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何的嘴角轻扬着。
眼前的宋慈就像是只小刺猬，一身的刺，谁挨着她都得被扎得体无完肤。
也就只有最信任的人才能有幸揉一揉她柔软的小肚子。
李诗亦的脸色很差，她看着宋慈，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呢？爷爷和冯先生也是老相识了，自然是能懂的。”
宋慈真的认识冯成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和冯成说话时候的态度。
这样的随意娇嗔，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李诗亦也曾跟着李彦晋见过冯成一次，那位鼎鼎有名的冯先生向来不苟言笑惜字如金，今儿竟然能和宋慈玩笑这么久。
她已经不敢想下去了，越想，她越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很蠢。
李彦晋清了清嗓子，珍而重之的把折扇收好，这才说：“吃饭吧。”
这大概是自打李何和宋慈进门之后，李彦晋说得最平心静气的一句话了。
宋慈的嘴角缓缓扬起，侧头看向了李何。
看到她的眼神，李何站了起来。
他拉过宋慈，看着李彦晋说：“爸，您慢慢吃，暖暖挑嘴，阿昭也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吃晚饭呢。”
李彦晋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小孩子有什么可挑嘴的？都是你们惯的！”
“嗯，”李何竟然很坦然的点了头，“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得惯着些。”
李彦晋被他气得噎住了，握着拐杖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宋慈的嘴角轻扬着，她拉了拉李何的衣袖：“爸爸，要不然您回家去陪妈妈吃饭，我留下。”
她这话倒是正中了李彦晋的下怀。
他现在一点儿都不关心李何会不会在家吃饭，他更想看看宋慈还有什么能耐。
至少到现在，她所说的“看过几本棋谱”和“写过几笔拿不出手的字”实在是水分太大。
棋他是亲眼见过的，至于字，冯成亲自教出来的学生，怎么可能会差？更别提冯成还想要把自己的衣钵传给这丫头了。
李何皱起眉毛看她：“太晚了不安全。”
“嗯……”宋慈的余光瞥到了李彦晋那带着些许期待和挽留的眼神，点头，“也对，那我还是跟爸爸一起回家吧，不然妈妈要等急了。”
李彦晋的心顿时就凉了。
李何微笑着，一手轻搭在宋慈的肩膀上：“那爸，孩子您也瞧见了，我们就先走了。”
“拜拜~”
宋慈挥动着小手，乖乖的跟着李何走了。
眼瞧着这鬼机灵的小丫头走了，李彦晋不自觉的伸出手，却没能喊住她。
看着他们离开，李彦晋有些气愤似的用拐杖敲着地面。
宋慈跟着李何上了车，还没坐稳她就一脸神秘的对李何说：“爸爸，那扇子是假的，您可千万别说破了啊！”
“嗯？”李何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扇子是假的？
可是冯成刚刚分明说是他写的啊！
宋慈娇憨的笑着：“嘿嘿，冯爷爷今儿下午刚回京都，我这可是经过了本人的允许，亲自造的假，那章都是我亲手刻的！”
可不就是么！
冯成始终保持着不给别人赠字的“好习惯”，所以这些年，她也不知道替他写了多少字送出去。
反正按着她的模仿能力和造假水平，除了她自己和冯成，谁能知道？
想当初她连宋梓的银行卡都能掰出来个假的，更何况只是一副扇面。
“那那扇子……”李何狐疑的看着她。
“那把扇子还真的是个好东西！”宋慈轻嘟着嘴，“我下午去了趟古家在京都的古玩店，从他们隔壁淘来的！”
他看着宋慈，沉默了片刻之后说出的却是：“所以你下午真的逃课了。”
宋慈：“……”
这都是什么神奇的关注点！！！
整整一路，宋慈被迫上了一堂有关“学无止境”的课。
等他们回了家，宋昭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瞧见他们回来，宋昭一脸纳闷儿的看着他们：“怎么这会儿回来了？没吃饭？”
“没啊，这不是怕您等饿了么。”宋慈的脚步都有些虚浮了，她摇晃到宋昭的身边，顺势躺进了她的怀里，“妈妈，我爸欺负我。”
她的脸色倒还真的有些苍白——被李何念叨的。
宋昭轻轻的把她的脑袋挪开，然后毫不犹豫的就站了起来：“我吃过了，没等你们，而且你爸欺负你你跟我告什么状？我还能帮着你欺负他？”
宋慈：“……”
她一定就是个意外，一定是！
李何脱下外套，抱了抱宋昭，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老爷子今儿受惊不小，怕是得缓好久的神儿了。”
“嗯。”宋昭不甚在意的点着头，“不知道你们回来吃，可没给你们留饭。”
“没事，我去做。”李何说着，已经挽起了衣袖。
“成。”
宋慈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在思考人生。
她在想李彦晋，想他这别扭的性子到底应该怎么对付，想李诗亦，想她对自己那莫名的敌意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还在想慕言。
想如果是他，会不会已经煮好了面就等着自己回家来吃了。
一想到慕言的番茄牛肉面……
宋慈腾地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她揉了揉头发，打算趁着爸妈你侬我侬的时候溜出去吃碗面。
结果她才走到门边，就闻到了一阵炸酱的香味。
李何端着个托盘走了出来。
他看了眼站在门边的宋慈，清了清嗓子说：“暖暖，晚上吃炸酱面，你要去哪儿？”
宋慈的身体格外诚实的绕了个圈儿，转悠了回去：“我哪儿也不去啊，就是饭前活动一下！”
她说着，已经拉开了椅子，格外乖觉的坐在了餐桌旁，双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李何，就跟看自己亲爹似的。
李何：“……”
她这眼神，总感觉她是这个时候才真的把自己当爸爸了。
他深吸了口气，把手里的面碗放到了她的面前。
相比于他们这儿的开怀言笑，李家的气氛就压抑得多了。
李文下班后回到家，就发现今天家中的气氛格外奇怪，一问佣人才知道，今儿李何带着他那女儿来了。
李文的眼中划过了一抹不屑：“这总统先生百忙之中竟然还能带着私生女回家来气老爷子，真是个‘孝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