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远这些天时常盯着窗外失神。
陶君毅原本以为，他是在忧心远在异市的陶君夏？
毕竟，自她开学后，父女俩便鲜有交流。
而对于陶君夏，陶远也确乎是有那么些感情，足以支撑他生出要哄哄她这种想法。
他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陶远忽然开口：“你想她吗？”
陶君毅还有片刻反应不过来，“哼？”
陶远似乎是陷入了回忆，有些失神地盯着落地窗外的花圃，轻讽：“不想吗。”
陶君毅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望向那片花圃，娇艳的花朵上沾着霹珠，折射莹光，他笑了，却露了一分真情：
“很久都不想了。”
“是吗。”他的眸光似有那么一刻淡了，“你说，她会不会在地狱等我？”
陶君毅不答。
过了一会，陶远也不知是在讽刺谁，或许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又或许是他自己：
“也是。她毕竟，曾那么炽烈的爱过，我……”
陶君毅低了眼睫，忍不住开口：“蠢得可怜。”
“是。她是个可怜鬼。”他的眼神掺杂了一抹近乎怜悯的柔软，“可怜鬼……会孤独么？”
陶君毅怔了一瞬，喉结轻轻滑动，扯着唇笑，“或许会吧。”他说的不甚在意，懒洋洋拖着尾音，“倒叫人犹豫……”
陶远抬眼，声者淡淡的：“犹豫什么。”
陶君毅：“要不要，去看看她？”
“噢。”他表情无甚波动，在一片寂静中，勉为其难说：“那就看看吧。”
陶君毅这才发现，他这个名义上的义父，居然也挺有意思的。
嘴上说着恨，却还会记着这个日子？
另一个世界的你，若见了他这副模样，会不会嘲讽的发笑啊？
他居然这样会犯贱。
可是他又很清楚，她不会。
……怎么可以不会呢？
姐姐。
陶远他分明就是个自己想，却还要借他人之口的……
懦夫而已。
——
杨白白算了算时间。
都这个点了，陶君眠应该收到她寄过去的东西了。
他……会高兴吧？
但是，他到现在都不回消息，又是为什么呢？
其实她猜得到，陶君眠似乎是，不大喜欢他自己生日这一天。
至于原因，大概不只那次她被绑架的事。
那之间，一定还有其他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不了解的事，曾经发生在他生日这天，足以令他——
恐惧。
更甚至，厌恶。
杨白白不是那种会揭人伤疤的人，所以她不会问。
在此同时，她又希望陶君眠不要在他生日这天表现得这么丧，就好像……他其实并不希望，这个世上，有他的存在一样。
一想到这个可能，杨白白就很想，很想，让他高兴起来。
但他现在还不回消息是什么意思？
烦哦！
她有些失去耐性，便转手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杨白白心底莫名生了些忧虑，焦灼地转了两圈，电话终于接通。
只是，那边的声音却不是陶君眠——
“啊，你好？”
是齐玖。
他怎么总跟老头儿腻一块儿？
杨白白狐疑地拧眉，刚想让他把电话给陶君眠，就听那边的齐玖懊恼地换了语种：
“Oh.Sorry!MyEnglishisnotgood...ThisisQijiu.Areyoustillthere?Mr...Err...（抱歉！我的英文不太好。我是齐玖。请问你还在听吗？呃）”
齐玖的英文大抵是真的挺差，估摸着他是看着手机屏，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拼完上边的单词，才艰难大悟：“Woo...Shinning!Mr.Shinning?”
杨白白颇有些尴尬地抿了下唇瓣，终于开口：
“咳！齐玖，是我。”
“啊？”齐玖呆滞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地恼怒：“小学妹？怎么是你啊？！”
杨白白摸了摸鼻子，理不直气也壮地辩驳：“怎么不能是我？我给陶君眠打个电话还不行了吗？”
她说的，也有道理？
齐玖无从反驳，默了一会，低声吐嘈：“那打的也忒不是时候……”
杨白白敏锐开口：
“什么不是时候？怎么就不是时候？齐玖…你该不会是对老头做了什么不轨之事吧！？我跟你讲这样不对！严重是会坐牢的！而且，而且虽然他嘴巴是坏了点，可他，他对你也还不错的呀！……”
齐玖顿时黑线，羞恼道：
“我呸呸呸！你乱讲！学妹你都把我想成什么狗玩意儿了？这种破事也就陶君毅那家伙做得出来好吗？别扣我黑锅OK？”
“那你为什么说不是时候啊？”
“这不是！”
齐玖刚想解释，话音忽地一停，“咦？陶哥。我吵到你了？啊，抱歉抱歉！我这就滚……”
杨白白听他这话，就还挺想顺着网线爬过去揍一顿齐玖的，又忍了不高兴，急忙给他提醒：
“还有我呀齐玖！陶君眠醒了是不是？麻烦你把电话给他，或者开下扩音，好吗？”
齐玖：“是啊！嗯…行呗。我开扩音，你自己喊他，别太凶了啊，陶哥他身体，有些不舒服。”
杨白白皱眉，便强迫自己敛了脾气，试探性打了个招呼：“老头儿？听得见吗？”
陶君眠似乎是刚睡醒，闷闷地答应了一声，带着点涩哑，虽是有气无力，但还是赶走了齐玖，待人委屈离开后，才清清嗓问：
“有事吗？”
听出他情绪不高，杨白白决定先活跃一下气氛：
“唔……Shinning？”
陶君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呃…Hello?Mr.Tao?Areyoustillthere?”
杨白白不知道这个单词有什么特别，只好尴尬地说出了更多的单词，以减缓刚刚对他造成的冲击。
陶君眠颇有些不自在地答应：“嗯。”
“你怎么了呀？”
“没怎么。”
“啧。说不说？”
“……胃病。”
“你不养生呢吗？”
“意外。”
“你养什么生呢！”
杨白白情绪起伏，语气极冲。
陶君眠的声音不自觉便低了些，咳了两声，“现在都没事了。”
“你没事个鬼啊！”她几近愤怒，“是不是进医院了？”
她的语气笃定，陶君眠知道瞒不住，索性大方承认：“嗯。”
杨白白更火大了，“你还嗯！应酬？你喝了很多酒？不是对酒无感的么？”
陶君眠轻叹了一声，顺从道：“确实是应酬。但不是酒量不行，只是空腹喝了一d……”
“哼？！”
陶君眠无奈咽回字音，道：“喝了一定量，就犯了胃病。现在没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