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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假面拆穿之前

单广笙真的就这么敲响了一位女士的房门。 言青川盯着门外这位大晚上还戴着墨镜,欲盖弥彰的男士。显然他卸了妆,比上次见确实要削瘦不少,对,是削瘦,不是暗暗有劲的肌肉线条,像是连肉都没有了。但室外潮热的空气,和——言青川闻到几缕若有似无的油烟味——热油熏着香料菜的锅气,让他面容显得又不是那样清爽,白色T恤不是那么入时,须后水的调香不是那么高级,除了还“讨厌”地架在鼻梁上的方形墨镜,言青川看了一眼在走廊斜对面正敲着齐蓝房门的小马,两个人似乎没有多大差别。 “言姐,休息好了吗,饿了吧,我们点了不老少好吃的菜”,小马像是留意到她的打量,侧头嫣然一笑。 “休息好了,谢谢你呀”,言青川看到齐蓝的房门从里面拉开,门幅不算款,小马一边绑着一提溜,斜着身子挤进去。 盒饭香跟着小马弹簧式的步伐飘远了,齐蓝从门里走出来,没靠近,一手撑着门,望向在另一扇门内外杵着的两人,“广笙”,他声音压低,言青川听出一点“警告”的意味。 “啧”,单广笙响亮地弹了下舌头,终于舍得把墨镜摘下来别在胸前。他头也不回地冲齐蓝摆摆手,“我叫言老师吃饭呢。言老师,我粉丝带给我事业进步的礼物呢?” 言青川探出半个脑袋,对上齐蓝的目光,眼镜镜片在走廊昏暗潮湿的灯光下,有种磨砂感,看不大分明。“我拿好东西就过来”,说完偏头看倚在外门框边的人,“等等,我进去拿东西。” 单广笙夸张地挑高一根眉毛,甚至还伸直了腿,像突然破土而出的幼苗,“诶?” 她抱着中号size的布鲁托,kindle垫在布鲁托的屁股上,手里还抓着手机,走出来,“诶什么?”,检查了一下门卡,反手把门带好,“喏,礼物,粉丝都挺有心的,给我送了好多东西”,言青川想了想,还是说,“无功不受禄,我挑了两件喜欢的自己留着,其他的和同事们分了。都不是价高的,跟你说一声。” “怎么就无功了”,单广笙接过礼物,扯着布鲁托的耳朵,嘴里飞快地念出卡片上的手写字,两人很快移动到齐蓝跟前,他还保持半侧着身,撑住门等待的姿势。 “这里头大部分资料我都有,不过还是谢谢她,很用心,用得上,也破费了”,单广笙让言青川先进屋,小马已经摆好碗筷,围着一堆或方或圆、正冒热气的饭盒。 “趁热,快来”,小马弯腰在挪换菜的位置,注意到他们进来,头脸不动,只张开眼眶,皱起抬头纹,“齐哥我绝对小心,没给你弄脏了。” 门在身后轻轻扣上,言青川站在格局相近的房间里,一时有些不知道往哪儿站。 “齐蓝最讨厌房间里有食物的味道”,突然有个声音幽幽地在头顶上响起。 齐蓝和言青川同时回头看,单广笙状若无辜地摊开手,耸耸肩,越过他们直接坐到床边,“放心,我也会小心吃,绝不弄你床上”,说罢还拍了拍席梦思。 言青川被齐蓝轻带到双人沙发边,自己则扯过一把转椅坐在长方桌的宽面,恰好和床上的单广笙占据桌子的两头,而言青川和小马,则一个沙发一个矮凳的,把桌子四边团团围住。 ”先吃“,齐老板下令开饭。 言青川捧过权且充当碗碟的饭盒盖,平平没有凹陷的塑料,在手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那我也保证小心吃?”,她举着筷子,在几个菜上掠了一遍,仰头看齐蓝,不确定地问。 “哈哈哈哈”,单广笙率先笑出声,对着言青川一阵挤眉弄眼,“青川,敞开吃,你没事的。” 和落下的话音响起的是小马吭哧的憋笑,他嘴里还含着一口菜,看表情,有种饭粒大概是进了鼻子的滑稽。 “我还说你怎么今天话这么少,还客客气气的,以为你赶路累着了”,单广笙只夹了一筷子青菜,就着手边一盒明显是低脂餐的薯类、杂粮饭和三片白白的鸡胸肉,“就刚刚那句,还有点意思,把我们齐老板臊到了。” 应该是刚刚洗过了澡,齐蓝头发软软地搭在前额,难得地显出三分青涩,换下了天蓝色Polo衫,现在穿的是件浅灰的圆领T恤。“你倒是话一直多”,他言简意赅地回敬回去。 小马明哲保身,埋头苦吃,也不知道饭粒是从鼻腔里喷出来,还是顺着喉管又回到了嘴里。 言青川也很努力地把头稳稳固定在肩膀上,不去打量他们任意一方的表情。 “路上还顺利吧”,单广笙夹起一片惨白的鸡胸肉,肉片上还沾着不明显的几颗藜麦。 空气里静了一会儿,始终没人出声,言青川朝左边看了一眼,才发觉这句话是冲她说的。 单广笙眯着眼瞧,“不对劲,你怎么恍恍惚惚的,齐蓝路上虐待你了?” 对面小马吭哧又是一副米粒倒灌进鼻子的表情。 言青川不自在地夹了片茄子,茄子很香,显然极舍得放油,她下巴朝对面扬了扬,“你再乱说话,小马很可能就因为把老板房间搞脏而工资直接打八折了”。 在扣工资边缘试探的小马,悲壮地站起来,到窗边地上他一起拎过来的购物袋里,翻出四瓶乌龙茶,无声地依次放在每个人“碗”边。 “这个鱼还不错”,齐蓝完全没理他们的眉来眼去,把靠近言青川的银鱼烘蛋跟红烧鱼吊环个位置,“藿香正气喝了吗?吃完饭再冲个感冒冲剂,早点睡。” “喝了”,她拧开瓶盖,乌龙茶的苦气给人清脂、健康的暗示。 “啊?中暑了?”,单广笙一惊一乍,“就说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呢,还以为补妆补厚了。” “那是我本来就白”,这句话被言青川说得高开低走,有两个字还有像被踩到脚的猫一样尖叫出来的态势,但说到一半就成了语调黏滞的嘟嘟囔囔,“今天路上挺顺利的,我也没有中暑,喝药是为了防感冒防中暑”,她像用“全文背诵”式的起伏,回答了单广笙上述的全部问题。 单广笙不管不顾地笑出来,连小马也没憋住喉咙里跟滚雷样的笑。前者放下筷子,拿起乌龙茶瓶子,看了眼配料表,耸耸肩又摆回去。 “你邻居平常就这么,呃,幽默吗?”,单广笙想从桌子底下踢齐蓝一脚,没够着。 我还在这呢,言青川打赌他要说的不是“幽默”,默默地在心里白了所有人一圈。 齐蓝也笑,转椅滚轮往后滑了几寸。 “好像没有”,他说。 三个人都看向她,连小马都停下扫空蒜苗炒肉的筷子。 “哦哦”,单广笙怪腔怪调地哼唧,双手抱胸,“有些人到底要不要坦白呢?”,说完又松开手,向后撑在床上。 言青川挺了挺腰杆,今晚第一次把目光停在单广笙脸上。 怎么说,无数次地从影棚化妆间的巨幅镜子里看明星,在他们身后一点点的距离坐着,聊电影、聊电视剧、聊音乐聊日常,聊他们都怎么挑选剧本,聊他们对上一个角色都怎样诠释的,他们看起来和你无所不谈,尽可能具体地说服你:这就是我,我说的就是我做的,我想的。 言青川在这样的对位里,写过许多相似的讲述,如果她曾经试图在这样的关系里,找到一点点深度与真实… 她又看了他的脸。快速的消瘦让两颊靠近嘴角的部位,多处两道线条,当然不是皱纹或下垂,言青川更愿意将它形容成,赋有岁月魅力的痕迹,让单广笙有了与年龄(更加与言行)不符的沉稳感。 言青川往后靠了靠,扯过一个抱枕挡在肚子前。 “我只是”,言青川往后靠了靠,扯过一个抱枕挡在肚子前。 “嗯哼?”,单广笙没有错过她的打量。 “我只是没有和卸了妆的艺人聊天的经验罢了”,她浑身散发着破罐破摔的勇气,“很不幸,你成为了我看过的第一个卸了妆的男明星。” 言青川学着他的样子耸耸肩。 “所以我不知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