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关。
一辆马车在通关处停了下来。
守关的军官走上前,和车夫简单聊了几句后,招了下手,几名守备营的士兵便打开马车。
李苟看着眼前目光不善的几名士兵,顿时傻了眼。
匪最怕兵,不管是什么兵,都是李苟的恶梦。
他怎么也没想到,白营长居然会把他们送到官兵手里。
“下车!”领头的一名士兵冷喝。
“我就送你们到这里。想活命,就老实照他们的吩咐做。”车窗外,传来了送他们过来的种花匪团一名老兵的声音。
李苟下了车。
七个人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跟在几名士兵后面,朝着不远处的检查站走去。
李苟进了检查站后,便被人敲昏过去。
等到他再醒来时,周围一片冰冷。
这是一间空旷的地下室,他躺在地上,同行的几人,横七竖八地躺在他周围。
“他么的,我就说没好事,这下完蛋了!”李苟心中将白秋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遍。
老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么下场竟然会和他们一样?他觉得自己没脸没皮拍的那些马屁,都拍到了驴身上,那些谄媚得自己都想吐的话,都被狗吃了。
同行的几人,都醒了过来。
借着地下室昏暗的灯光,他们紧张地四下打量着。
四周都是泥土墙壁,看不出个所以然。
当目光扫到地下室中央时,李苟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张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把剑。
桌前坐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一股寒气袭来,李苟觉得自己的血瞬间就冻住了,仿佛面对的是死神。
强烈的恐惧,让李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醒了就去干活吧!”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寒气消退,李苟还了魂。
“干活?干什么活?”他惊恐不安地朝着黑影望去。
“挖土!”黑影手,不耐烦地朝墙角指了下。
李苟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看到了墙角堆着一堆锄头、铁镐什么的……
他么的,不就是当苦力吗,搞得这么吓人,尿都差点吓出来了……他心头狂喜,跌跌撞撞地朝着墙角走去。
其他的六个人,也赶紧跟在李苟身后,跑了过去。
拿到工具,李苟等人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站在墙角左顾右盼。
黑影轻轻敲了下桌子,地下室的墙上突然开了一道门。
“新来的,这边!”一个人站在门口,冲他们招了招手。
李苟等人急忙朝着那扇门跑了过去。
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里灯火通明。不是火把,而是清一色的晶灯,将走廊照得形同白昼。李苟等人觉得自己一下子就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走廊两侧,是许多房间。
从房间的门口望进去,能隐约看到一些人影,都在挥汗如雨地刨土。
“你们中间,有人看得懂图纸吗?”走到一处墙壁前,领他们进来的男子停下脚步问道。
“我能看懂一些。”杨永立壮着胆子站了出来。上山前,他当过一段时间匠人。
“好。你们几个就在这间干吧。”男子说着,将一张图纸递到了杨永立身前。
“你们看到门在哪儿了吗?”等男子离开后,李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半天,困惑地问道。
“门在墙上,需要我们自己挖……”杨永立看完图纸,苦笑道。
“自己挖?那刨出来的土往里运呢?”李苟问道。
“先堆在走廊里,有专门的时间运。”杨永立指着图纸说道,“开干吧,有人盯着呢,如果发现谁偷懒,咱们就别想吃饭了。”
“你怎么知道?”李苟好奇地问道。
“这里,注意事项,里面说得很清楚。”杨永立指着图纸右下角,苦笑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送来了吃食和水。
吃食很简单,米饭配青菜,还有一小块肉。
水呢,装在几个水袋里,每人一袋。
李苟等人吃得很踏实,喝得也很痛快。
人还活着,想其他的都没用。
未来很可能还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事,所以有吃有喝的当下显得更珍贵。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再次送来了吃食,还有几床草垫。
李苟知道睡觉的时间要到了。所以吃完饭后,他招呼着大家,赶紧在挖出来的空地里平整出一块地方,将几块草垫铺在上面。
“这吃喝倒是吃喝了,等下要拉怎么办?”杨永立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事情,没有办法解决,也没人敢冒险去找走廊里的守卫提问。
所以几人赶紧在附近挖了个洞,能容一个人蹲下,还刨得格外深。
“嘀——”哨声响起。
“所有人,睡觉!”走廊里,传来一声大喝。接着,灯便一盏盏地灭了。
地下,陷入了一片黑暗,死一般的黑暗。
李苟觉得,自己闭上眼睛,可能就会永远长眠在地底了。
这样的结局,比起砍头来说,似乎也并不是很糟。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地方?咱们挖这些是做什么的?”有人低声问道。
“应该是块墓地吧?听说有些高官和贵族的墓地啊,就跟一个小镇一样,里面啥都有。”有人接话道。
“这里不是墓地。从图纸上看,咱们挖的,应该就是一个住人的房间。”杨永立说道。
“难道这些人,打算让我们长期住在这地底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啊?早知道,我就该领两个金币回家的……都怪……”有人悄然流泪。
他的话声一落,大家突然静了下来。
李苟觉得,黑暗中有几双发红的眼睛,像狼一样盯着他。
“我也是为大家好。你们还领了五个金币,老子一个子没有,最后不也到这里来了吗?”李苟无奈地叹道。他是真没想过害人啊,而他更是最大的受害者。
“你觉得白营长,会让我们带着金币离开?”有人冷哼道。
李苟:“……”
白营长过处,天高三尺,确实不太可能。
“睡吧,一觉睡醒,没准还能看到太阳!”杨永立叹道。
几人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深夜,秦暮风拎着一只烧鸡,走进了地下室。
左手仍在桌前枯坐。
“你在想什么?”秦暮风见他发呆,笑着问道。
“我在想,当初要是杀了那小子,现在就不会这么累了!”左手哂道,“么的,居然把老子当监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