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直接到贡院里传的消息,几十个锦衣卫还有小吏都在看着,林啸被皇帝封为副千户的消息很快就被传了出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
皇帝的每样举动都会引起下面的揣摩,尤其是成了年的皇子们。
三皇子府上。
“先生这次的事情总感觉透着一些古怪,二皇兄那边未免太过安静了。”
符纯礼悠悠的道:“先静观其变吧,这次的事情我也有些拿捏不准,还是那句话,现在最好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阳修有些不甘的说道:“可那林啸今天早上才被父皇提了副千户!”
算起来他损失了一个正五品的吏部郎中,消耗了不少的人情,还要连夜安排些善后的事情,结果全部便宜了林啸。
“此事我们干预不了,陛下跟长公主殿下兄妹情深,以后给林啸个什么爵位都是正常的,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千万记得跟国公府也得保持距离,不要去招惹他们。”
阳修手下的都是些文臣,跟锦衣卫有着血海深仇,阳修没那胆子招惹锦衣卫,但他的立场也注定了难以跟锦衣卫交好。
符纯礼继续问道:“还有那柳志翰是怎么安排的?”
阳修道:“对外号称是自缢死了,保了他一条命。”
“给他安排个好差事别让下面的人寒了心。”
“是。”
“再让他们父子悄悄安排着见一面吧。”
阳修喉结动了动,犹豫了半晌还是点了头。
柳昌平被下了锦衣卫的诏狱,事实清楚,人证物证俱在,想翻案根本不可能,只是等着宣判而已。
静静坐在牢里,柳昌平唏嘘不已,他也还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就被抓住了,他回忆起之前做的事基本上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给柳昌辉透风并没有什么错误,不给堂弟隐晦的说一声,搞不好柳志远那草包还会以为是自己凭本事考的。
可他是万万也想不通那纸条是怎么来的,柳志远就是蠢笨如猪也不止于此啊!搞什么夹带简直是自取灭亡啊!
但是这次的事情总要一个人出来背锅,自己的名字已经被侄子给捅了出来,显而易见的就只有自己站出来了。
柳昌平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没有什么机会东山再起了,二皇子肯定也是放弃自己了。
遗憾倒是没有太多遗憾,毕竟当年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那个锦衣卫也遭到了报复,现在他的女儿还在青楼里接客,等自己下去了肯定得再跟张绍武好好说说。
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儿子了,他有些冲动,看似沉稳实际上喜欢意气用事,但愿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才好。
吱呀——
牢房被打开了。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看门的狱卒神色有些慌张,压低声音说道。
“搞快点,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爹!”
柳志翰直接跪倒在杂草堆上,哭成了个泪人。
他颤抖的看着自己的老父亲。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父亲也老了,两鬓微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皱纹已经攀上了父亲坚毅的面庞,尤其是那双眸子已经不再精神了,充满着死气。
昨晚上的变故一下压断了这个老人的脊梁,同时也断绝了他对于未来的期盼,他本来是有机会混上吏部的侍郎,甚至尚书之位的,现在一切全毁了。
柳昌平伸手将儿子扶了起来,“别哭了,先起来吧,现在至少比岭南那会儿好多了。”
“三皇子怎么安排的你?”
“他,他让我当了个不入流的小吏。”
实际上柳志翰只是被安排当了个二皇子府上的管事,一举一动都在二皇子的眼皮底下,说好听点是个管事实际上算是个下人了。
“小吏好啊,至少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你年岁也不小了,该娶门亲事了。”
柳志翰低下了头,以现在这身份估计是难了。
“附耳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柳家庄子外面十里的那颗歪脖子树埋了些东西,你半晚上悄悄去挖就好了。”
柳志翰瞪大了眼睛,“你……”自己都不知道柳昌平居然还有这样的后手。
“狡兔还有三窟啊!”
柳昌平笑了笑,“总是要留些后路的。”
他在岭南的时候就喜欢偷偷攒下些粮食应对饥荒,就算是现在家财万贯也没有什么安全感,早早的就将一部分家财给藏了起来,以应对不时之需,现在果然就派上了用场。
还好这次还有机会给儿子说,现在终于是了无遗憾了。
“记住我给你说这个事为了让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让你去报仇的!”
“可是,父亲……”
“答应我!”
柳志翰低下了头,有些不甘不愿的嗯了一声。
“过来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柳昌平轻轻为儿子揩去眼角的泪花,“以后好好活下去,找个踏实的姑娘,好好对待人家,为柳家留个血脉。”
“爹,以后我找机会再来看你!”
“不必了,离我远些,拿着这笔钱好好就远走高飞吧,改名换姓好好活下去。”
左思右想柳昌平还是决定让儿子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不觉得阳修是个心慈手软之辈。
“好,我知道了爹。”
柳志翰攥紧了拳头,面上答应了心里却不这么想。
“行了,赶紧走吧,以后别来了,我一个人要清静些。”
“时间到了,搞快些!”
狱卒有些不耐烦的将柳志翰直接扯了出去,“赶紧走!”
柳昌平嘴唇微微张启好像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全部都咽了回去。
等柳志翰走了以后,柳昌平平静的扯下一角袍子,咬破指头用血写下了自己的罪状,猛地照着墙头就直接碰了上去。
他想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做到这个程度总该是让三皇子能放心了吧!
狱卒进来送饭的时候看到了倒地不起的柳昌平,也没有声张,只是悄悄地将他的遗书给小心保存了起来。
摸了摸自己怀里的揣着的毒药,摇摇头还是走了出去。
阳修本就没打算让柳昌平活着出去,在他眼里也唯有死人能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