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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绕过车头,他上了车,点火,车子渐渐驶离停车场。 车上,沉默就像枝藤蔓延,唐敛一语不发的开着车,夏繁锦安安静静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唐敛如大提琴般低沉醇厚的声音从旁侧传来,“你想什么时候回B市?” 夏繁锦微微出神的思绪一怔,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都可以。” 夏繁锦说完,看了看周围,有些疑惑,“去哪儿?”这不是回银滩的路。 “先去吃了晚饭再回去。”唐敛说着,看了一眼腕表,又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夏繁锦想起自己的胃口,并不是很好,水果倒是吃得多,但是主餐吃得很少,稍微吃多一点,胃里就跟打过一场仗一样,难受之极,吐又吐不出来。 “不怎么想吃,随便吃点清淡点的就好。”天色渐晚,城市的霓虹仿佛雨后彩虹凸显,车流中的汽车也亮起了照明灯,此时也正是下班高峰期交通最为拥堵的时候,夏繁锦看着前面越来越难以穿行的道路,所有的车辆都缓慢的前行着,她抿了抿唇,将脸侧垂下的发丝撩在耳后。 唐敛时不时看她一眼,一边开着车,视线却像是从未离开过她一样,夏繁锦知道,只是刻意回避着,要么往前看,要么往右边车窗外看。 车越来越堵,在车上的时间已经超过半个小时,唐敛怕她饿了,就在附近停了车,“吃意面吧。” 夏繁锦一听抬头看了看,附近的西餐厅比较多,他们停车的位置就正对着一家意餐厅。 “嗯。” 下车的时候,夏繁锦发觉有人盯着自己,她皱眉往后一看,一辆雷克萨斯副驾上坐着一个手拿摄像机的男人,正对准了她和唐敛,知道被她发现之后,立刻放下了相机。 夏繁锦厌恶的皱了皱眉,公司都已经发通告,宣布她退圈了,怎么还有人刻意跟踪她? 她只看了一眼,唐敛这边已经揽着她的腰进了餐厅。 夏繁锦一怔,讷讷的看了他一眼,她微微有些僵硬,悄无声息的想要躲开,唐敛一用力将她拥得更紧。 他平静的表情毫无起伏,带着她往座位上走,一边说:“在你身上找不到可以炒作的内容了,他们自然会走。” 夏繁锦恍然,他说的应该是最近备受关注的‘豪门弃妇’的话题吧。 即使她退圈了,但如今在大众眼里她还是留有余温的公众人物。 夏繁锦扬了扬嘴角,在走近座位的时候,主动上前一步坐下,非常自然的从唐敛怀中脱身。 唐敛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仍旧纤细的身影,手紧紧握了握,心里钝钝的。半晌才上千,在她对面坐下。 晚上回到银滩,已经将近十点了,唐敛熄了火,下车,从后座拿出夏繁锦的行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别墅院子和屋檐的灯光甚是明亮,别墅里却一片漆黑,没什么人气,显得空空荡荡的。唐敛拍开玄关处的总开关,又一一的将照明灯打开,原本晦暗空旷的空间,瞬间亮如白昼,夏繁锦还未关上门,能够听到外面蛐蛐的叫声,清幽嘹亮。 有一瞬间,她有了普通夫妻夜晚回家时的那种温馨。 她顿了顿,心中有点堵得慌,‘哐’的一声轻响,将门拉来关上。 唐敛把拖鞋给她放在脚边,然后自己也换上。 夏繁锦一垂眸,看到拖鞋的时候,她想起了以前他回家,都是她帮他拿拖鞋的。 她苦笑了一声,她就不该回来了,就算她想忘记,可角角落落都是回忆…… 换了鞋,跟着他进去,脚步刚动,夏繁锦发现脚下竟然异常柔软,她往脚下看去才发现玄关处的脚垫都换成了白色加厚的绒毯。 她眉心微微一皱,以前的脚垫是灰色的,更薄,也不如现在的柔软。 夏繁锦也只是稍微注意了一下,没再多想往里走去。 刚走进客厅她就怔了怔,因为茶几和沙发周围的地毯,全都换成了白色的加厚绒毯,连楼梯上也加了一层。 甚至,在所有她经常走动的角角落落还有容易磕磕盼盼的地方,都铺了绒毯。 夏繁锦不经意想起那天傍晚唐敛来医院的时候,他刚推开病房门进来,她在洗手间门口溜了一跤,险险的抓住了门框没有摔倒,当时她看他快速走过来扶着她的时候,脸色紧绷得有些吓人,眼里还有她故意忽略的浓浓担忧。 甚至,她到了楼上后,发现主卧次卧还有书房,整个房间都铺了地毯。 夏繁锦站在书房里,手里拿着几本从医院带回来的书,背对着门的方向,动了动喉咙,鼻尖酸涩得厉害。 地毯的绒毛细细碎碎的贴着她的脚背,微痒。 夏繁锦仰了仰头,眨了几下眼睛,这才抬脚往书桌后的书架走去。 她看了看,书架下面三层都已经堆满了,上面那层倒是空荡荡的,只是那高度她够不着。 她看了一眼书桌后的椅子,她不太敢踩在椅子上去,只能踮着脚尖,将手伸长试试看能不能够着。 后面突然悄无声息的贴上了一道温暖宽阔的胸膛,夏繁锦呼吸一滞,自然知道是谁。 唐敛从她手里拿了书,放在第四层。 末了,他问,“主卧和旁边的客卧我都铺了地毯,想睡哪个房间?” “……都行。”夏繁锦的声音有些僵硬。 “睡主卧吧,主卧的床你睡习惯了。” “……嗯。” “要我跟你一起睡吗?”他低低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更像是低沉的蛊惑。 “……” 他在她身后无声的自嘲了一下,她没看见,“我知道了。” 夏繁锦愣愣的,脚下似乎有前进中的玄铁,让她无法移动丝毫,待她缓缓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没了唐敛的身影。 她动了动脚,竟像是刚学会走路一般,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步伐。隔壁的次卧房门紧闭,她顿了顿,眼神微动,像木偶一样走向了主卧。 此时,脑海中有两道极端在拉扯。 一端是那晚他阴鸷的声音,“你怎么敢?” 一端是他的别扭且少有的温柔,“主卧和旁边的客卧我都铺了地毯,想睡哪个房间?” 夏繁锦转身进了主卧,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样,快速又用力的关上了门。 她靠着门板,眼里被水汽遮掩,视线朦胧得可怕,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突然就破阀而出,夏繁锦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双肩无声的颤抖。 极力憋忍的哽咽从喉间溢出,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夏繁锦紧咬住嘴唇。 脚步声在门外戛然而止,停在了卧室前。夏繁锦呼吸纷乱,掐着自己的手指才能平息。 她只希望现在唐敛不会开门进来,她着急之间,突然想起自己忘了锁门,她颤抖着手,背对着门,在门上摸索,好不容易摸到了锁扣,往里一摁…… 下一瞬门把被扭动,她明显能感受到门外那人的动作一顿。 “夏繁锦。”叩门声,伴随着唐敛低沉愠怒的声音。 “……什么事?”夏繁锦哑着嗓子,心里害怕唐敛发现端倪。 “开门。” “……我睡觉了。”夏繁锦伸出手掌盖住眼睛。 门外安静了一瞬,没有脚步声,却也没有任何动静,应该走了吧? 夏繁锦眉心紧拧,狠狠的闭了闭眼睛,脚步微动,本来以为已经走了的男人,竟然低声淡笑,颇为自嘲,“没必要锁门,你要是不想,我不会逼你跟我同室相处。”他复而语气变得极淡,“把锁打开吧,晚上要是有了什么事也不用再找钥匙。” 说完,脚步声远了,接着是一声重响,是客卧房门关上的声音。 夏繁锦心境早已平复,是唐敛的话,一句句将她拉了回来。 每次唐敛在她面前一次次妥协,她都要历经一次挣扎。他的温柔,对当初的她来说是蜜罐,如今却是刺针,一刀刀都往死里戳。 她知道唐敛也不好受,这样类似畸形的夫妻相处,没有哪一对男女受得了。 只是,他没必要小心翼翼,没必要自嘲,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低头,他以前从不会做,现在更不需要如此。 别这样了,免得她到时候离开,都变得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反正结局,已经差不多定了不是吗? 夏繁锦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看了一眼门把,唐敛说得对,万一晚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不好说…… 她垂了垂眼睑,伸手将门锁解开。 然后踩着软绒的地毯去更衣室拿了一身睡衣,往浴室去洗漱了。 第二天夏繁锦醒来的时候,别墅里只有她,还有早上刚到的张嫂,唐敛不知何时走的。 吃过早饭,冯嘉娜打了电话过来。 “我今天上午有时间,等一下把离婚协议给你拿过来吧。” 听到‘离婚协议’几个字,夏繁锦想到的不是分离,而是相遇。 他说过…… “你只需要说,昨晚是谁派你来的。” 去拉斯维加斯。结婚。 “到时候离婚也就是签个字而已。” 夏繁锦唇角晕上了几分苦涩,是的,离婚也就是签个字而已。 也难怪为什么最近她总是想起两人刚相遇的那段时间,因为她猛然才察觉,她果然啊,如自己最初害怕的那样,唐敛跟萧潜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并且前者比之后者更甚,她最后不仅赔了自己,确实也惹得了一身骚。 而她,现在好像,依旧不知道他坚决要跟她结婚的原因是什么。 夏繁锦一思及,惊觉,她根本就从来没有弄清楚过,唐敛和她结婚到底是为何。 当初她想一度想探究竟的时候,都告诉自己,只要现在是真的,那就只需要往前看,等到有一天他愿意告诉她了,他便会告诉她。 可是,到现在,她还是没有等到他愿意的那一天,反而是他更多的秘密,更多的不愿意。 夏繁锦瞬间觉得背后一阵寒意,指尖颤了颤,然后握紧了手机,语气有些不安宁的颤抖,仿若声波中起伏的波浪,“……好,你送到银滩来吧。” 冯嘉娜沉默了两秒钟,“……你回银滩了?” “嗯,昨晚上回来的。” “……好,我等下就给你送来。” 半个多小时冯嘉娜就赶来了,她进门的时候,看见客厅沙发周围和楼梯上的一大片毛绒地毯,吃了一个大惊。 所以她拿出离婚协议书的时候,迟疑了,“你真的,真的真的决定了?” 夏繁锦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离婚协议,淡然一笑,伸手拿过,“你先给我吧,有其他问题我再找你。” “换做是我,经历了这么多,打死我都不放手……”冯嘉娜难免有几分惋惜和为她感到不甘。 说实话,她虽然说了很多唐敛坏话,也觉得唐敛跟那个什么余音媤的搞在一起,的确很渣,可她也是亲眼所见,唐敛这么高傲清冷的男人,永远都是以高高在上的面孔示人,却在夏繁锦面前做出了超出他身份和性格该有的妥协。 夏繁锦突然幽幽开口,“可是,继续的话,如果比打死你更难受呢?” 冯嘉娜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说:“这么难受,一开始何必认真,不动情,不动心,不认真,你现在完全可以挥挥手,笑着扔下离婚协议,大家各奔东西。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冯嘉娜指了指她的肚子,又指了指她的脸。 看样子是恨不得戳一戳她的心了,也好说明她失了身还丢了心。 夏繁锦一笑,“要是每个人都在一开始就看到结局,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是人都怕痛,真正有多少人看到结局还愿意飞蛾扑火? 聊斋也不过是传说,才会有那么多殊途同归的妖鬼人神硬要凑一堆,蒲松龄是人,所以知道,有了飞蛾扑火的开始,就逃不脱灰飞烟灭因果轮回的下场。 冯嘉娜走的时候,神色看起来很灰败,似乎是受了很大打击一样。 夏繁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经历让冯嘉娜灰了心,抑或是感同身受。她和唐敛之间只是累积了太多的嫌隙,即便是感情也沉重得难以承受。 换做是其他人,也不一定会像这样有始无终。 冯嘉娜一直到车上,都像是在神游一样。 她握着方向盘,下车前被留在车上的手机突然欢快的震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杜逸笙’三个字,仿佛一根银针,扎在她心上,很是难受。 她想起了夏繁锦的话——要是每个人都在一开始就看到结局,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 杜逸笙就是她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一想到结局二字,她动了动喉咙,眼眶不知不觉变得胀胀的涩痛,她掀眸看着一眼后视镜中的自己,她闭了闭眼睛,挂了电话。 夏繁锦在冯嘉娜走后,拿着离婚协议书到了她的书房,放在了书桌右边的第一个小抽屉里。 说不定,快了,但是她想在去了A市之后再给他。 那样,在外公和舅舅面前,也不至于那般没有底。 晚上唐敛很晚了才回来。 夏繁锦九点过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他上楼,他站在楼梯口望着她。 夏繁锦淡淡挽唇,“吃饭了吗?” “没有。”他的声音低醇如陈年佳酿,如今却少了个品尝的人,不再用心,所以听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夏繁锦答道:“哦,张婶应该留有饭菜。” 夏繁锦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的熄灭。 一句关心而已,想从她口中听到也成了奢望,只剩冷漠。 他解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驻足,“外公今天出院了,明天回一趟B市吧,刚好舅舅有位老朋友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