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鸡冠头的方同显然不信, 晏回温走两步, 他跟两步。
在他再次开口前, 晏回温转身发火了：“你不要……”她忽然定住, 眼睛从方同的肩膀, 看到远处一个身影正向她走来。
熟悉的, 想念的。
是陆初阳。
他更加削瘦了, 穿着迷彩裤跟军靴，上身那件黑色武警短袖外面，只随便套了件羽绒服, 看得出，他出来得非常急。
羽绒服的拉链没拉，十一月的天, 寒风一吹, 他也不知道冷。盯住晏回温看的时候，仿佛立刻就要把她拉到怀里。
一晚上, 陆初阳没收到她的回复, 心里是真的不可能放下她。于是, 让晏回此从夏乔那里套出地址, 忍不住亲自过来了。
他两个月没见的人, 此刻卫衣外面裹一件羽绒服，棒球帽沿遮住眼睛, 不耐烦地转身。小姑娘几乎不会有这种情绪，陆初阳注意到了旁边那个男人。
他十分不爽。
看到他后, 晏回温就把头低了下去, 陆初阳大步过去，伸手将她一揽。
“这位是？”方同审视地问。
“她老公。”陆初阳言简意赅地替晏回温答了，视线淡漠地扫过他，就去抬晏回温的脸，“回家吗？”
晏回温又把头垂下去，盯住自己脚尖，余光里，地面开始模糊变形。
所以，是闹别扭的情侣而已？
看见陆初阳羽绒服下的武警短袖，方同趁机笑道：“你也是武警，在役的？那我应该算是你前辈了。哦，我叫方同。”
他把手伸出去。
“嗯。”陆初阳只沉声给了他一个字，抬手摸到晏回温的脸，湿漉漉的，风一吹冰凉。他用两只手捂起来，又在她头顶轻声说，“回家吧。”
这下，被无视的方同不高兴了。
他觉得虽然在气场上无法镇压对方，但他好歹也是有资本可以吹嘘的人，于是皱着眉问：“你在哪个部队服役，用过SSG3000吗，我用它可以距离100yd，连续射击5颗308口径的子弹。”
100yd……是什么？
晏回温听得困惑，终于抬起头。
陆初阳把她转过来背风，用手指擦掉她的眼泪：“SSG3000是一种狙击步.枪，100yd是91.44米，308口径大概……”
他给晏回温比了一下宽度。
这种程度在他队里，连垫底都不够。
“哦……”晏回温带着哭腔说出第一个字，又问，“那，江洲呢？”
“江洲用85狙。”陆初阳见她终于肯跟自己说话，心里一软，抬手拨开她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丝，“他能射击1300米。”
“哦……”
晏回温明白了，江洲都能射击1300米。用林在言的话说，陆初阳的射击在特战队，那是祖师爷一般的存在，难怪他一点都不想跟方同讨论射击。
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哦？你们用85狙也能打子弹壳？”方同笑问。
“不是。”陆初阳随口回。
“这样啊。”方同颇优越地笑，“那，你们还打纸靶子？”
陆初阳懒得应付，笑了笑：“嗯。”他对这个男人已经十分不爽了。
晏回温听完觉得，还是不要告诉方同，陆初阳他们用狙.击枪，那都是直接往恐怖分子脑袋上招呼的。她转身就走，陆初阳寸步不离跟上她。
“回温。”
她越走越快，他也越跟越快，却始终保持在一步的距离。
终于拐了个没人的街口，晏回温气呼呼猛地回头，陆初阳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感觉到小姑娘闷闷地推他，他抬起手臂把她抱紧：“回温，给我1分钟。”
晏回温被按住的一瞬，把头垂了下去。
“那段时间，我想得有点多，参加你同学聚会的时候，别人的男朋友都比我有时间陪对方。”他低声开口。
……
都多久了，才说！晏回温生气地抓住他腰间短袖。
陆初阳看了看这个姿势，把她的帽沿转到后面，更近一步：“后来林在言出事，你害怕了，我开始担心如果躺在里面的是我，后来爷爷说我耽误你。”
爷爷去找过他了？一定又给他压力了。
晏回温抬起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我第一次谈恋爱。”陆初阳微微侧头，有些尴尬，“很多想法可能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让你不舒服了，可我并不是那方面的意思。”
嗯，原来他也会不确定，害怕不知怎样对一个人好。
好在爱情需要两个人共同承担，一个不小心迷失，另一个仍在，像家中那盏灯火。
不知不觉，晏回温抱住他。
这样的举动，已经让陆初阳心猿意马了，他眯起眼睛，声音愈发轻：“说出口那一瞬间，我就后悔了，后来蹲在路边抽烟，反复问自己，真没有你行不行。”
“哦……”
好在，一辈子呢！她都陪他。
“我没敢想。”陆初阳亲了亲她的头发，没再说话，直接拉住她手臂，回到车里。他一打方向盘，车掉了个头，开进夜色里。
下车后，晏回温心事重重地跟他走进了，他们挑选的那座小区。
上台阶、进电梯、拿钥匙、开门……陆初阳把她让进门，按开了客厅的灯。
晏回温愣愣地走了一步就停下来。
“我装修好了。”陆初阳摸摸她的头。
没错，装修好了，跟她的图纸一模一样。甚至连沙发、窗帘、家具的颜色，全部与她期待着说出来的每个字不差。
晏回温又快哭了。
陆初阳脱下羽绒服扔在沙发里，把她的也放好，见她红着两只眼睛对手指，心软得要命。
“爱哭鬼。”他叹口气，张开手臂，“老婆，让你抱一下，别哭。”
晏回温低着脑袋，走到他怀里，立刻，被他收紧手臂抱住。
陆初阳用下巴蹭她的耳朵尖，蹭红了才有些不太爽地说：“今天那种饭局……”
“那个兵痞问你要电话了吗？”他咬着她软软的耳骨问。
“没有……”她痒得躲。
根本躲不过去。
“要是我的兵，他一定完蛋了。”陆初阳更加不爽，这种兵怎么会出现在部队。本来想正儿八经跟他较真上两句，后来发觉，实在太悬殊。
估计林赵然这种小包子见了，都不愿出手。
晏回温忽然反应过来，仰起头看他：“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非常吃醋。”陆初阳回。
话落，两个人之间突然寂静了下来，四目相对。晏回温甚至可以听见，两人互相交织在一起的温热鼻息。
慢慢，陆初阳把头低了下来。
他的五官在晏回温眼前放大、清晰，然后，嘴唇相贴。
两个月，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不知谁先控制不住地微微张开嘴巴，吻就变得异常汹涌。晏回温搂住他的脖子……鼻尖跟鼻尖辗转厮磨，唇舌搅在一起。
陆初阳把她紧紧按在身上，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从衣摆下探了进去。
他的手掌摸到前面，只是指头尖握着碰了碰，一种看所未有的眩晕立刻传遍晏回温的大脑。她晃了晃险些站不住，就被他顺势捞着腿弯抱了起来。
顶开门，陆初阳抱她走进卧室，把她放在大床上。
他压下去，十分认真地咬着她的耳垂：“还没叫过我呢。”
叫什么？
晏回温被他手掌摸得不能思考，抱住他肩膀拱来拱去：“嗯？”
“叫老公。”陆初阳轻声说，吻了吻她的嘴唇。他屈膝在她两侧，专注地看了会儿她，撑在她脸边的手臂，用力得青筋清晰。
现在这样……
晏回温难为情地动了动身体，谁知——啊，被他用下面紧紧压住了。
陆初阳一点一点往前磨。
她晕晕乎乎把两只爪子都拍在自己脸上，这下看不见，那种摩擦的酥麻，就更加猛烈地窜了上来。她几乎不敢呼吸，可转眼，手又被他拉了下来。
陆初阳温热的手指从她的下巴，一寸一寸抚上她的脸，让她抬头。
“都结婚了，叫我。”
他的声音又低又沙，简直在逼他就范。
“老公……”晏回温快速地，小小地说了声。
脸红了大片。
陆初阳十分认真地回应了她，又情不自禁推开她的衣服，从上到下吻着。晏回温觉得，被他嘴唇跟牙齿碰过的地方，简直要烧起来了。
感觉他浑身上下也躺得要命时，陆初阳直起腰来，开始脱自己的短袖。
他拎着下摆往上一扯，立刻那副肌肉紧绷，看上去十分有力的匀称身材，出现在晏回温眼前。她的目光，正对上眼前一块一块的腹肌。
晏回温满脸通红了。
偏偏这时，陆初阳还把她的手拉起来摸在上面。软软的手指碰上肌肉，蜷了蜷，他就握住慢慢往下，再往下……那里。
碰到了！
晏回温一下子绷住，动都不敢动，太，太难为情了……陆初阳似乎也被这小手握得试图在平复喘息。
过了会儿，隔着迷彩裤的布料，她的手指被带到了他腰胯处的腰带上。
“我，我不敢。”晏回温紧张。
已经把持不住的陆初阳终于微叹，俯下去压在她身上，有力的手掌扣起她的头吻她，另一只手伸下去自己解腰带。
晏回温被他磨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晕晕的、燥燥的……皮肤跟皮肤贴在一起，怎么这么烫？
突然，陆初阳腰一沉。
“嗯……”
晏回温听见了他无法抑制的一声低喘，从喉咙里发出来，在她耳边，沙哑的、沉迷的。听得她差点忘了疼，浑身开始痒起来。
这种痒，从耳膜痒到头皮，又传遍全身，连脚趾都没被放过，晏回温把它蜷起来。
接着那种摩擦的疼痛让她的腰自觉往后一躲，立刻，陆初阳带着枪茧的手掌，在她腰间用力一握，她“呜”出声。
晏回温被他整个人抱在了怀里，一下、一下。
也不知道多久。
陆初阳的喘息越发粗重，捧起她的脸，从额头吻到眼睛、鼻梁、嘴唇，在那里控制不住，汹涌地咬吻。几乎同时，他的腰又重重往下一沉，晏回温的眼睛紧紧一闭，在他口中呻出声。
她浑身都绷了起来，白茫茫地抓住他手臂，她这一紧——
“老婆……”
陆初阳立刻喘息着停下来，几乎狼狈地叫她，从她的下巴咬到耳垂。晏回温被他紧紧抱着、揉着，感觉到他的脸埋在她颈窝处平复呼吸，缓解那种不得了的冲动。
她侧了侧脖子，因为动作又是一紧。
陆初阳再也受不住地腰上用了劲，抬起她的头，一边勾住她的舌头大口深吻她，一边毫无保留地要她。
……
大片红晕挂在她脸上，都做完了，晏回温开始难为情。
腰特别酸，身上……身上都红了，脸上还挂着泪。这副被欺负到哭的样子，陆初阳束手无策地叹气，把她抱到自己身上：“下次不能这样了。”
小姑娘身上，他一用力就红一片，看着特别心疼。
晏回温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胸口上休息，伸手去摸他的脸，一瞬间感觉有东西套进了无名指，凉冰冰的。
难道是……？
她差点窜起来，骨头一软又磕到陆初阳身上，被他眼疾手快扶住腰，失笑：“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你……自己设计的。”晏回温安静地盯住手上那枚戒指，喃喃问。可根本不用问，除了他，谁会卖这样的戒指。
这是枚普通的铂金环戒。
但特殊的是，戒指中间本该有钻石的地方，陆初阳用两根极细的铂金丝，连接了一面淡金色的五星红旗。
旗面的五星是钻石，不大，却夺目。
“我很喜欢……”晏回温轻声说。
陆初阳把那只小手拿起来，放在嘴边吻了吻，他最爱的姑娘，戴着他心中那面五星红旗。
这一生，他的信仰，都是祖国与她。
……
很快，晏回温便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清晨天还未亮，陆初阳该回基地训练，他没开灯，摸黑看了会儿她，给她掖好被子，静悄悄起身。
晏回温睡到中午才醒。
她一摸，枕边有张字条，上面是陆初阳刚劲的字，告诉她冰箱里有早餐，热一下再吃。另外，晚上他们一起回去给妈妈过生日，一家人吃个饭。
晏回温拿着纸条躺了会儿，一动浑身酸疼，又记起昨晚，他到处摸、到处亲，还……她默默拉起被子蒙在脸上。
直到下午，她起身回家收拾了些日用品过来，然后掐着时间，去基地门口等陆初阳。
4点的时候，陆初阳开车出来，带她去市中心的小学接他小姨跟支队长的儿子，小琦。他们赶到学校时，一年级刚好放学。
小琦穿着校服，正排队出校门。
他们散队后，立刻有一个男人走上前，低头跟他说着什么。
陆初阳眯了眯眼，大步走过去。
可几乎同时，男人认错人似地跟小琦挥了挥手，便离开了。陆初阳拉住小琦询问，小男孩说那个男人只是打听了五年级放学的时间。
陆初阳直起身，远远望了望那个背影。
此时，那背影正抬手，他的耳机中传来了一个斯文而冰冷的声音：“蠢货。”
“老板……”男人惶恐。
远处，格尔关掉通话器，从望远镜里又淡淡看了一眼陆初阳，对旁边的手下凉丝丝开口：“我说盯住，谁让你们暴露的，嗯？”
“老板，对不起，下次不会。”
格尔扔下望远镜，将袖口一丝不苟地抚平后，走下了台阶。
晏回温不经意回头，咦了一声。
“怎么了？”陆初阳转身问。
“那个人，又看见他了。”晏回温指给他看，那个几乎要消失在人海的，最漂亮的男人。
陆初阳沉默，长时间接触危险的神经告诉他，这男人绝不是表面这般。因为他观察入微的眼睛扫到，男人的手指，是常年摸枪的样子。
他并不是一个斯文的人，该有的模样。
但陆初阳只是猜测，他把人拍了下来，发给林在言让他查。
“走吧，”他叫上晏回温跟小琦。
在小琦的软磨硬泡下，两个人见时间还早，就带他去了旁边商场里的儿童乐园。陆初阳去买票，小琦“哥哥、嫂子万岁”地欢呼完，立刻钻了进去。
儿童乐园在商场一层，滑梯、攀岩、吊绳、塑料球……孩子爱玩的，这里都有。
乐园的围网外面，有一排彩色桌椅，方便家长坐在这里休息。桌上则放着空白的水彩画跟画笔，给家长们涂着打发时间。
陆初阳牵晏回温走到两张空着的桌子旁，明明可以分开坐两张桌子，两人却偏偏要挤在一张。
非常挤，陆初阳搂住她的腰。
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孩子都这么大，还跟谈恋爱似的父母。
“你涂不涂？”晏回温伸手够来一张空白画，转头问。
“在你面前画画？”陆初阳失笑。
晏回温从盒子里挑挑拣拣，拿了支红色的笔，拔开笔帽，三下五除二涂完一只蘑菇：“你看，只是涂颜色。”
“给我支草绿。”她歪头打量整幅画构思，伸着手心萌萌地问陆初阳要。
半会儿，见陆初阳没给，晏回温自己去够……嗯，草绿呢？她一转头，陆初阳正用手指转着那支草绿画笔玩。
“哎，你故意的。”晏回温嘟囔，去抢。
结果，陆初阳只是微微侧身，几乎没怎么动就躲了过去。他不仅躲过去，行动轨迹还特意诱导她撞在了自己身上。
陆初阳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拇指顶开笔帽，看了眼画面问：“涂哪儿？”
“啊……随便。”晏回温故意托腮看不见。
没想到，陆初阳真的十分随便地，在她那只红蘑菇旁，涂了一只草绿色的蘑菇。
“……”
晏回温抖着画，笑半天。
最后，大功告成，她还是特别珍惜地在画面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软萌萌三个彩字小字。陆初阳看见了，一手捞着她腰，一手帅气地在旁边写下“陆初阳”，字跟他人一样硬朗。
晏回温对着签名感慨：“第一次，我的画有人一起签名。”
“所以，我收下了。”陆初阳捏了捏她的耳朵。晏回温没跟他抢，托着下巴转头时，看见身后有人在夹娃娃。
“陆初阳，你可以吗？”她回头，软绵绵跟他笑。
那意思，你快说可以！
陆初阳看了一眼，原理便了然，半点难度……没有。如果赵然来，给他工具，大概还能当场造一台出来。
“没玩过？”晏回温拉他起来，“没关系，你看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