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不管星星的亲爹是谁,星星都是江家的孩子,是他江绯白的孩子,这么想着,心里隐隐有一种要把自己儿子送上皇位的激动感和压力。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也要更加努力才行。星星也不在意每天自己爹爹给他看书房里的公文,从小到大,他都见过多少爹爹衙门里的公文了。小时候学爹爹画乌龟时,没有顺手的纸张,还在公文上画过乌龟呢。阳阳还是没心没肺的跟在哥哥身后跑,只有刘氏整天长吁短叹的在江绯白和秦灵槐身边说:“好好地一大家子,就连杏仁儿都走了,娘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总感觉杏仁儿那丫头还在我屋外的大树上偷吃零嘴呢。”“娘这几日夜间,总觉得杏仁儿在隔壁屋子里又偷吃零嘴儿,起身走到杏仁儿屋子门口,才想起来,她已经不在家里了。”江绯白一听,刘氏这是突然不适应了,或者是更年期到了?可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必须让她心情愉悦。“娘,过两日咱们去郊游,估『摸』着到时候万里兄的信就该到了,前日不是说,杏仁儿和高手交上手了,还打了平手,最近一直在磨练自己呢。”刘氏听到这里,又要叹气,“杏仁儿一个娇娇软软的丫头,娘总想着让她轻松些,实在不想让杏仁儿吃那练武的苦。”“娘,我看您就是想杏仁儿了,我这就飞鸽传书,让杏仁儿给您写信。您还能不知道是杏仁儿,她有天赋,而且喜欢过那样的日子。”“再说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万里兄带着从军中历练了两年的那些兄弟在暗中保护,随身还携带着改良过的弩 箭,威力与八牛弩不相上下,一个人就能轻松『操』纵,有多少高手,都能围剿了。”刘氏看江绯白一眼,“你们都大了,我不管你让杏仁儿出去做什么了,这郊游也没必要去,我呀,这就给程家回贴子,去他家的宴会瞧瞧热闹去,就不信没了那几个不省心的,我还能闲出『毛』病来不成。”江绯白心虚的『摸』『摸』鼻子,示意秦灵槐哄着刘氏一点,秦灵槐还没咽下嘴里的鸭掌,星星已经嘴甜的对刘氏说:“『奶』『奶』,叔叔和姑姑都不在家,星星陪着您,星星以后娶了媳『妇』儿都不离开家里,就陪着您。”阳阳也不落其后的跟着哄刘氏开心。刘氏『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脸,直说要是程家的宴会遇到新鲜玩意儿,就带回来给两个宝贝孙子玩儿。江绯白听得更加心虚了,这里所有人中,就星星最不可能留在江家了。刘氏这么疼爱两个孩子,也不知到时候知道真相,会不会接受不了。是日,江绯白留星星在书房翻看京城送过来的文书以及先生布置的功课,阳阳在一旁跟着读书。他就拿着一封信来到后院,今日刚好刘氏和秦灵槐都在家里,难得的一家人都在。“娘,您看看杏仁儿的书信,这下您就不用担心她在外面遇到危险了,我看啊,您就担心她会不会乐不思蜀,把您给忘了。”刘氏接过江绯白手里的书信,懒得搭理江绯白,速速读了起来。秦灵槐好笑的问:“杏仁儿又与人打架了?”江绯白打开折扇,极为得意的扇了两下,“那是,按照万里信中所言,那简直就是秋风扫落叶,打遍南方武林无敌手啊。”秦灵槐不理会江绯白的胡言『乱』语,看向刘氏。刘氏放下手里的书信,笑的安心,“说是上个月和绯染遇上了,刚好为绯染解决了一桩大麻烦,两百人混战,信中说的轻松,我还能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好在孩子们都平安,现在云南地界,没有人不知道北疆江家八小姐的威名的,还得了个什么北疆第一美人儿的诨名儿。”“信中还说他们遇到时,绯染和江南白家搭上了关系,准备往深处的林子里探一探,这些孩子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咱家这几年过去的人,都没敢往那林子的深处去,他们怎么就……”江绯白赶忙从袖中又拿出一封信,交给刘氏。“娘,您平日里最偏心杏仁儿,现在知道杏仁儿没事,看看其他可怜没人爱的孩子呗。”刘氏瞪江绯白一眼:“越大越没个正形,”手下却是快速接过信展开看起来。江绯白走过去坐在秦灵槐身边,“阿姐,现在那些孩子都打开了局面,就是最难攻克的闻喜那边儿,都有了新的进展,你就安心。”说着把手搭在秦灵槐小腹上『摸』『摸』,“阿姐,这一胎来的突然,道长说需要小心将养,这几月我就不往远处去了,留在家里陪你。”秦灵槐拉着江绯白的手,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她自己明确的感受到这一胎和生阳阳时的不同。自从怀孕后,她就通身的不舒服,以前受的暗伤旧疾这几年没调养好的,逐一发作,真是折磨的她日夜不得安眠。江绯白看着秦灵槐明显更加憔悴的脸,“阿姐,辛苦你了。”秦灵槐朝江绯白一笑,“咱们只有星星和阳阳,确实是孤独了些,阳阳每日只跟在星星身后,也不是个事,要是生下这个,还能有个伴儿。”江绯白听着,实在说不出,星星已经被别人惦记上了,不可能永远做他们的儿子了。只好点头应是。于是转移话题,说个让秦灵槐开心的事。“映康在靖泰县任上的表现十分不错,劝课农桑效果斐然,也是这小子机灵,从家里带走的那些人,确实是对他有用的,有人帮着他,咱们也好安心。再加上映洛也在京城,京中还有你我的亲友帮衬,互相有个照应,倒是不需要多担心他们两人。”“映决在冯参将手下,玩的很是开心,把咱家后院给他们几个炼体的那套,带去军营,听说练得一群大头兵对他深恶痛绝,恨不得绕他三尺而行。”“在想想闻喜县素来出美女,就知道那地方有多合映净的心意了。”秦灵槐忍不住拍拍江绯白的手,“上次映净写信跟我诉苦,说你是骗他的,什么闻喜县出美人儿,他去了大半年,还没有见过比咱家里没长大的丫头片子更好看的小娘子呢!”刘氏忍不住笑江绯白:“让你平日没个正形,现在知道映净的要求有多高了,别说他小人家的没见过比杏仁儿好看的,娘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江绯白理亏,当初发现映净奇高的审美要求后,他不止没有纠正,还暗戳戳的鼓励。以至于小胖子在错误的认知上一去不返,『摸』『摸』鼻子,“那闻喜县出美人儿这事总归是真的,儿子可没有框他。”几人正说着话,星星牵着阳阳的手进来,给刘氏请过安后,两人站在秦灵槐的肚子边开始了每日一次的碎碎念星星:“妹妹,你今天乖乖的,哥哥去给你准备一个八阶魔方,你出生后就送给你。”阳阳:“妹妹,哥哥今天认真多写了两篇大字,等你出生后,爹爹要是让你写字,哥哥就把自己写得偷偷给你,你要是乖乖的,哥哥就每天多写两篇,留着将来给你。”……一家人对兄弟两爱护妹妹的方式,从开始的无语,到现在的无视。依然不能减少两人对妹妹的期盼,虽然从头到尾,都没人能确认,才三个月的胚胎,到底会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星星还会每天把江绯白当初画的星星和阳阳一天天长大的图册拿出来,和阳阳两人一起研究。还为此努力学习画画,希望妹妹出生后,他可以自己动手给妹妹画,让妹妹更加喜爱自己。他觉得家里和自己能玩到一起的就只有弟弟,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孤独,要是有个妹妹,像爹爹和自己一样好看。那样就算她不会和自己玩耍,自己也是乐意一直爱护她的。只不过,现在要好好想想,怎么照顾妹妹才好,既不能像带弟弟一样粗糙,也不能让妹妹长得和杏仁儿姑姑一样没心没肺,还不能像灵儿姑姑一样强势可怕。别人自是不知星星的脑子里都在想妹妹以后出嫁了,自己舍不得,不出嫁,娘亲会担心,嫁的不好,自己又生气,反正就是所有的结果他都不满意。大家只看见星星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儿又像是要出去和人打一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谁叫星星每次对着秦灵槐的肚子,就会发散思维到江绯白这个爹都不如的地步。自从第一次星星『露』出这种神『色』,江绯白出于关心,知道了星星的顾虑后,就不知道怎么说星星的这个『操』心命了。倒是刘氏,抱着星星好一顿稀罕,“你爹都没有咱家星星有心,『奶』『奶』以后啊,有星星就够了,管他什么知州大人,没一个有良心的。”总之,江绯白在之后的一年中,就在兴庆府周边活动,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去书院教教书。给书院越来越眼高于顶,不知轻重的学生,教教怎么做人,让他们认清他们还是井底之蛙的现实。顺便收拾几个想偷偷进入道长小院子找宝贝的家伙,给山下的痛哭流涕河的早日完工,添砖加瓦。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说江绯白把书院重要的研究成果和江家最好的宝贝都藏进山脚下道长居住的小院子里。最后,不止书院的学生经常偷偷往院子里跑,还引来外面的宵小的觊觎,要不是看守小院子的人警醒,说不定早就出人命了。北天道长的小院子,出于道长十分、非常、极其不喜欢被人打扰的原因,继尘先生,致宜先生,以及江映决三人,根据地形,认真设计了大半年,又悄悄让人改建了半年。最后,那里不仅有一环接一环的阵法,还有无数暗器,以及地底下的“宝贝。”要说“宝贝”,也只是道长自己的宝贝,作为一个大夫,像蝎子蜈蚣还有蜜蜂蚂蚁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入『药』的上好『药』材。所以道长在小院子周围养了很多,多到江绯白看见,就头皮发麻,睡觉的时候,都觉得那些小东西在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总之就是记忆深刻。最后,江绯白在书院的月会上,带着书院一众人,在道长的小院子外,给他们上了终身难忘的一课。从此,书院最恐怖的人,就是江先生,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山脚下道长的院子。因为他们亲眼所见,江先生身边那个看似温和的男人,就是道长院子里帮道长整理『药』草的人。他让人往他们不远处的小院子里赶过去几只羊,赶羊的人,只是远远的站着吆喝,一点没有往前走一步的意思。然后,地底下就密密麻麻的窜出来无数的蜈蚣蝎子,不过一炷□□夫,那几只羊就被啃得只剩下骨头。就在他们头皮发麻的想要后退时,才发现那些小东西就在固定的范围里活动,并不会往他们站的地方移动分毫。慢慢放下心来的众人,相互扶着,以免两腿发软,跌倒在地,失了颜面。结果,江先生又给他们表演了一把什么是无差别攻击,只见江先生随手捡起一块石头,鼓足劲儿朝蜈蚣退散的地方扔过去。石子刚落地,箭矢就从小院子方向朝他们飞『射』而来。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擦着他们的头顶过去。江绯白看着一众熊孩子脸『色』惨白的样子,挑挑眉。“这小院子里确实有好东西,道长的每一颗『药』丸都是精品,就要看你们有没有命拿到手了。”随手扔掉手里的石子,“先生也不怕告诉你们,这箭矢的方位是每一个时辰变换一次的,咱们现在站的地方,是我提前与里面的人打过招呼,才能安全避开的。”“再者,在往前走三十步,就是连环阵,林随波老先生独自一人进去,也要两个时辰,才能走进我们对面的院子。”“也不怕告诉你们,那屋子也不是简单的茅屋,以后做事情前,先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书院会把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道长置于危险中吗?”众人咽咽口水,相顾无言,那些被江绯白惩罚的学生,这会儿是半句怨言都没有了,只是不断地庆幸自己命大。要是真的不知死活,这会儿的下场怕事比那几只羊好不到哪里去。这么一想,在鼓起勇气看一眼那些羊骨架,腿肚子又有些发软。众人看着这情形,都有些胆战心惊,相互扶着,才不至于当即就失态,算是勉强保住了仪态。至于那些之前还仗着自己的小聪明,私下准备进去的人,这会儿早就忘记了之前用两个月准备的计划。江绯白回头对上大家,大声说:“这只是这小院子外间的一小部分,要想知道具体的情况,有本事就自己去试试。”此后数百年,小院子在定北山下的地位,依然坚不可摧,托江绯白大力提倡植树造林的福。这里渐渐地变成一个小树林,小院子就隐藏在树林里,那些蝎子蜈蚣的活动范围,就从地底下,发展到那片小树林里。小院子的继承人,越加喜爱收集各种长相奇怪的“小东西”,几乎是大景地界所有的毒物,都在林子里互不相干的活着。只不过需要江家每天特意往里面送两车鲜活的牛羊来喂,因此,每一代大王山的管理者,和小院子的主人。都是互相看不顺眼,又因着江家的规矩,还要互相协助。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小院子在大景是越来越神秘,传说,皇家有一部分不好宣之于众的东西,都会郑重的请书院放在林子里特意建造的档案室。更不用说,后来林子的主人,利用江家庞大的快递系统,结合书院收集到的无数资料,逐渐把他变成天下消息汇聚的大本营。只有书院不想知道的消息,没有书院不知道的消息。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书院学子自此之后一段时间无比乖巧,显然是被那次江绯白的出手吓着了。在也没有出现过不经过书院先生同意,私自进入道长的院子去拿点好东西的人。就是有人陪同,也觉得心里『毛』『毛』的,要不是每天上下学,都会经过那个小院子,已经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大家都有些不敢从那里经过。江绯白解决了书院学生的事情,让人放出消息说,书院山脚下的小院子随意进出会死人。他已经尽自己所能的劝告想进入小院子的人了,虽然那些人是觊觎所谓的江家和书院宝贝的人。至于后来小院子里的下人从里面扔出来的一具具尸体,他想,因该是震慑住了大部分人,要不然,近一年的时间里,也没有陌生人的尸体从里面抬出来。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惹来这么多的麻烦,他发誓,一定不会轻易饶过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