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男孩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地分外清晰。
牛奶“啪”一下掉在地上，艾柔柔心里咯噔一下。
是小狼崽。
不开心。
不愉快。
还想哭。
李暮泽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两人脸贴脸，他压低声音：
“别哭，也不许叫，听到没？”
柔柔点点头，他松开手还有点不放心，将随手放在裤子里准备拿去扔进垃圾桶的巧克力剥开塞进她的嘴里。
“吃着，别说话。”
艾柔柔的嘴巴一鼓一鼓的，就像一只可爱的小金鱼。
她捡起地上的草莓牛奶，“哥哥，你为什么也在这？你也是来偷牛奶的嘛？”
李暮泽原本不想回答，但他就跟艾柔柔对视了一秒，脱口而出：
“我是出来拿水吃药的。”
“吃药？吃什么药？”
李暮泽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用你管，拿完牛奶就快点回房间。”
他觉得自己很反常，居然和艾柔柔说了这么多话。
见鬼了。
“哥哥你不要凶柔柔，我乖的，不问就是了。”
艾柔柔抱进怀里的牛奶，看了眼厨房的水杯，谄媚道：
“柔柔帮你倒水。”
她听姐姐说了，哥哥没有爸爸妈妈，家里的长辈都坏坏，所以他才要来找爹地。
因为其他长辈会欺负他。
这么一想，柔柔还比他幸福，因为柔柔有长老。
李暮泽见她把牛奶往桌上一放，手脚并用地爬上餐桌，给他倒水，心理感觉怪怪的。
他甚至一度怀疑现在的艾柔柔献媚，是不是有什么鬼主意？
“哥哥，好了。”
她哆哆嗦嗦地把倒好的水递给李暮泽。
他低头看仰着小脸，一脸兴奋的艾柔柔，接过水，说了一声“谢谢”。
他想，自己现在寄人篱下，应该跟她搞好关系。
“今天的事……”
他蹲**，摸着艾柔柔的脑袋，“是我和你的秘密，乖孩子是不会说出去的。”
“嗯！柔柔乖的！”
他还是不放心，决定收买艾柔柔。
李暮泽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是今天学校老师奖励的：
“拿去，如果你说了，以后就都没有巧克力了。”
艾柔柔眨眨眼，“柔柔发誓！”
他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正准备站起来，就感觉脸颊上软软湿湿的触感，令他浑身一颤。
“哥哥，这是晚安吻。晚安~”
柔柔想要多照顾照顾哥哥，所以就像平时亲艾妃那样，亲了李暮泽。
长老说，没有获得足够爱的孩子，很难相信人。
哥哥这么凶，一定是缺爱。
以后柔柔要分给他很多很多爱！
小姑娘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消失在楼梯拐角。
李暮泽站在原地，手里的水杯微微有点烫手。
艾柔柔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对，不用。
太鸡贼了，居然用这个办法动摇他。
可恶！
.
李暮泽跟艾柔柔一样不对盘，但艾柔柔还是喜欢在他的房里吃巧克力。
拉开书柜常常会抓到一只偷吃的小团子。
“出去。”
“哥哥抱~”
李暮泽：……
她在挑战他的底线？
日子太平了没两天，艾家又起了波澜。
邢幼薇一大早就赶去所里解剖新到的尸体，艾琛负责带艾柔柔去打预防针。
四岁半的艾柔柔还需要接种疫苗，一听到要去医院，小姑娘哭天抢地，无尾熊一样挂在艾妃身上。
“姐姐，姐姐，柔柔不去，痛痛。”
艾妃：“柔柔，乖，要打的，不然以后会生病，生病就不能吃巧克力了。”
艾柔柔：……
为什么，小孩子的世界要做这么痛苦的抉择？！
柔柔的天，塌了。
李暮泽坐在客厅，看艾柔柔抱着艾妃的大腿耍赖，默默吞下盘子里的牛排，无视眼前的吵闹，留下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
艾柔柔不开心，他就开心。
“呵呵。”
听到李暮泽的笑声，艾柔柔气呼呼地看了他一眼。
连哥哥都不帮她！
“柔柔，你放手，我要迟到了。”
艾妃的班级组织春游，今天不能陪艾柔柔去医院。
“姐姐，你带我一起去。”
“你打完针我就带你去。”
“呜呜……”
姐姐不爱她了。
她转而抱住司机蜀黍的大腿：
“司机蜀黍，柔柔会唱歌，柔柔给你唱歌，你带着我跟姐姐一起去好不好？”
艾家司机也觉得这小姑娘可爱，摸摸她的脑袋问道：
“柔柔小姐会唱什么歌呀？”
小家伙眼角噙着泪，开始唱：
“我有一个好爸爸……哪个爸爸不骂人……哪个孩子不害怕……打是亲来骂是爱
……哪个不是好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好爸爸~好爸爸~”
太惨了。
实在是太惨了！
艾琛的脸，绿了。
他躺枪了。
艾琛朝哼哼唧唧的小奶团招手：“柔柔，过来。”
小白：那个……呃……情况不妙，柔柔你快住嘴！
司机蜀黍看着艾琛，忍不住帮艾柔柔求情：
“艾总，你看这……”
听到爹地的召唤，艾柔柔可怜巴巴地来到艾琛身边，张开双手求抱抱：
“爹地爹地，你抱抱柔柔，你快抱抱柔柔呀……”
不打针，她不想打针。
“林叔，先送艾妃去学校。柔柔由我和暮泽一起带去医院。”
一刹那，小奶团吓成了表情包——
艾柔柔.jpg。
她，她被捉住了！
等她嗷嗷大哭，艾琛已经往她手里塞了一粒新买的草莓味棒棒糖。
那颜色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好漂亮！
成功转移视线。
艾柔柔认真看着手里的糖果，压根移不开眼，等自己被抱上车，放在安全座椅上，嘭地一下关上门，才后知后觉！
她上当了！
“爹地坏坏，爹地骗人！”
“柔柔，你喜欢蓝色的吗？除了草莓味，蓝莓，香蕉，桃子，荔枝，你喜不喜欢？”
艾柔柔：……有一点点。
但就一点点！
“你乖乖不要哭，爹地一会儿就给你。”
好吧，听上去不错。
她剥开粉红色的棒棒糖塞进嘴里。
甜甜的味道淹没了她的味蕾，也放松了她紧绷的神经。
李暮泽斜眼瞄了她一眼：不吵了？
神奇。
坐在驾驶座上的艾琛从后视镜看向李暮泽，询问道：“暮泽，有问题吗？”
“没，我今天任务都完成了。”
“好。我给你预约了门诊，你顺便过去一趟。”
他琢磨没多少经验，独自带着艾柔柔外出心里没底，带个李暮泽也好，顺便带他去检查一**体。
“好。”
.
艾琛中途接到邮件，所里有问题要找艾琛分析。
前面还有几人，在儿童诊室的等候区，他只能委托李暮泽稍微照看一下艾柔柔。
今天刚好没什么人。
偌大的游乐区，艾柔柔正襟危坐，和李暮泽面面相觑。
敌不动，我不动。
艾柔柔这几天又不知道在古装剧里学了什么奇怪的理论，就跟冻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小白在两人中间转了一圈，又落到艾柔柔肩膀上。
小白：对，就是这样，你就瞪着他，告诉他，你这个反派超凶der！
李暮泽冷冷地看着艾柔柔，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艾柔柔：他瞪柔柔！！！
小狐狸生气！小狐狸被瞪了，好气，气死小狐狸了！
他怎么可以嘲笑她？亏她觉得暮泽哥哥是好人。
窝藏她吃零食不被抓到，艾柔柔都会下意识把人划在好人的范围里。
可现在不是。
她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柔柔超凶的！
李暮泽一记眼刀又飞了过来。
好凶哦。
艾柔柔气地鼓起嘴巴，怂了一秒，视线下移看向他的脖子。
那天拿在手里的项链，正安稳地挂在他的脖子上。
“哥哥，你戴这条项链好好看。”
银白色的链子，吊坠是金黄色的，看上去很贵重，造型也很独特。
像……像……
像什么，柔柔也想不起来。
但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听到她的话，李暮泽脸色一变，把项链收进衣服里。
她又开始惦记这条项链了？
.
艾琛一直没有回来，等叫到艾柔柔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害怕。
那双玻璃珠一样的杏眼死死黏在李暮泽身上，不管护士怎么哄，她的屁股依旧牢牢黏在座位上。
“看什么看？”
“哥哥，柔柔怕……”
李暮泽：呵，你也有今天？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走啊，难道还要我牵你不成？”
柔柔赶紧跑过去拉住李暮泽的手，“哥哥比柔柔勇敢，柔柔可以从哥哥那得到勇气。”
勇气？
“松开，我不想碰到你的手。太粘。”
李暮泽把袖子往下拉了拉，这才“勉强”给艾柔柔牵着。
李暮泽的手很冰。
他担心艾柔柔年纪小受不了，便拉长了袖子把手藏在里面，再让艾柔柔拉着。
护士看着这对有爱的兄妹，笑道：
“你妹妹真可爱。”
李暮泽垂下眼帘，没说话。
她才不是我妹妹。
.
医生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她看着艾柔柔那软乎乎的脸蛋，像一只好奇的小猫咪，躲在李暮泽背后，目光飞快地打量着她的办公室，那模样很是可爱。
“柔柔来，让阿姨看看，阿姨给你做一个简单的检查好不好呀……”
艾柔柔后怕地拉着李暮泽身后的衣服，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不……柔柔不要打针针。”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
突然，背后顶上来一股强有力的力量，猛地把她往前一推——
“少废话，快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