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烟雾自嫣红的檀口轻吐,化圈,弥漫,融入带着水气的茶香里!
前方战事的骤变,东倭的介入,刻意的,无意的在整个曲都满天回洒,弄得人人皆知,猜测纷呈,但人们却没有刚得知战争时的惶恐不安,反而显得平静许多,只是私下议论着,讨论着,脸上并没有显露恐惧,许是知道那人会撑起吧!
可见那人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惧且敬畏!
而城里,那些东倭的跑商莫名的多了起来,曲都原本就是南方大城,严容的大本营,是此时全国最大,最繁华的十里洋场!和贸易港口!
有很多西洋,东边的客商来回,运输各种物品,交易很正常,可是近来却有越来越多的倭商挤进来!
“为什么要离开?放下了吗?”掩下眸底的波动,云若抛却心头的思绪,淡淡开口道。
话声一落,气息有瞬间的停顿,之后,又开始缓缓的流动。
“你以什么身份?朋友?情敌?还是替你姐姐?或者说你想听什么,听我说放下?被他丢弃?”娇笑一声,桑静眉尾一挑,斜云若一眼,眼神举止间媚态毕现!
心一悸痛,隐匿的痛楚在刹那间一股脑子飞速漫上,她笑着马上深吸一口烟,烟味入喉,方才咽下溢出的哽咽呻。
从离开他身边开始,不,不是离开,是他身边有了她订婚后,他再没找过她,她伸长脖子等啊等,望断秋水,心碎成灰,也没等来他。
上门,电话,亦同样没有见到他,她应该明白的,他是什么样的男人,女人于他都有期限,玩够,腻味了,便无情丢掉,现在是她的期限到了,她最该做的是保有最后的自尊,骄傲洒脱的转身。
她不能为爱再犯贱!
纠缠无用,寻死无用,相反只会换来他嘲笑,轻蔑,厌恶的眼神和冷酷的对待!早前的例子还不够多吗?
心痛,爱被践踏,她却只能挂着妖媚的笑脸,游走在歌舞人世间,娇声,软语,醇酒,艳舞,辗转在一个怀抱到另一个怀抱之间,对他,她再不敢想,也再不敢念,只怕一个动念,会忍不住飞扑返身。
连唯一一丝盼,一丝自尊都抛弃,徒留苍白飘忽的躯壳!
听后,云若神色不变,心中黯然,无需再问,她早该明白的,只是……听她以无所谓的口吻说出来,还是觉得伤情!
隔着雾,她看不清桑静此时的表情,她却可以想像说出这些话时,她眼底的伤。
她一手撕破了她隐藏的暗伤,一定痛入心扉吧!没有泪,只有无声的哭泣!该说她自己私心吗,她也不懂她是为了谁?自己?姐姐?
“我看到你和丁晖!很有趣。”可悲和愧意上升,遂转过话题,淡然调谑的提起她的发现,也算是她约她出来的原因之一。
也想以此试图抹去围绕在身边的伤!
抽烟的动作有片刻的停缓,之后,白烟升腾中,桑静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嗯!是很有趣!”
没有否认,语气轻而懒散带着笑意!听不出一丝别有的意味!
但适才环绕不去的伤倒消去不少。
“怎么?呵呵……他是严容身边的亲信,该认识很久了吧!”兴味从眼中滑过,云若坐直身,紧盯着烟中若隐若现妖媚的眸子,扯唇上扬。
听桑静的口气,她可是更感兴趣了!
对于丁晖,她一直觉得是个直肠子的男人,对严容忠心,爱恨分明,藏不住事,喜欢还是讨厌全挂在脸上,让人一眼就看到!不用猜来猜去。
算来是个很不错的青年!
想起昨日在街头看到的情景,她唇角一勾,眼中光华一闪,有了一个想法……
“嗯,也不算认识,以前见过几次面,最多点下头而已,倒没什么只觉得是个腼腆,直率的男子……”似乎是在回忆,桑静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声音懒散,悠远含着笑意。
说着说着,她轻笑一声,顿了顿,才饱含深意的瞄向云若,媚声道,“看来你很好奇呀,可是很少能在一惯淡漠的云二小姐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哦!难道,你对他……”暧昧的眨眼,调皮的光在其间闪烁。
“对,我是对他好奇,尤其对你和他更好奇!”不理她的调谑,云若淡淡回道,没有反驳,清雅脸上复又无波无澜。
“我和他?”落在桑静眼中,直让她恨得牙痒痒,好不容易有机会看到她漠然淡定的神色有丝变化,本想好好戏弄一下,可惜,分外可惜!
无趣!不像那个呆子,见到她,每次都红着脸,支支吾吾,笨手笨脚,一幅手足无措的样,看起来特别好玩!
脑中不由浮现那张呆笨的脸,红唇禁不住弯起,泄下一声轻声的笑。
“怎么了想到什么好玩的?”听罢,云若有些疑惑,待抬眸看到雾散后,妖艳的面容上,绽开的笑,眸光一闪,略略了然!
“没有,只是突然想笑而已!”桑静稍带过话,她可不会真说,她刚刚想到了什么,不然等着被调谑吧!
突的,似想到什么,她莞儿一笑,意味深长的扫过云若,“听说前段时间你跟一个叫纪……少的出入酒会?很是亲密?严当场发怒?而且两男相争一女?当时整个上流社会传得可说是沸沸扬扬啊!更有甚者说那位纪少是当年的黑帝……若若几时认得的?”
声音缓慢,她一字一字直揪着云若吐出,妩媚的眼清亮的仔细盯着她的表情变化。
但她失望了!
云若只是淡淡扬唇,不置可否道,神色丝毫不变,“是吗?”简单的反问,没有多谈的意思。
她被纪璿软禁的事,知道者甚少,上次在酒会那次闹得动静也大,不传才怪!
现在看来,认识纪璿知道他曾经身份的的人很多……
见状,桑静知道她不想谈及,也没有再追问只别意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你姐姐或许已经猜到你们曾……必竟酒会之事他太急了!”
“嗯。”漫应一声,云若心底低沉,沉甸甸的,落不着地。
她不是没猜过?只是不想……自欺着,也许姐姐没有听到!
但这样下来真能长久?
察觉到云若倏的变得微白的脸色,桑静也知道自己的话触到了她的痛处,斜瞥一眼雕花小木窗外,然后收回眼,昂头深吸一口烟,眯眼间,细细体会那般飘渺,陶醉的美妙滋味,“你这样,迟早她也会知道的!你该作好准备……你亲口说比从别人口中得知要好得多!”
话落,嫣唇轻吐,白烟蒸腾。
清淡的眼烟雾散来,笼上了眼,模了视线。
一时间,空气静默,气息沉淀,吸吸微微,只有白烟吞吐不停。
久久。
一声轻微的叹息划开,带着无奈和其它复杂的东西,“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开不了口!”
云若敛起眉仰倒在沙发上,头怔怔望着头顶发愣着,似在思索着!
吐完烟,桑静眼波微转,紧揪向云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顿了几秒,方才开口,声音紧绷含着细微的颤音,“听说前线战事有变,东倭插手……”说到这里,她稍稍迟疑了一下,才再次接着道,“他……现在可有对策?”
“为什么问我?你该去问严容!”强按下复杂潮涌,云若扼定淡淡道。
心中疑惑……
“我看到你从西苑出来!”颤音抖过,忽而一定,桑静简洁的回答。
以往妩媚的眼中快速滑过一抹深刻入骨的痛,揪疼,她不知道当时她是什么样的心情,扶着墙,勉力站在一角,直直看着她们激烈的拥吻,他眼中的柔情灼伤了她,他从不曾这般看过她,心裂成片,麻木着,脑中一片空白。
然后只呆呆的站着,怔怔的看着她从里面走出!
白皙的双手猛的一握,指甲发力,一阵刺痛,点点的红流下。
原来如此……她碰到丁晖……云若恍然若悟,忽然感觉一缕腥味扑来,立马循风望去,视线里一双白皙的柔荑收紧,一滴滴的血花滴落。
“桑静!你怎么了。”
她马上瞪大眼,惊呼一声。
声音一落,扯回桑静游离伤痛的思绪,强扯一抹苍白无力的笑,抖了抖手,烟从指间落下,烟灰飞洒,污了满地,她见罢,嘲弄的勾唇,似百合脆弱,少了那股风情场中惑人的妩媚却更让人心疼怜惜,“没事!”
“你……”这样脆弱的笑惹得云若一慌,怎么会没事,那指下的血染了她的眼,她从没见过桑静如此!
她永远是高傲的,风情万种的!
不会像现在,这不是她!不是她认识的桑静,太弱不禁风,似乎只要风一吹就会消散不见。
看到云若的表情,桑静飘忽一笑,脸白若鬼,血红染唇,眼尾含泪,专专凝着她,“呵呵!还是你,只有你,终归是你!”
语气悲凉,痛极,颓然!说不出的凄凉和着一丝丝不甘和嫉妒!
而后,提着提包,高昂着头离去。
徒留满地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