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一大帮穿着制服的男人冲进自己刚刚待过的网吧，史佳明手里的冰啤酒一个哆嗦洒去了一半。
我嘞个乖乖，这也太险了。要是陈哥晚通知一步自己岂不是要交代在里面了？史佳明暗自庆幸，甩了把手上的水渍又开始喝起了啤酒。
找到了！
疯狂输出的编程代码终于组成一把“利刃”突破了卿玟的防火墙，突然亮起的蓝港城市端感应装置并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只有小欧那虚幻的身影象征性出现在空无一人的家中。
“主人，主人？是你回来了吗主人？”
自然不会有人回应小欧的问题，于是FR·V5系列自带的感应装置开始启动。
正在检索身份验证系统……
无身份验证。
正在开启红外感温系统……
无人类体温感应。
正在……
见鬼见鬼见鬼，自己触发到了个什么玩意儿？
闪烁红光的投影屏怎么看怎么不妙，陈杲迅速调出编码页面疯狂输入，终于在一个极为隐秘的三重加密文档中找到了名为《FR·V5·重命名小欧？》的负载程序。
警告警告，有非法外来程序企图入侵资料库，自我防护系统正在启动！
嗯？
莫非这就是陪伴型人工智能FR的最新系列？自我防护和监测系统似乎比前几款做得更为完备，而且还使用了一种全新的编程方式。有意思。
“主人，我是小欧，您的FR·V5家用型陪伴智能，检测到非法入侵程序，根据你五分钟前的设定，是否需要解除自我防御系统改为手动防御？”
腕部的感应手环突然发出红光，正闭目养神的卿玟咔哒一声从储物空间抽出自己的装备，“靠边停车，下去等我。”
“是。”
刚刚解除禁制的自卫型装备再次锁进武器库，黑色西装男一前一后站在车边，伸手调正了挂在胸口的蓝鲲徽章。
“解除报警系统，五秒以后由自动防御改为手动防御。”
脱下碍手碍脚的西装上衣，卿玟调出陈杲的通讯地址拨了过去。
通讯页面再次阻碍了视线，这一次，陈杲没有视而不见。
红光消失的恰到好处，望着这组坦坦荡荡的数字号码，陈杲心头默念三个数，慢慢冷静下来。
“找我做什么？”
尽力放轻手上的动作，陈杲这话说得可是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行了，废话少说，我知道是你。跟我比一场。”
“不干！”
“我已经解除了FR的自我防御系统，我手动你也手动，五分钟为限，看谁先攻破谁的防火墙。”调出车载系统所搭载的实时同步影像，发布会现场的情况还算可以，NA的人似乎也在观望，可这个陈杲要是搅和进去，卿玟可就不确定了。
“怎么，是不想还是不敢应战？要不这样吧：你要是赢了，我便打开资料库，里面的信息你任选一条，我绝不阻拦；如果我赢了，你不光要向我道歉，还得请我吃一顿饭好好补偿我。怎么样。”
陈杲仔细揣度着卿玟的提议：听起来不错，就是锟琛科技的人说话不一定讲信用。
“好，试试就试试，输了可不许耍赖。这样吧，我也不占你便宜，我要是输了，发布会现场我就不去了。”
“好，痛快！事不宜迟，开始吧！”
话音刚落，陈杲已经被逐出系统，等他再进入时，对方的防御系统已经大不相同。
嘟，嘟，嘟……
嘟，嘟，嘟……
嘟，嘟，嘟……
完了完了完了，陈哥怎么不接通讯，难不成锟琛已经查到陈哥头上了吗？
小山似的啤酒罐挡在史佳明身前，联系不上陈杲的他满头大汗，两口一罐还在不停地叫着啤酒。
“先生，您还好吗，有什么可以帮你？”
现在是白天，酒吧里的冷气开得又是如此充足，这人怎么回事？
服务生的视线掠过窗户，无功而返的警员正在网吧门口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时不时的还往这边看看。
“没有！走开！”
一回头就对上警员的视线，史佳明一个哆嗦，将脑袋深埋在“啤酒山”后面。
该死的，别往这边看，别往这边看，千万别往这边看啊！
“好的先生。我人就在这里，有需要随时叫我。”
服务生悄悄留了个心眼，回到吧台调出了史佳明的个人公开信息——没有失信记录，也没有违法记录，这个人到底在担心什么？
只有五分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游戏规则让陈杲很是受用，多年未见的热血加持着非比寻常的手速，求胜心切的他一波接一波疯狂地发动着进攻。
“维生素水加冰。”
这是钱琛最爱的座驾，卿玟对车上的每一个零部件儿都了如指掌，又怎么会忘了钱琛的习惯呢？
“接受指令，正在制作，请稍候。”
悬浮半空的投影遍布红光，卿玟却不紧不慢喝起了冰水，偶尔活动的手指总是能在系统被攻破的瞬间完成指令代码的输入与运行。就这样，不管陈杲的进攻多么凶悍，都好像在与一团棉花为敌。
卿玟哈欠连天，显然已经厌倦了这单一的游戏，编写防御代码的速度都还没手里的维生素水消耗得快。
距离预定时间还有两分钟，陈杲如猛兽一般强势的攻势总算呈现出一副后继无力的疲惫之态。
机会！
然而，就在此时……
“主人，锟琛科技公关部请求通讯，是否接听。”
和陈杲的通讯链接尚未切断，若这个时候接听公关部的通讯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窃听，卿玟犹豫了。
抹了把额间残留的汗渍，感受到卿玟的窘迫让陈杲心中暗爽，可他毕竟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承载着是非与道义的内心促使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选择。
“我说。锟琛科技的，我现在要去打个电话，你不许过来窃听，听到了没。”
切，谁稀罕。
“预定结束时间不变，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只是，卿玟小姐还是做足准备的好，免得到时候被我破了数据库又这儿那儿的，反悔起来可就不好了。”
这个陈杲是怎么回事，说话不带点火药味儿就讲不去是吗？卿玟只当这货是在嫉妒锟琛的飞速发展，喝了两口冰水便不再理会。
以防万一，卿玟还是重新定义了自己的防御代码，听到陈杲那头暂时没有了动静，这才接通了公关部的电话。
“我的妈呀陈哥，你可算是接电话了！锟琛科技那般兔崽子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现在连警员都惊动了，怎么办陈哥！”
调整平板，将通讯界面滑动到主投影以外的区域，以陈杲手动缩放的比例为准，一个全新的投影页形成了。
“废话！你入侵的是人家的CDL，人家不报警难道还等着数据被泄露吗？你这家伙真是……”陈杲气得话都说不利索，“谁让你去攻击人家CDL的？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去看看能不能搞出员工档案，你丫的攻击CDL做什么！我一听说锟琛的CDL被攻击就知道是你个莽小子干得好事！”
两手按在投影平板上没闲着，锟琛科技现在肯定已经加固了自身的防火墙，自己想要查到卿玟的身份只能另寻他法。
不知为何，陈杲突然想到今天早上第一次见到卿玟的情景……
“我错了陈哥，我不该那么鲁莽来着！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帮帮我吧~”
窗外的警员久久没有动静，也不知在盘算些什么。史佳明哆哆嗦嗦喝了两口啤酒压压惊——这明面上的数据虽然是清理掉了，可自己丢在包厢里的垃圾却没有收拾，从零食包装上还是能检测出自己的DNA吧。
“还是我陈哥厉害，锟琛那边的消息也能搞到手，陈哥，小弟我真知道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再……”
“行了，拍马屁的话就免了。”陈杲现在没有心思听这家伙絮叨，“既然是你自己的锅，锟琛那边又惊动了警察，公司是不会出面替你摆明这件事的。自首是你唯一的出路，连锟琛最基本的防火墙都没攻破，你这未遂的罪名左不过去喝几天茶，别把事情搞大了，谁都不好收场。”
“可是……”
“可是什么？”
通讯那头传来咔咔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捏坏了，陈杲浓眉紧皱，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件事上。
一次，两次，三次的进攻。
果然是完全不同的防御策略，陈杲眉头紧蹙：显然，自己低估了卿玟的本事，原以为很快就能搞定的系统竟害自己忙活到了现在。难怪圈子里那些老古板对锟琛科技CPO评价颇高。
“没什么，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牵连公司。”
停下手里的动作倚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陈杲内心五谷杂陈：这该死的锟琛，不光蛊惑了自己，还害得公司又损一员大将，这笔账，这份仇，自己非报了不可！
“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公司这边有我呢，等你出来我开瓶好酒给你接风洗尘！”
有人往这里来了。
透过酒吧的透明窗户，年轻有为的警员在路人的指点下已经往这里来了，史佳明如释重负，却把手里的空酒罐捏得咔咔作响。
“好啊，我可是眼馋你那瓶82的佐罗很久了。陈哥……保重。”
通讯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断开，一股无名火从丹田而上，烧得整个心肺都在作痛，陈杲一拳砸在虚拟控制面板上，半晌，猛然抬头，参悟一般在键盘下输入一段小小的指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