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在发什么呆呢?”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温一宁回过神来。
“哼,这段时间动不动就一个人在那里发呆,该不会是想男人了吧?”苏越阳跳到她旁边的位子上坐下,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加上穿着古装,俨然一副俊俏公子哥的模样。
刚拍完一段,现在工作人员在准备下一段的场景,他们都坐在旁边等着。
温一宁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苏越阳撑着下巴仔细看她脸上的神情,继续说道:“距离上次见你,还不到一个月,你这变得我都有点认不出来啊!”
温一宁瞥了他一眼,“我哪儿变了?我不还是以前那个我吗?”
“你身上沾了一股恋爱的酸腐味。”苏越阳皱皱鼻子。
温一宁提醒道:“我一个结婚的人,沾结婚的味都是正常的,何况是恋爱的酸腐味。”
苏越阳:“……”
他怎么在她这里就得不到一个正常的反应呢。还结婚的味,结婚有什么味啊!
“看来这一个月你们进展不错嘛。”
温一宁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没说话。这几天,她的确感觉很开心,虽然每天都在想念唐锦然,可这种想念的感觉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甜蜜,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苏越阳突然有些牙疼,他问这些干嘛,纯粹是给自己找虐。
不过看来,小宁是真的很爱他,他也值得小宁爱。
相识这么几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么幸福的样子。
这样就好,他总算彻底放心了。
“过几天就要拍完了,你是一拍完就回去吗?”
温一宁点点头。
苏越阳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留你在这里住几天,我们三好好聚聚,这下看来,是没戏了。”
“怎么会没戏,你们可以去C市找我啊。”温一宁笑眯眯道,她答应了唐锦然,一拍完马上就要回去的,而且她也很想他,很想早点见到他。
苏越阳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有异性没人性,以前你都是不愿意回C市的,现在是迫不及待回去了。”
他刚说完,才猛地察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不知道小宁家里具体是什么情况,只隐隐感觉到有一些问题,不然她不会在T市读大学,也不会在读书期间,不管长假短假,她都很少过去,有一年,她甚至过年都没回去,还是跟菲菲两个人一起过的。
她几乎不提她家里的情况。
有时候他跟菲菲真的很好奇,可却没从问过,也尽量避开家庭的话题。
现在他一时没留意,脱口而出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她。
他小心观察着温一宁的神情。
温一宁听了他的话,笑容微微一滞,察觉到苏越阳的目光后,她慢慢收了笑容。
半晌,她才开口:“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知道你和菲菲一直好奇我家里的情况,其实也没啥,只是我有些不讨人喜欢而已。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重新有家了,所以我当然要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以前,她不想跟别人提起这些,那个家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只是误闯那个家的陌生人而已。
所以她不想提起,不想回去。
苏越阳不知道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的说起自己的家庭。
短短的一句“有些不讨人喜欢而已”又包含多少心酸。
温一宁看着他一脸凝重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别一副我受了多少苦的样子,我至少吃饱穿暖,还是一个二小姐,比起大部分人来说,我算幸福了。好了好了,我看场地好像布置好了,我过去了,你也赶紧过来吧。”
她站起来,整理下身上的衣服,往前边走去。
苏越阳坐在凳子上,看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喉头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堵。
……
拍摄场地上的气氛有些凝重。
温一宁最后一次看了下手里的剧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紧张和兴奋。
这场,是她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整部剧的最后一场戏。
宁小天为了帮大家逃脱困境,瞒着大家以身试毒,最后,死在了师兄的怀里。
宁小天这个人物一直天性乐观,活泼天真,原本她下山只是为了帮助师兄,可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她舍弃自己,换取了大家的平安。
可以说在最后一幕中,这个人物升华的如何,就看温一宁如何发挥了。
这时,梁鸣走了过来,他看出温一宁大家紧张,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之前都做的很好,我相信这最后一场,也难不倒你的。”
苏越阳也从后面走过来,闻言接口道:“她才不会紧张呢,我就没见过比她更淡定的人了。”
他虽然这么说,眼中却全是鼓励和期待。
被他们这么一打气,温一宁心头的最后一丝紧张也消失了。
“嗯,我一定会演好的。”
随着一声“Action”,现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拍摄开始。
他们一行人被困在这个树林中已经三天了,再出不去的话,不是被毒药毒死,就是被饿死。
宁小天独自一人站在树下,她想起之前师傅交给自己的剑招,用这个招式可以把毒阵打开一个口子,但是毒气会侵入她的身体。
“师妹,师妹……”赵付维焦灼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宁小天正要开口应下,眼里却闪过一丝什么,她看了下远处,然后又露出笑容,像平时那样天真活泼。
她举起手用力摆了摆,大声喊道:“师兄,我在这里。”
赵付维听见声音,一个飞身跑了过来,落在她面前,斥责道:“跟你说了这个毒阵里面到处都很危险,你怎么还是乱跑!”
宁小天把手中的剑放回剑鞘,“我哪有乱跑,我就是来这里练练剑,看看是不是生疏了,别回去的时候,师傅又骂我偷懒。”
赵付维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练剑什么时候不好练,非要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走,赶紧跟我回去。”
宁小天摸摸被弹红了的额头,跟在他身后,顿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师兄,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偷懒不练功,在山上到处跑,然后迷路了的事啊?”
“当然记得了,你笨的要命,就那么一个小山头,你还转晕了,我晚上找到你的时候,你害怕的一直哭,声音大的差点把狼招来。”
被提起丢脸事,宁小天有点脸红,却还是结结巴巴反驳道:“我……我哪有一直哭啊,明明就小声哭了两声,你来了我马上就不哭了。”
赵付维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嗤一声,眸子深处却满是忧愁,他走在前面,半晌,低声道,“是啊,你一直都是那么勇敢。”
宁小天难得没听到他跟自己反驳,她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那个缓慢前行的背影。
少年一直是意气风发的,此时此刻背影却显出几分阴郁来。
她看这个背影,紧了紧手中的剑。
赵付维感觉到她没跟上来,正要回头去看时,宁小天已小跑着到了他身边,扬声道:“师兄,等洗刷了你家的冤屈,我们一起回师门吧,我有些想师傅他们了。”
赵付维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也笑了出来,声音坚定道:“放心,师兄一定带你回去,”
宁小天重重点头。
晚上,宁小天慢慢睁开眼睛,她看了下周围的同伴们,最后停留在赵付维身上。
她的眼中有不舍,有柔情,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她轻轻闭上眼睛,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周围很静,月光映在她眸子里,让她的眸子亮的惊人。
半晌,她拿起旁边的剑,站起了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看着眼前毒气缭绕的毒阵,宁小天没有一丝犹豫,长剑出鞘,直指毒阵中心。
毒气迅速聚集,宁小天的剑舞的更快了。
黑雾缭绕中,她的影子仿佛与黑雾化为了一体。
半晌,毒气慢慢散去。
一个青衣身影,缓缓倒在了地上。
她静静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上方的月亮。
远处,似乎有她师兄的声音传过来,就像很多年以前,她迷路了,躲在山洞里一直哭,她师兄满山叫她的名字一样。
她转过头,向着声源处看去,仿佛看到了什么,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流了下来,她恍若未觉,只轻轻闭上了眼睛。
现场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个画面所震撼。
明明都知道是演戏,可看着这个画面,却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怅然若失。
梁鸣呆呆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青衣女子静静躺着,她偏头看着远方,月光照在她的面容上,平静美好。
嘴角一丝鲜血给这个画面带来一丝凄美。
这一刻,他竟然无法形容心里的失落。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拍戏,他看了看周围很多还沉浸在戏中的人,失笑了一声。
看来这场戏拍的超乎预料的成功。
他目光又放在监视器中,这个女孩子,从他第一次给她试镜起,他就知道,她将来一定会是个出色的演员。
戏终于杀青了。
片场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欢快的笑意。
温一宁累得不行,此时只想回去休息,为了刚才那几招剑招,她练了不知道多久,可算是圆满完成了这场戏。
“大家都在商量着去哪里办杀青宴,你在这里干嘛呢?”
苏越阳跑过来,把手臂往温一宁肩上一搭,语气兴奋说着。看起来这段时间一直闷在剧组拍戏,他也累得不轻。
温一宁给他肩膀一搭,差点倒了下去,她抬手,挥去他的手臂,“我都快累死了,只想休息。”
苏越阳这才注意她满脸疲惫,连忙扶住她,他兴奋的都忘了,这家伙刚刚拍的确实够累。
“忘了忘了,不过你刚才那场戏真是精彩啊,我都看呆了,还有梁哥,你可真是厉害啊,我相信,这部戏,一定会大火的。”
温一宁有气无力道:“火不火的要等播出来才知道,我啊,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我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没办法啊,梁哥要求一向都很严格,你没来的那段时间,我被他虐的,每天躺下就睡,不过还好现在已经过去了,你先回宾馆休息吧,我去跟他们继续讨论。”
温一宁点了点头,回去休息了。
……
杀青宴定在了第二天晚上,剧组在一个酒店包了几个包厢,因为都是平时剧组的人,所以包厢里的气氛也很轻松欢快。
宴会结束后,温一宁跟苏越阳坐一辆车回宾馆。
“真要明天就回去啊?”
温一宁打开车窗,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建筑物,随口道:“嗯嗯,我都跟人说好了,明天跟你和菲菲吃完饭就走。”
苏越阳轻哼了一声,“跟谁说好了,还不是你老公?!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温一宁转过头来,反驳道:“我怎么没人性啦?你少给我乱扣罪名啊。”
“菲菲肯定希望你多待几天啊,可是你呢?一拍完就要走,这不是没人性是什么?!”
温一宁轻飘飘斜了他一眼,“我跟菲菲说好了,过段时间,她去C市,那时候我好好带她在C市玩玩。”
“什么?”苏越阳不满的叫了出来,“你俩玩又不带我?”
温一宁掏掏耳朵,丫的,至于这么大声音吗?
“我们什么时候不带你了,你上次不是去过了吗?!我带着你玩了两天,你忘啦?!”
苏越阳脸一板,“你自己也说了,两天,两天能玩什么地方啊,我不行,我也要去。”
温一宁有点头疼,这家伙,怎么跟孩子一样,他跟菲菲只要在一起就要吵架,而且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还越吵越严重了,每次在群里说几句话都能引发一场战争。
她是真的不想玩的时候,还要每天夹在这两人的中间,给他们平息战争啊。
“你要是敢只叫她,不叫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苏越阳语气阴恻恻说道。
温一宁脖子一凉,不敢再反驳,她把头看向窗外,心中为可怜的自己默默流了一把辛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