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怎么会......”
宋鸿雁的大脑懵作一团，呆若木鸡的看着手中碎成两半的阿戈摩托之眼，结结巴巴地说道。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将手中的东西拼接起来，然后对上自己的右眼。
“......”
手中暗金色的眼睛没有回应他的期待，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唯一通过余光看到的......只有写在莉雅与魅娅脸上的绝望。
“我为什么要把它放到口袋里啊！我应该......应该把它......”
天神释放的穿透型白光虽能对身穿万龙甲的宋鸿雁造成伤害，但却无法击穿这件神装。若是将阿戈摩托之眼置于万龙甲内侧，它必然能够幸存。
可惜的是，莉雅交给他的咒语使万龙甲紧贴他的身体出现。置于外侧衣服口袋中的东阿戈摩托之眼，不幸被白光波及，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东西碎了。这就是说......我们......在地下城和天空之城中付出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莉雅姐姐，现在还......或许......”
莉雅的话字字诛心，听得宋鸿雁心如刀割。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或许说无法接受。
死于魔王军之手的一张张面孔，像过电影一般浮现在他眼前。无数条生命将希望托付于他，期盼他能拯救世界，然而他却辜负了他们。
“对不起......”
“嗯？鸿雁哥哥，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鸿雁，你这——”
莉雅话音未来，脸上失去血色的宋鸿雁大脑一晕，险些摔倒在地。
“宋大人！”
“鸿雁哥哥！”幸好珍妮和莉雅及时反应过来，扶住了宋鸿雁。
“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先别说这个了，你先坐下，快！”
自从跨入天神神殿后，宋鸿雁的精神就一直紧绷，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的身体虽因兽神腰带的缘故不觉得累，但精神早已疲惫不堪。
两人七手八脚的将男人扶到一边的树下，看着目光呆滞的宋鸿雁，她们的心情愈发沉重。
一番辛苦付之东流，这谁都无法轻易接受，可男人的样子更让她们担心不已。
“宋大人，这东西能让我代为保管吗？”
“......”
听到珍妮的话，宋鸿雁再次摊开手掌，任由珍妮将东西拿走，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鸿雁哥哥，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们......就算不按创世神的提示去做，也不见得我们无法击败魔王。”
“......”
“魅娅说的没错。鸿雁，这......这不是你的错。若是我们之前考虑的足够周到，现在也不会......”
“......”
魅娅与莉雅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男人依旧一副“全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的表情。此情此景，令魅娅和莉雅心痛不已，她们正打算继续劝男人想开时，珍妮的一句话令三人重燃信心。
“宋大人，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东西虽然碎成两半，但缺口十分工整。如果......能拿到鱼人族的秘宝，应该就能修复阿戈摩托之眼。”
“嗯？珍妮姐姐，你是说——”
“真的吗？珍妮，这东西还有修复的可能？”
不等魅娅把话说完，宋鸿雁突然起身，冲到珍妮面前，一脸渴求的看向她。
“......嗯！我确定。只是......”
珍妮点了点头后，露出一丝犹豫。这让刚刚重燃信心的男人，顿时着急起来。
“只是什么？”
“只是鱼人族的立场，以及它们的居住地十分偏远，我们......”
“立场？难道说它们归属于魔王军？”
“您说的没错。鱼人族千年来一直效忠魔王军，是魔王的忠实仆役。不过......它们并没有对其他种族犯下什么罪责，甚至很少参战，所以历代勇者都会对它们网开一面。”
“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和天使族一样只是口头上的支持？”
珍妮的话让宋鸿雁有些发懵。他不认为魔王会容忍一群口头上支持自己，实则出工不出力的家伙存活千年。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使它不得不接受这份现实。
“并非如此。鱼人族一开始确实想为虎作伥，奈何它们被自己的身体情况限制，只得担任魔王军的后勤工作。”
“身体情况？它们该不会......离开水就不能活了？”
“准确说是离开水只能维持数分钟的寿命，故而无法参加陆地上的争斗。”
“额......”
由于勇者与魔王之间战斗的主战场都在陆地，使得鱼人族——这一效忠于魔王的魔物有心无力，只得将自己的一腔热血挥洒在后勤工作中。
失意的它们也因此因祸得福，没有被勇者与正义势力清算。一则是它们没有直接犯下任何罪行，二则它们的居住地并不是陆地，无法进行瓜分。
“因为这一原因，使得鱼人族这群支持魔王的弱小魔物活到了今天。只要能顺利前往它们的居住地，以您的实力，它们不足为惧。”
“它们的居住地在哪儿？离这里......有多远？”
“鱼人族居住在大陆西面、魔王城附近的海域里。据说是一座叫亚特兰城的海中之城。”
“海......海中之城，那我们怎么进去啊？在海里我们可无法呼吸啊！”
“您放心，我在天空之城的书库中找到了能让生物水下呼吸的魔法。到时候......哎哎，宋大人，您这是——”
珍妮话音未落，宋鸿雁竟一时激动将她抱了起来。
“我的宝贝珍妮，你真是太可靠了！要没有你，我自杀的心都有了。”
男人虽说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态说这话，却让三人心里一震，不由得皱起眉头。
“宋大人，您千万不能有这种念头。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是啊，鸿雁。你一定不能想不开，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不仅是我们，整个世界都——”
“鸿雁哥哥，求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自寻短见，好吗？”
“我......我......嗯，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不光是嘴上，这种念头你连想都不能想！要不然......珍妮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打算让她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吗？”
“这......我错了，我不会再有这种念头了。”
确定宋鸿雁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后，三人这才松了口气。对她们而言，拯救世界固然重要，但......相比于男人的性命，这个世界或许要屈居第二位了。
“距离月食之日还有17天，只要在那晚之前能修复阿戈摩托之眼，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究竟在哪里？”
“对啊，我们这是在......”
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树木，宋鸿雁只能确定四人身处某片森林之中，却无法判断具体的位置。
天空之城一直在空中飘荡，早已远离当初的起点——炼狱谷。虽说亚特兰城在大陆的西面，四人可以不问青红皂白的向西走。可一旦被魔王军的人发现，他们四人就——
“已经很晚了，我们明早再想办法确定位置。大家先休息吧。”
情绪恢复正常的宋鸿雁，扫了一眼三人疲惫的脸色，放弃立刻搞清楚位置的想法，示意大家休息。
虽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大概率是在魔王军的地盘上。若是今晚执意弄清位置，进而不下心引来魔王军，这件事就麻烦了。
“今晚我们四人轮流——”
“珍妮，你的那份我来替你，你今晚好好休息吧。”
“可是......”
“就当是为了肚子里的茵蒂克丝，好吗？”
“......我明白了。”
对上宋鸿雁温柔的目光后，珍妮略显无奈的点了点头。她不想因为怀孕而成为几人的累赘，但是......碍于“茵蒂克丝”这个挡箭牌，她最终选择了妥协。
“珍妮，你要记住。你不仅是勇者的同伴，也是勇者的爱人以及一个准妈妈。为了后两重身份，你一定不要逞强，答应我好吗？”
“......嗯。”
对方肯定的话语令宋鸿雁倍感安心。他亲了一口珍妮的面颊，以此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鸿雁哥哥，人家也要嘛！”
“妾身之前那么辛苦，你可一定要好好奖励一下人家！”
“好好，一个个来，好吗？”
依次给三人一个睡前吻后，四人迅速搭好帐篷。听着里面平稳的呼吸声，宋鸿雁开始了今晚的守夜时光。
（鱼人族、亚特兰城、月食之日，一定要赶上啊。）
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宋鸿雁在心默默的祈祷起来。
————
“太好吃了！这才叫食物嘛！”
第二天早上，四人一边吃着干粮，一边享受着莉雅猎到的魔物。十几天来他们第一次吃到有滋味的东西，脸上写满兴奋。
“没错！天空之城的东西太难吃了，再呆下去我非要疯了不可！”
“是吗？妾身觉得那里的食物还凑合。”
“额......看来龙族的味蕾果然强大，在下佩服。”
“鸿雁哥哥，我吃完了。你们继续吃，我想去附近侦查一下。”
“你......你一个人......”
“我保证不会再犯与之前相同的错误了，你就让我去吧。”
“可是......”
男人心中最合适的侦查人选其实是莉雅，毕竟她等级高而且能飞，哪怕真出什么事也能够应付。
“鸿雁，这里是森林，更适合魅娅发挥。依妾身的想法，你就让她去吧。”
“好吧。路上小心，魅娅。”
“明白，包在我身上！”说罢，魅娅起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树林之中。
大约1个小时后，魅娅再次出现在三人面前。看到她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三人顿时明白她有了新发现。
“魅娅，有什么发现？能确定这里的位置了吗？”
“这里......抱歉，这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我无法确定。只不过......”
“嗯？”
“我发现那边有个矿洞。矿洞附近有七八个虫人，此外还有疑似暗精灵的人型生物。”
“暗精灵？她们不是......对啊，只有一部分暗精灵成为地下城的巫女，剩下的暗精灵一直下落不明，没想到在这里！”
地下城中的巫女数量自然赶不上暗精灵国的人数。剩余的暗精灵在哪儿，一直是一个谜。既然找她们的下落，本是件高兴的事情，可魅娅却皱起了眉头，宋鸿雁稍微一思考，便明白了她的顾虑。
（为了不暴露我们的行踪，最优的选择是绕开敌人，但作为暗精灵国的公主，她又不想就这么舍弃她们，才会这般纠结。）
“魅娅，你不用担心，我们这就去救她们。她们一路走来，必然知道这里的具体的位置。只要我们配合得当，就不会暴露。你带路吧。”
“我......嗯！往走这边！”
听到这里，魅娅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当即为三人带路，几秒后宋鸿雁一行便消失在树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