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提这一嘴，柴颖恍然，接触近一年后，顾问在自己心里的位子越来越不像老板，而像朋友，那种虽然毒舌，却可以没什么负担瞎聊的朋友，确实没有以前那种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但这不是好事么？没事老端着个话架子吓唬人干嘛？
只是再怎么着，柴颖也不敢像赵昕薇对顾问那么肆无忌惮，高压电线的开关一打开，还是得知机收敛，只是一番好意这么被当面拒绝，心底还是委屈，讪讪要离开办公室，顾问又开口问，和沈立飞配合的情况咋样？
沈小姐刚才不是说了，我们的工作开展很顺利么？
顾问冷笑，你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柴颖回过头，茫然的反问，她话里什么意思？想挖我过去？
顾问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好一会才说，知道猪为什么笨？因为七窍只通六窍，没法救。
骂我一窍不通呢。柴颖冒着火抬脚就走，刚走到门边，就听到后面夹杂着咳嗽的声音说，把药放在柜子里。
死要面子活受罪，看你什么时候把自己作死。柴颖心想，背对着顾问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办公室门关上，顾问坐了一会，勉勉强强走到柜子边拿出一包药，扫了眼说明书，撕开包装，倒了五颗放进嘴里，五官顿时拧在一块，好不容易才忍住吐出来的反应，过了一会，感觉上还真是舒服不少。
电脑的提示声响起，是视频通话的申请，顾问点开软件，32寸的屏幕上露出一张狭长的西方人脸颊，顾，你病了？还带上口罩。
这几天有点感冒，汉森，你的行动很顺利。
摩宇公司创始人，CEO汉森说，主要是你把计划制定得好，提供的资料更是完美，我不过是按照你的方案去操作罢了。虽然这几天他们在救市，但海港证交所已宣布启动调查，唯你股价依然跌去26%，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到时准备好的抛空盘一砸，这家公司的下场，啧啧，将只剩一个骨骼。
嗯，现在还没到抛空盘出手的时候，留下充分的时间，让他们去调集资金来护盘，帮助证交所把情况查清楚，我要的结果，不是剩下骨骼，而是……
顾问停了会，一字一字的吐出来，连渣都不剩。
汉森激情四溢的说，OK，没问题，顾，你不考虑加入我们这行么，你是天才，我们一起在资本市场寻找猎物，没人能逃脱我们的追捕，相信我，不用多久，你会比你妈妈更出色。
顾问低下头咳嗽起来，不要拿任何人和我比，我的对手只有我自己。累了，我休息下，祝你一切顺利。
徐正广最近很不顺利。调查是谁泄露内部数据的事，是个非常烫手的山芋。能查到那么多仓储和销售等数据的人，虽然不算多，可也不是单一目标，都是公司的高管人员，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查谁都不合适。而且摩宇出示的证据覆盖面很广，包括一线门店的单据和视频，甚至还有聊天群的记录，一个群几百人，这上哪查去？徐正广弄了两天就陷入僵局，没进展又给徐博怒骂一顿。
想来想去没办法，只能找专业的私家侦探调查，定金付出去了，可结果到现在连根毛都查不出来。气得徐博给他下了个草包的定论，叫他别管调查了，赶紧想办法找关系筹措资金，准备应对接下来摩宇大量做空盘时，能有承接的实力，护住股价不一泻千里。
这方面徐正广倒确实有关系，毕竟他风度翩翩，能说会道，而徐博年事已高，出事有什么社会活动，都是由他代表家族参加，积累不少人脉资源。连续找了几家银行和金融公司，结果对方是敷衍式的聊了聊，便没有下文，海港商业银行甚至连他的面都见，直接拒绝。徐正广清楚，他们最担心海港交易所的调查，一旦调查结果正式摩宇的指控属实，那唯你不但会受到处罚，股价的跌幅谁也无法预计，没人敢在这么大的风险面前，做出资的决定。
晚上好不容易约到赢势力和同禾两家金融公司的老板，高泽炬和潘通到福祥楼吃饭，开了两瓶响三十年威士忌，菜全点最贵的上，吃饱喝足下来，三万美金花出去，正事还谈没几句，潘通拍着满满的肚腩肉，说徐总，今晚开心，找个地方再喝场大的？在玩的方面你是专家，带兄弟见识见识？
徐正广满口应承，领着两人来到华宝夜总会，这是他寻欢作乐的基地，上至总经理，下至清洁工，见了徐公子腰都得弯成90度，毕恭毕敬的打招呼，感觉比见了亲爹还亲，徐正广在外丢掉的脸面和自信，在这都能满满找回。
进了专门为他预留的8号包厢，经理正要安排陪酒，被高泽炬制止，他拍着徐正广的肩膀，笑容暧昧的说，徐总，这些专业的玩腻了，没意思，听说你有很多渠道，安排些业余的更好，我们也换换口味。
徐正广没想到这家伙要求这么多，心底暗骂一句，还好在海港欢场上，他还真算得上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打个电话出去，一小时后，几个学生模样的小妹款款进来，徐正广洋洋得意的介绍，都是海港艺术学院的学生，大家一起玩。
女孩子一到，气氛更是活跃，喝着轩尼诗，徐正广记挂着正事，凑到高泽炬身边敬酒，高总，公司的事还得请你多支持。
高泽炬示意他一起到里面的小隔间，徐总，我知道，在找我和潘总之前，你接触了不少银行和公司，都没成功吧？不怕和你说句交底的话，唯你服饰是在我们行内高风险客户名单的前十，一般的公司，谁敢借你钱？
徐正广解释，我们是被摩宇陷害的，他们所谓的指正，根本是莫须有，那些证据更是乱七八糟，不堪一击，其实公司的经营层面一点问题都没有，健康得很，和我们合作，不用担心风险，绝对有钱赚。
你对我解释没用，都知道证券交易所在查你们，万一查出问题来，那你们的麻烦不会小。而且摩宇是什么公司？行内人都清楚，就是只秃鹫，被它盯上的猎物，不死也要脱层皮，没有一定的把握，他们不会出手，你看，这双层因素下，谁还敢借钱给你们？
徐正广急了，那按你的意思就是没办法？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摩宇做空股价，为所欲为？
高泽炬反问，唯你服饰在业界享誉多年，难道没有商界的朋友鼎力支持？
这肯定有，但我们做实体生意的人，现金流都不会太充裕，一般的拆解没问题，几十亿的大笔投入款项，还是得专业机构的支持。
高泽炬心里有底，那你们手头上可以拿出什么来做抵押？
公司资产很大一部分抵押在商业银行，目前能质押的，是股票和古董字画。
徐总，古董字画这行门道太深，保管又麻烦，我不会考虑。股票可以，但现实情况我说得很清楚，唯你的股价波动风险极大，这质押率嘛……
他故意把话停住，意思很清楚，摆明大砍一刀，徐正广迫不及待的问，你能给到多少？
高泽炬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一个V字手势，徐正广愣住，失声说，20%？高总，你这也太低了。
高泽炬从容的摇头，其实在见你之前，我和潘总商量过，把钱借给唯你，就像坐在火山口一般，说不定哪天就灰飞烟灭。我们还愿意借，主要是看你人确实不错，谈得来，玩的开心。但在商言商，你要按正常的质押率去算，那这生意兄弟实在没办法做，你得另找高明，但我把话说在前头，其他同行就算肯借，条件绝不会比我好到哪去。
徐正广喝了口酒，咬着牙问，那你们的利率要多少？
高泽炬用手沾了点酒，在桌上写个数字，利率倒是在行业普遍水平内，看来他们趁着风势把帆打到尽的打算。徐正广沉吟着，高泽炬大大咧咧的说，没事，这个徐总你慢慢考虑，我们也不急，别辜负了良辰美景，玩得HAPPY才重要，生意嘛，随时可以谈。对了，我旁边这小妹看着就带劲，晚上可以带出去玩吧？
徐正广苦笑着说，可以，我给你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