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温一宁才觉得心里平静了很多，看着唐锦然盯着自己的目光，她有些不敢看他，“抱歉，我……我……”
她结巴了一下，才继续道：“我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心里有些伤感。”
她的眼尾红红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唐锦然走上前，轻轻擦了一下她的眼角，柔声道：“我知道。”
温一宁垂下眸子，刚要说什么，裤腿上却传来被什么东西拉扯的感觉，她弯腰，把小乖乖抱起来。
唐锦然正要好好跟她说说话，可现在她注意力完全被那只狗夺去了，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早知道就不应该把这只狗抱来。
不过看着她不似昨天晚上那么落寞了，他也安心了很多。可是心里似有若无的失望还是缠绕着他。
“那个……”温一宁举起手里的狗，“你现在也叫它小乖乖啦，你不是不愿意这么叫它吗？”
她记得那时候，她一定要叫“小乖乖”，但是唐锦然就是不愿意，说一只小狗还取什么名字，直接叫小狗就行了。
两人还争论了好半天。
唐锦然瞥了她一眼，见她已经不纠结刚才的事情了，心里也松了口气，随口道：“谁叫你非要这么叫它呢。”
温一宁抓着小乖乖的手紧了紧，她离开那么多年，他每次叫小乖乖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对了，它现在是不是该喂点东西啊，我来喂它。”温一宁转移话题道。
“不用了，它饿了的话会叫唤的，没叫唤就说明不饿。”
温一宁看着手里的小乖乖，“它的习惯还是没有变，那个时候它就是这样。”
记得有一次两人回来的很晚，外婆也出去旅游了，它饿的不行，回来对着温一宁又抓又挠的。
唐锦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温一宁刚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一直不愿意提起从前，现在可能是心里太伤感，竟然说了这句话。
她掩饰般笑了笑，“那……我带它去洗个澡吧。”
温一宁说完，没等唐锦然说话，就直接带着它去了卫生间。
唐锦然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渐渐转深。
小乖乖身上并不脏，看的出来这几年被照顾的很好，毛发都梳理得很干净。
“小乖乖，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要把以前的事情都说出来呢？”
到了卫生间，温一宁才敢泄露的脆弱和迷茫，她用淋浴头给小乖乖身上淋着水，一边喃喃道。
“可是，我真的说不出口，那些事情我真的没法说出口，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忘得干干净净，再也想不起来一点，反正……我现在跟温家也没关系了，以前的事情我再也不想提起。”
“就这样吧，小乖乖，你帮帮我好不好，给我点勇气，我们再也不想以前的事情好不好？”
小乖乖当然不会回答她，只是在她说话的时候，用淋得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她。
它浑身都是水，这样看着人，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温一宁在它头上微微用力揉了一下，失笑道：“长大了一点，倒是比以前可爱了一些。”
“你说，我这样不告诉唐锦然，对吗？”
小乖乖还是抬着头看着她。
“就知道问你没用。”温一宁拿毛巾给它擦身上的水，“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血腥味，鼻尖满是血腥味。
温一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看了看周围，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只是带着往前走着。
血腥味越来越浓，温一宁心里也越来越慌，前面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让她一直往前走……
她一直走，走到了一个房间，房门半掩着，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有什么东西在拉着她，让她不要进去……
可是里面有什么叫声传来，声音小小的，像是某种小兽叫出来的，叫的很是凄惨。
温一宁心仿佛被什么抓着，她一把推开门，跑了进去……
有一只雪白的小狗躺在靠墙角的位置，身上雪白的皮毛被染得通红，鲜血浸湿了身下的地板……
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温一宁几乎觉得无法呼吸，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抓着，让她无法呼吸，无法喘气。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去把它抱起来，可浑身的血液像被冻住了一样，让她觉得好冷。
她想跑，可是腿却像被什么东西黏住，根本没法动弹。
“你很喜欢白色吗？可是我却很喜欢红色呢！”
一道小女孩的声音缓缓传来，温一宁想转头去看是谁在说话，可她的目光却无法从地上那抹红色上移开。
为什么……为什么会……
“啊……”温一宁猛地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她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刚才梦里的景象还是脑中挥之不去……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起身，走到客厅打开了灯。
小乖乖正蜷缩在垫子上，它没察觉到有人在看它，呼吸浅浅的睡着，看起来睡得很好。
温一宁这才知道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她伸出手，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摸向了小乖乖。
软软的，暖暖的，它的呼吸浅浅打在手上，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温一宁感觉彻底没了睡意，她干脆在垫子旁边坐了下来，就那样看着小乖乖睡觉。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干嘛呢？”唐锦然的声音传来，在这个深夜里，显得有些清冷。
温一宁被他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他一下，“你还不是没睡？”
唐锦然走了过来，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无奈道：“大晚上的你穿着睡衣，也不怕感冒，我跟你说多少次，不要坐在地上，你就是不听。”
“我又不冷，不会感冒的。你怎么出来了？”
唐锦然瞪了她一眼，“还不是听见外面有声音，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这里干嘛？明天感冒了我看你怎么办？”
温一宁求饶般的赶紧道：“我就是睡不着，来这里看看小乖乖睡得怎么样了？”
唐锦然冷哼了一声，“你看看怎么坐到地上去了？”
“就是坐着看比较仔细嘛。”温一宁最怕他这个样子，急忙转移话题道，“我突然好困，我去睡觉了啊。”
“你确定你睡得着？”唐锦然拉住她，声音有些凉。
温一宁怔了一下，才道，“怎么会睡不着呢，你刚来之前我正困死了呢！”
唐锦然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抬手抹去她额头上的汗，轻声道：“做噩梦了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温一宁想起那个梦，她脸上惊慌一闪而逝，随后若无其事道：“没事，是做了一个梦，吓了一跳。”
说完她还笑了一下，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唐锦然没有忽略她脸上大家惊慌，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道：“这么大的人了，还会被噩梦吓到，那个噩梦真的很可怕吗？”
温一宁心里怔了一下，才道：“也不是那么可怕，只是……只是我被吓醒了，所以来小乖乖这里找找安慰。”
唐锦然看着她垂下的眼睫毛，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白皙的下巴，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
他可以感觉受到她心里的不安，从今天把这只狗领回来开始，她似乎就一直不安，晚上还做了噩梦，在这里坐着找安慰。
到底是为什么？
她到底在不安什么呢？
为什么总是不愿意跟他说？
“下次不要找小乖乖，如果还做噩梦的话，来找我。”唐锦然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认真说道。
他的眸光是那么认真，那么专注，那么让人无法逃避。
温一宁有些不习惯他突然这样，他一直都是外表强势，但是内心却很温柔。
即使是以前的事情，他看出她不想说，尽管心里再想知道，他也没开口问过。
她想偏过头去，可唐锦然却不让，“你忘记了吗？你昨天才答应过要什么都听我的。”
他的眼神那么坚定，他明明白白告诉温一宁，他不允许她再逃避。
温一宁也看着他，像是要看进他心里去，半晌，她才道：“我做了个噩梦，看着小乖乖睡在这里，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觉得很安心。不知不觉的我就坐在这里了。”
说完，她脸上现出轻松的笑意，“你别担心，我保证不是有心事，我昨天说的话都是算数的，以后我再也不隐瞒你任何事情了，有任何事情都告诉你，而且保证听你的。”
唐锦然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底身处仿佛掩藏着什么情绪，半晌，才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记住就好。”
温一宁默默额头，说了那么多遍，想不记住都难了。
“好了好了，你明天还要上班，你去睡觉吧。”
唐锦然轻哼了一声，“你先去睡。”
温一宁点点头，这样聊了一下，她发现心里轻松了不少，刚才的噩梦仿佛也远去了，“那我去睡觉了啊，你也早点睡。”
唐锦然点点头。
……
六年前，和唐锦然分开之后，温一宁再也没跟狗或者其他宠物接近过。
她以为自己是因为太过不安，所以才会在突然见到小乖乖之后，会做噩梦。
可没想到的是，自从小乖乖来了之后，她竟然没每天都做那样的梦。
可是唐锦然在隔壁的房间，她不敢让唐锦然听到声音，只能每天醒了自己在房间里。
“为什么会一直忘不掉呢？”
温一宁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她抱住自己的头，这两天不知道是噩梦的原因还是没谁还的原因，她有些头疼。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白，眼底满是乌青，一副很憔悴的样子。
还好唐锦然这两天似乎很忙，早上都很早就出去了，晚上回来的也比较晚。
她自己也化妆掩饰了一下，所以唐锦然才没发现她的异常。
只是这样下去不行，他早晚会发现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一直做噩梦呢？难道是因为那些事吗？
为什么过去那么久了，还不能忘记呢？
温一宁抱住头，眸子中满是痛苦无奈。
……
早上，餐桌上，唐锦然正给温一宁倒着豆浆。
“在想什么呢？”唐锦然敲了一下温一宁的头，“一直在发呆。”
听见声音，温一宁回过神来，“没事没事，就是有点走神。”
说完，她拿起面前的豆浆灌了一口。
唐锦然仔细看了看她的神色，“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怎么看着没精神？而且还化妆，以前你都不化妆的啊？”
温一宁白了他一眼，“我现在化了行不行？”
“不行，”唐锦然毫不迟疑道，“你赶紧给我洗了去。”
“为什么，难道我化得不好看吗？”温一宁问道，她还是挺有信心的啊，当初菲菲花了些功夫学了这个，一直拿她的脸在实验呢，因此她自己也学会了。
唐锦然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不好看，你赶紧洗了去，看看你那眼底下，抹了多少东西。”
温一宁也强硬了，“我不洗，我就要这样，人家都是这样的，你出去看看，每个女孩子都是这样化的。”
“别人我管不着，总之你给我洗了去，你别忘记你答应我的。”唐锦然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温一宁哀怨地看着他，“这也算吗？”
她只是打扮一下自己，都不行吗？
“什么都算，快去。”
温一宁撇撇嘴，“好吧，不过要等我回来之后，我跟晶晶约好了等会见面，我要去找她，等跟她见完面回来我就洗掉，行了吧？！”
唐锦然听了这个，才没再说什么。
“哎，你为什么不要我化妆啊？”温一宁有些不解道，“难道我化得很丑，可是不会啊，菲菲说我学的比她还好呢！”
唐锦然拿起早餐吃着，半晌才回了一句，“总之以后不要化妆。”
“哼。”
唐锦然转头看着女孩有些气鼓鼓的脸，心里有些好笑，他只是不习惯她这个样子，化上妆之后，她的脸更加精致，可他还是喜欢原来的她。
“你们在哪里见面？等会我送你过去。”
温一宁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就在这附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