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大家听司马莫之这样说，一起扭头看着庄梅。
庄梅低下头说：“你们不要这样看我，我不是那种坏人。”
苏弃笑道：“你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司马莫之说：“我是说，那些人，比如桃花夫人，是跟你一样可以吸收元晶的人。桃花夫人据史书所载，也没有做坏事啊？”
大概聊了大半个时辰，内侍说羊烤好了，姬绛吩咐抬进来，放在殿上，让厨子给大家分肉。
酒肉下肚，话又多起来。李庭芝又说：“我不知你们三个谁更能打，但鹘冠子跟癞子刘，应该在你们三个之上，这肯定没跑。”他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
他说的三个是庄梅，漆无知，严骖。
严骖一愣：“我也能打吗？我不觉得我比庄大夫厉害啊。”
李庭芝说：“你是没正经学过剑术，但我能看出来，你比庄大夫要厉害一点。那个庞先生，他就不是打架出身的。”
朱英说：“也是好奇怪啊，他几十年前跟随赵武灵王，也上过战阵，武艺怎么会那么稀松。”
苏弃说：“人家可能几十年没打过架了。”
李庭芝说：“他虽然武艺明显稀松，但并不慌乱，反应其实还很敏捷的，老朱，你不如他。”
朱英心里不服，但也不说话。心说，我会不如庞煖？这些人里，你武艺最稀松，不过你是侍卫之长，留点面子罢了。
这是他心里说的，但好似传进了李庭芝的心里似的，他笑着说：“朱兄，你别不服，在座的里面，我的武艺最差，但我看人是很准的。手上有没有，一出手我就知道。”
他指了一指苏弃：“苏侍卫也让我很诧异，韩炳那一脚，居然没踢死你。”
苏弃一瞪眼睛：“怎么，你想我被他踢死？”
“那当然不是，但韩炳那一脚的力量有多大，你没数吗？要换做是我，早就死了。”
朱英点点头：“李兄所言极是！”把头一转，盯着苏弃，“你果真甚是古怪。我身上穿有胸甲，都会感觉胸闷，你居然能顶得住。”
苏弃讷讷地说：“我不也是吐了血吗？”
“吐了血还能坐这里说话，你还不奇怪啊？”
苏弃只好一耸肩：“那就非我所知了。”
庄清说：“我也觉得庞煖比我厉害，他虽然剑术不太行，比我还不行，但一翻打斗，也是闲庭信步，被韩炳打到也没受什么伤，这确实不是一般人。”
见庄清都这么说，朱英也就不说话了。
姬绛叹道：“我如今才知道这世上有这么多高人。你们都齐聚我周国，大概是我周国要复兴了吧？”
白尘刚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接道：“先处理好内政，才能有力量往外扩张。”
司马莫之怪道：“我们周国，也有扩张之心？这几百年，都是把土地分出去的。”
姬绛不想过早谈论这个，笑了一笑：“谁不知我大周就这点好处？来，好好吃肉，酒满上，我敬诸位一盏。”
众人举盏回礼。
姬绛问大家：“你们说，南宫兆和韩炳会不会回来找我们报仇？”
严骖说：“南宫兆被庄梅打得够呛，一时半会不可能吧。韩炳，不知怎么样，看起来，就是被漆无知咬了一口，伤势不明。”
苏弃问漆无知：“韩炳的血，你吸了多少？”
漆无知淡淡地说：“反正我吸饱了。”
“难怪你现在一大盆肉在面前，也不怎么吃，我问你啊，那韩炳的血，什么味？好喝吗？”
“你要是想尝一尝，下次抓到他，让你先来一口。”
庄梅正用手抓着块羊肉，听他俩这胡说八道，把肉往盆里一扔，瞪着苏弃，闭嘴！
苏弃老老实实把嘴闭上。
漆无知说：“如果是以前憋得慌，我那几口，可以把他吸成肉干。但今天我清醒得很，也就吸了三四斤吧，也够呛。一个人被刀砍流这么多血，都会晕过去。此人凶悍，要是能多吸两口，肯定走不动路。”
庄梅把手捂住喉咙，眯着眼睛，明显是要呕吐了。
朱英笑了笑，拿手肘捅了下她：“你又不是没吃过猪血羊血，没事的。”
庄梅回头冷冷地说：“那能一样吗？”
喝一口酒，压压恶心，不理他们。
姬绛今天很高兴，吃得也多。大家吃肉都是用手，姬绛拿箸一个个夹，吃相相当斯文。庄梅眼尖，看到他那箸的白色的，不知什么材质，就问他。
“这是象牙做的，你没见过吧？”
庄梅说：“是啊，春申君都没用这种。”
姬绛笑道：“你听说过纣王用象箸而箕子惧的故事吗？”
庄梅摇摇头。
“当年纣王用象牙箸，箕子就认为，必会换成犀角玉石杯，然后就不可能吃普通饭菜，必定要吃珍奇异味。然后必不肯穿粗布衣服而要换成锦衣，住要在高台了。”
司马莫之大笑：“太子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用象牙？”
“这是前人留下的，不用也可惜。纣王奢侈败国，我当然会引以为戒。太史不必那么敏感。大家吃吧，不用拘束。”
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两只羊勉勉强强剩点不好吃的肉。席散之后，众人告退，各自回家。
庄清他们三个走出王宫，门口还没打扫，一地的狼藉。庄清忽然觉得有点头晕，站在原地喘气。
朱英庄梅两人都很吃惊，忙问他怎么了。
庄清紧闭着双眼，摆了摆手，好一会儿，缓过气来，说：“很奇怪的感觉，头隐隐作痛，有点恶心，胸闷。”
“你这是病了？”朱英说。
“也难说，你刚刚被庞先生治好蛊毒，又来这么一场大战，确实有些累。”庄梅关心地说。
庄清摇摇头：“上次在邙山，跟韩炳打一场，也是有这个感觉。”
“难道你跟韩炳犯冲？”朱英说。
“你胡说啥啊，哪来的犯冲？”庄梅嗔道，“就是累着了。”
两人扶着庄清回到楚馆，各自进屋好好休息去了。
接下来两天，果然风平浪静。大家都不怎么出来，在家里慢慢调养。庞煖喝了几天酒，被姬绛寻回，请到旧宅处歇息。
姬绛让他住在旧宅，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身手不错，如果南宫兆跟韩炳来骚扰，好歹是个帮手。现在，他把旧宅改为日常起居之所，处理政务，索性就在旧宅了。
漆无知从牢里放了出来，索性就给姬绛当贴身保镖。大家见到他都很害怕，知道他是吸血的，他在牢里那么多天，是怎么过的，也没人敢问。
反正宫里传出去的说法，是这位高人改喝羊血，有没有人信，那就不知道了。
既然住进了旧宅，庞煖跟漆无知没事就去地道里看，姬绛也很想解开这谜团，就让他们试试看。漆无知怕是在地牢里住惯了，很喜欢这地道的清幽。这里比王宫地牢还深，还安静，他卷了一副铺盖，就住到地道里去了。姬绛怎么劝也没用，只好随他。
周纤纤在楚馆住下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安置她。由于调理了几天，身子渐渐硬朗，能动手做事，人聪明，嘴也甜，很快就取代了吴萍的位置，成了庄梅的贴身丫鬟。
庄梅一再说不要人伺候，但她一个小姑娘，也只能天天跟庄梅在一起，端水端饭的事，自然就是她做了。大家都劝庄清，要不就把这小姑娘收在身边算了。
庄清也没辙，挠挠头，只好让她先住着，让田城帮忙，再派人去巩地找她家人，宁愿贴钱，让他家领回去。
小姑娘不乐意回家，一听这个，就愁眉苦脸。
但严骖却说，多留她些时候，看看长期喝了元晶浓度很高的药水，人会有什么变化。他几乎天天都会到楚馆来看她，周纤纤也乐意跟他说话。
庄梅便问严骖，不如，你收了她，当女儿，当婢女，当徒弟，随你。
严骖也是大感为难：我就一糟老头子，单身一人惯了，不习惯有人跟着，这事不妥。
此时，洛阳到处都纷纷传言，说春申君已经领兵前往渑池了，很快就要到函谷关门口了，楚馆里的人心里都很激动。朱英却有些怅然，寻思着，我得追到前方去挣个功劳。就把这心思跟庄清说了。
庄清一听，大力支持：“你去吧，我这几天身体不大舒服，再说对军功并不那么热衷，就不去了。不过，三国合兵几十万，你未必有机会捞到好处。”
“去试试也好，就算白跑一趟，也心甘情愿。”
“那你赶紧去吧，顺便把这里发生的事跟春申君说一下，省得我写信了。”
庄梅笑他：“你平时好像也懂点军阵的事情，让春申君给你领几百人还凑合。”她本意是笑话他带不了多少兵。
谁知朱英说：“我可不想领兵，我也不会啊。”
“那你能干嘛？”
“我就冲在最前面。左手拿个盾，右手拿把刀，左盾右刀站在第一排，当个刀盾兵就行了。”
庄梅收拢笑脸，冷冷地哼了句：“莽汉一个！”
朱英哈哈大笑：本就是个莽汉。
收拾收拾行李，就急匆匆赶去渑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