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声轻噗, 后头撵着草根的一只毛茸茸, 有些嫌弃的往旁边躲了躲。
小妹的死死闭住呼吸, 离草根远了远, 然后说道:“赵草根你吃了什么东西?”
“哎呀瞎讲究啥, 走走走, 赶紧走, 没看这些大仙儿都着急了吗?”草根低着头往小妹身边跑。
穿过一小片金银花丛,带头的那只毛茸茸叫了两声,然后钻进了一个小洞。
草根趴下去低头看了看, 又用自己的小手比划了两下,转头对他妹说道:“小妹啊,这个洞咱俩要钻进去难度很大啊!”
这个洞估计也就他两个胳膊的宽度, 他俩钻进去?
“拒绝跟傻子说话!”赵小妹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她搞不懂自己的这个兄弟怎么就蠢到了这个地步, “它说了让咱俩钻进去了?”
“啥?它还会说话?”草根再次震惊了。
“......”算了,心累。
咋又不理他了呢?
草根觉得自己跟小妹总是说不到一块儿去, 正郁闷的时候, 洞里面传出了簌簌的声音。
那只毛茸茸从洞口里钻出来, 屁股朝前慢慢的往外挪, 最后才是上半身往外移, 然后嘴里还拖着一个破旧的小布包。
“这是啥?”毛茸茸把东西放下后便一溜烟的钻进了林子里。
兄妹俩蹲下来解开袋口, 发现里面是一些票,粮票,红糖票, 甚至还有比较稀罕的工业票。
他们虽然不认识票, 但是字还是认识的。
“奶说过工业票这种东西很难得,不是工人都拿不出来。”显然草根也认识这些东西,他抬头看向小妹,“咋来的这么多票,畜生也能当工人?”
“......”小妹叹了口气,控制不住的露出了关爱智障的眼神,“你说是就是吧……”
正常人看到这些东西,要不当成是这些小东西无意中从哪家翻出来的,要不就是有人藏在山上,刚好人家在这儿打洞遇到了。
怎么会想到畜生当工人这上面去?
她堂哥这到底是什么脑子?
“小妹,咱把这些东西都揣上,拿回去给奶吧!”
草根一点都没有私下里分赃的意思,将小布兜扔回洞里,然后将票揣进自己的兜里紧紧的捂着,又给小妹塞了一半。
结果还剩下一小把,想了想,便拉开裤衩往里面一塞,甚至还很聪明的将双腿的裤脚给扎紧,省得从下面给漏了去。
小妹忍不住捂眼睛,“你觉得你回家掏出来奶会高兴?”
草根拍了拍自己雄厚的资本,“咋会不高兴?这么多票呢!”
以一个成年人的思想,奶估计不会高兴。
小妹觉得回家后奶估计已经从老师那听说他们逃学了,也不知道这点票够不够讨奶的欢心。
她一点都没有拾金不昧的想法,在她眼里,拿到手的就是自己的,她又没有偷,也没有去抢,这是毛茸茸送她的,她为啥不能收下?
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姓赵了,她内心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脚往旁边一挪,猛不丁的却膈了一下,挪开鞋底却发现是一枚碧绿色的戒指。
“你拿个石头干啥?”草根回头问道。
“石头?”小妹伸到他面前晃了晃。
“哎呀丑死了灰扑扑的,你自个留着玩儿吧。”
灰扑扑?
小妹瞧着这色泽度,若有所思的将东西放进了兜里。
俩人又检查了一番之后,这才用小胳膊紧紧的压着兜,有些僵硬的往山下跑,期盼着这么些好处好歹能让他们奶忘记逃学这一茬。
......
赵家,王芳下地还没刨两锄头,就远远的瞧见有人找了过来,看身影像是小学的阮老师。
看到真的是小学的老师,家里有孩子念书的纷纷打起了招呼。
王芳也像以往那样跟老师打招呼,谁知阮老师却直直的走到了她的面前,眉头紧紧的皱着。
“阮老师?”
“王婶儿,你家孩子今天上学了不?”阮安琴的眉心有一丝焦急。
“都去了啊,四个女娃,一个男娃,我亲眼看着他们出门的。”
阮安琴叹了口气,“三个女娃倒是都在班级,可是你们家那个草根还有小妹却没来,书包扔在了桌上,已经过去半节课了人影都没见着。”
“啥?!”
又有一个小萝卜头跑了过来,正是他们家的三妹。
三妹停下来气喘吁吁的说道,“阮老师,奶,刚刚咱班长说,说小妹跟草根俩人去草垛子那边玩儿了!”
草垛子?!
王芳跟记分员说了一声,锄头让旁边人看着,对阮安琴说道:“阮老师,我跟你一起去找找,小娃可能玩累了在草垛子旁睡着了。”
这可危险了,小小的一个人,要是一个不注意陷在里头,外面又有人堆草垛子,那指不定得出什么意外。
把三妹撵回去上课,俩人就顺着小路的方向往前走。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遍,结果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王芳心里更急了,两个小不点不会真的跑进深山里了吧?
“王婶儿,你过来这边瞧瞧!”阮安琴在前头叫了起来。
王芳快步上前,结果发现村里上坟的那一条小路边经常架着的护栏已经被推开,看到几个坟茔的上头歪歪斜斜的,甚至有些还倒了下来,她心里又是一突。
这俩个小兔崽子不会掉棺材里去了吧?
一想到自己的小妹掉进棺材里吓的哇哇乱叫,王芳觉得自己的心肝肺都纠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兴起的,村里的这些小兔崽子学外头的人破四旧,竟然专以爬坟头为荣耀来显示自己的胆大。
这些个小孽障,专干缺德事儿!
“王、王婶儿,坟、坟歪了……”阮安琴吓的结结巴巴的。
王芳拉着她的手,“别怕,村里的坟茔都这样,在山上也不怎么打理,近些年也不能上来打扫打扫烧点纸钱啥的。”
“放心吧,没啥吓人的。”
这还不吓人?
阮安琴的眼睛缩了缩,她都看到一块的棺材板了好不,咋就没人过来填两锹土呢,那样好歹也没这么瘆人了。
眼角瞥到黄色的尾巴一窜而过,绕是王芳这种不怎么相信这些的人也有些头皮发麻。
可旁边这阮老师已经快吓哭了,自己还是不要说出来,也免得她情绪崩溃在这里哇哇乱叫,扰了先人的宁静。
“咱们先下去吧,把这边拦好,也省得不知道的人走错了路。”
阮安琴点点头,不过对于这话还是不认同:这得多瞎才能往坟头边走错路啊!
两人也没想着两个孩子会从这边上山,毕竟这上山的大路那么多,没必要非从坟头这边穿过。
再说了,草根那个不靠谱的东西另谈,她相信她家小妹绝对不会故意干这么蠢的事儿的。
可没想到,就在她们俩转身之际,两个小炮弹从山上冲了下来。
草根看到他奶急着要表功,可随即看到奶的旁边还有他们老师,连忙一个急刹车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他上半身的小褂子已经划的破破烂烂的,脚腕上的裤脚被紧紧的扎着,裤腰那儿似乎还塞了满满一团的东西。
黑脸上呲着牙,脸上还带了那么点高兴的神色。王芳别过了眼,不去看阮老师被震惊到的模样。
说实话,有这么丑的一个孙子,得亏不是她这头亲生的,要不然还真叫人无法接受。
丑孙子丑孙子,这不是亲生的丑就丑吧。
王芳直接从他头顶处飘过,将视线落在了自个儿的宝贝孙女身上。
可没想到小妹身上也被塞得鼓鼓囊囊的,俩人就好像从哪里捡破烂回来的一样,又破又鼓。
“奶!”赵小妹扬起大大的一个笑脸,努力用自己萌哒哒的表情挽回她在奶心中认真学习的好模样。
“奶,我们今天上山给奶摘好吃的果子去了!”小手心一摊开,赫然是两个被捏的已经破了汁儿的野果。
阮安琴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阮老师......”声音有点儿小。
阮安琴板着一张脸,问道:“赵小妹,赵草跟,你们俩今天为啥不去上学?竟然还学会了逃课,你们对得起自己每天上课前必背的语录吗?对得起你们家人送你们去上学的苦心吗?”
“对不起......”小妹突然抽了抽鼻子,眼睛红红的抬起了头,“阮老师乃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逃学,我不该因为担心自己的兄弟所以跟着草根上了山。”
“如果不是草根非要上山,我肯定会坐在教室里好好读书,好好听老师的话。争取考高分给奶争光,争取以后为国家建设而努力,努力回报国家对我的培养,努力报答老师对我的恩情,努力让奶以我为荣耀!”
阮安琴顿时感动不已,再一对比旁边瞪着眼睛就像是一副坏学生模样的草根,声音突然严厉了起来:“赵草根!你呢?”
“啪嗒——”手里的树枝摔在了地上,草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己的妹子和老师,“我啥?”
这不睡的好好的吗,叫他干啥?
“还啥?”当着人家家长的面,阮爱琴不好发火,便说道,“你们先跟王婶儿回去检查检查有没有受伤,然后下午立刻过来上学,到时候直接来我办公室!”
看来拜托钟老师刚削好的小竹条即将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