?
刚听说。
大夫真的是神了,如此严重的局面,谁也看不出来,你居然早早就知道秦国必败,诸侯必定会救赵国。
哦?秦国败了?
暂时还没消息传来,我已经派人去河北打听去了,一天能汇报几次。刚得的消息,魏军已经在邯郸城下跟秦军交上手了,你们楚军也已出动。
结果不用问,秦军这战必败,而且会败得很惨。
公子无忌门下高人辈出,又有楚军做策应,秦国打了这么久,早就筋疲力尽,这一战是稳赢了。
庄清问:“诸侯们是什么反应?”
张爰说:“还能是什么反应,自然是天下震动。各国纷纷派使者到邯郸地界探听消息,观战。韩国一天都派了十个人去。”
周公叹道:“可惜我周国,也没几个人能看出这个结果。”
庄清看了张爰一眼,难道张大夫不是吗?张爰知他什么意思,也没露出多余的神色。
“秦国围邯郸差不多三年,打得旷日持久,全天下都认为邯郸必定会破,赵国迟早要亡。却不知大夫一言道破,诸侯必定会救赵。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战无不胜的秦国居然也有大败的时候,周公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忘了庄清一再说的那些话。
庄清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其实,我这预言,也是从天下局势来判断的,如果赵国灭亡,秦国的兵峰直接顶到魏、燕、齐、楚的腰上,谁都承担不起这样的压力。”
周公吩咐人去取份地图来,最大的那幅,用一整匹布画的天下全图。
“如今天下各国,韩国没有力量救赵,齐国几十年不参与各国事务,他也没胆子趁火打劫。而如今这位燕王也是目光短浅,还想趁赵国跟秦国打成这样,在背后捞一把。只有魏国和楚国,是真正有实力也有担当会去救赵的。”
周公把地图摊在地上,三个人站边上看。
“恕我愚钝,就是想不明白,秦国大军围困邯郸,为什么诸侯就不怕呢?替赵国挨打,不划算啊。魏王都害怕了,公子无忌怎么就不怕呢?”
“兔子急了也咬人,生死存亡之际,勇气陡长。只要看出这生死之局,再怯懦的人也会有勇气。”
庄清拿棍子在地图上划拉一圈,这是赵国,那边是魏,那边是燕,齐在哪,楚在哪,韩在哪,你们周又在哪。
“只要懂这天下形势,各国就应该明白,救赵就是救自己。赵国灭了,大家都危险。楚国还好点,又与秦接壤了,然而并不多。魏是最危险的了,变成跟韩国一样,三面被秦国包围。”
张爰插话说:“如今魏国只是在他西边,河中地与秦国接壤,要是赵国灭了,邯郸可是在邺城对面不远,秦国两面进攻,邺城哪守得住?大河以北全都要丢,就剩河南一地的大梁了。”
“没错,如果仅仅是赵亡,我楚国也没什么意见,说不定落井下石还可以捞点好处。可是赵亡,魏国必守不住河北地,那我们楚国就得直接跟秦国去争了,这就不如保存赵魏两国,让他们顶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