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糟老头的会面还算是愉快，无论是对于魔法的了解还算魔力的使用，但凡是利德提出的问题糟老头都能给予十分独到且极具价值回答，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绝对能顶的上利德自己数年的摸索。
“多谢糟老头前辈的解惑。”利德顿了顿接着说道：“话说回来，糟老头前辈正在研究那件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进展？”
“进展还算顺利，古代密文解析的也都差不多了，不过关于上古神话时代的事情还算不能仅听一家之言。”糟老头一边喝着热茶，一边随意说着。“例如现存的主流神话描述其实便出自光芒神殿的记载，也就是现如今的圣光教廷的那群人所宣扬出来的。”
“想要得知过去发生的真相，最好的办法便是从将每一座神殿当中的有关于神话时代的记载全部摘抄出来，然后分别对比它们的相同之处与不同之处，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真相。”
利德点点头，但脸上的疑惑之色愈发多了起来。
“话说回来，糟老头前辈为何想要得知上古时代所发生之事的真相呢？”
糟老头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的褶皱都被扭成一团，在这个时候利德才从他的身上感觉到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态。
“利德小兄弟，你觉得人活着是意义是什么？”
没等利德回答，糟老头自顾自地说道：“人活着其实没什么意义，死了也就死了，活着也就活着，那我们追求的是什么？为何不直接就地自裁？”
“所以老朽认为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一个自我实现的过程，不断实现自己一个又一个目标，完成之后再去追寻新的目标。”
糟老头靠在沙发上，略有些感慨地说道：“老朽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开拓未来的事情我这个糟老头子肯定是做不到了，不过老朽可以凭借这几百年来积累的经验与知识，给后人一个看清过去的机会。”
利德看着糟老头这副模样，脑海中突然蹦出来这样一个词语。
“继往开来……”
“好！好一个继往开来。”糟老头笑呵呵地说道：“这个词十分符合老朽现在所作之事。”
“如果那一天利德小兄弟你想做的事情差不多做完之后，欢迎你来继承老朽这边一些小小的事业。我们破格者并非是凌驾规则与他人之上的超脱者，而应该是带领人类不断前进的先行者。”
利德沉默了片刻，并没有给出回答。
他并非是那种胸怀天下苍生之人，也自然不太可能随便应下这种事情，若是世界有灭顶之灾那他自然会出手，若是不影响他身边之人他也懒得去管那么多闲事。
不过，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或许百八十年之后随着年岁的增长利德心情发生了些许变化，说不定也会想糟老头这样找点事情来做，以实现自己的价值。
简单来说就是，闲不下来。
利德叹了口气，说：“看情况吧，记得把你的研究资料给我留上一份，说不定哪天起了兴致，也想做一做那带领世人向前的先行者。”
“你现在不就是带领世人前进的先行者吗？”糟老头打趣着说道：“不依靠任何魔力，仅仅凭借这个世界上极为平凡的万物就爆发出破格者也未必能够企及的力量……我记得是叫做，蒸汽机吧？”
那件事情就连科诺帝国的糟老头也知道了吗？
不对啊，利德记得蒸汽机的事情还没引起各个国家的注意，也就伊芙在亲自见过之后，在诺尔西诺也引进了蒸汽机。不过由于轨道的建设还需要不少时间，并没有正式普及开来。
“糟老头前辈是如何得蒸汽机之事，除了兽人共和王国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国家打算引进蒸汽机吧？”
糟老头摇摇头，接着说道：“并非是不想引进，而是无法引进。”
“人类看似繁荣但有些事情嘛……都不用往远说，哪怕是科诺帝国如此开明的治理都是建立在魔法师与武者的特权阶级之上，如果现在又来了一群自称发明家的家伙来分蛋糕，自然会引起现在既得利益者的不满。”
利德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不让魔法师和武者去学习蒸汽机的制作，而且我认为如果蒸汽技术全面普及之后，蛋糕只会越做越大，每个人分到的比例或许会减少，但量是绝对会增加的。”
“你能看得清是因为你是那种技术的发明者，知道那种技术有怎样的力量；老朽能看得清，是因为老朽不在意那些利益不利益的事情；可其他人呢？又如何才能看清？”
糟老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脸上不免露出微微有些失望的神色。“哪怕是亲自与他们说明，他们也只会觉得你位高权重，哪怕是引进什么蒸汽机、什么新技术也不会对你的地位造成什么影响。”
“关于这件事情我也与现任皇帝聊过不少次，但每次那些贵族与大臣表面上顺从，实际上不断地磨洋工，口口声声说着要极力推进新技术所以必须对专业人才层层选拔，其实那只是用来消磨时间的一种手段罢了。”
“对于新事物，人们总算没那么容易接受。”利德顿了顿接着说道：“当蒸汽列车不满兽人共和王国的每一个角落时，他们便能明白其中有着怎样的作用与利益，那时候着急的反而是那些人才对。”
“所以老朽才佩服利德小兄弟你啊！”
“居然能想到在兽人共和王国发表那项技术，纵观整个世界，也只有在兽人共和王国才能真正让利德小兄弟你的技术不被埋没。”
利德面露尴尬，说：“巧合，真的是巧合而已。”
“利德小兄弟，过谦了。”糟老头伸出手，从旁边的角落里飞出一本厚厚的白色封皮的书本，不过封皮之上没有任何文字。“关于蒸汽机的制造技术，老朽遣一名弟子在洛伦城学习了半年，然后让他将技术总结成一本书给送了回来。”
“其中内容老朽研读了半月有余，大部分内容其实只是对于现状的一种研究尝试再利用，并没有一套已成体系的学术知识，可在细节之上处处隐藏着似乎已经被论证……抑或是假设的定理。”
糟老头抬起头看向利德，那锐利的目光像是想要将利德彻底看穿一般。“利德小兄弟，这本书里面缺少的那些东西，应该在你的脑子里面吧？”
只能说真不愧糟老头是被誉为现存的人类当中最为年长、最为智慧、最为强大之人。
光是从那些蛛丝马迹当中就得到那么多信息，不过既然被看穿了，利德也就没有必要再隐藏下去。
“不过，我确实有对于那种现象的一种可以成体系的假设，有关蒸汽机的一切也都建立在那个假设之上。”
利德半真半假地说道：“但，我并不希望他们将我的假设当成真理，所以并没有将那部分告知他们……我希望他们可以通过研究与学习，在制造与发展的过程中总结出来属于他们的假设与学术知识体系。”
“嗯……确实是这样，一位伟大的先贤所提出的假设哪怕是错误的，后人也很难去推翻。如果是普通人在研究与学习过程中自我总结出来的结论，后人在发现错误之处很快便能纠正过来。”
“关于这点老朽想得远远不如利德小兄弟你周到啊！”糟老头有些惭愧的说道。
利德摇了摇头，说：“人无完人，没有人可以面面俱到，糟老头前辈现在的您已经足够让人尊敬与崇拜了。”
“呵呵，这份赞誉那我就接受了。”糟老头笑呵呵地说：“其实我拿出这本书并非是想要兴师问罪，抑或是想从利德小兄弟你那里得知什么，只是和你探讨一下如何来命名这个新兴的学术体系？毕竟你才是这个学术的创始人，更有话语权，也看得更透彻。”
“如何命名啊……”
利德陷入了沉思。
蒸汽技术？如果这门学术继续发展的话，很容易就能突破蒸汽的限制，继续向着下一个领域进发，叫这个名字只会让人被误导。
可是其他名字……想是能想出来的，但很难去解释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糟老头前辈有何见解？”
利德将问题抛了回去。
“老朽吗？”糟老头喝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按照这本书中的内容新的学术体系或许应该叫智慧，在读到这本书之前，老朽都没想到空气都能有如此力量，或许这便是魔力、斗气之外第三种力量，智慧的力量，只属于我们人族的智慧之力。”
智慧之力吗？
倒是有些贴切，但又不是很契合。
“利德小兄弟你觉得呢？说到底我只是以外人的角度来看待，真正要起怎样的名字，还得看利德小兄弟你如何决定。”
“我觉得这门新的学术应该叫做物理。”
“物理？那是什么？”
利德硬着头皮解释道：“体现智慧的地方有许多方面，不应该被这样一门学科所代替，就像是糟老头前辈你这样的魔法研究者所创新的魔法、所研制的魔法道具、以及现在的魔法体系都是智慧的体现！”
“而那本书的内容只是对世间已有之物的研究，故称之为物理。”
“世间已有之物的运行之理……”糟老头点点头，十分满意地说道：“好名字、好名字！”
随即烫金色的“物理”两个大字出现在白色封皮的那本书上。
利德总感觉还是怪怪的，在这个剑与魔法的世间中，他竟然在宣传物理。
就在这个时候糟老头的脸上笑容变得更甚了。
“看样子他们也到了。”
“他们也到了？”
糟老头点了点头，道：“之前不是和利德小兄弟你说过吗？老朽有位和你年纪差不多大的重孙女，今日正好她也回家了，趁着这个机会准备让你们认识认识。”
“这……”利德面露尴尬，他似乎都忘了还有这茬了，连忙开口拒绝到：“十分抱歉，糟老头前辈！我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虽说很感谢您的好意，但和您重孙女见面的事情已经完全没必要了。”
“哎，说得什么话。”糟老头拍了拍利德的肩膀，接着说道：“像你这样优秀的男性，娶个三妻四妾都不过分。而且我孙子一家已经到了门口，就算是利德你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也不妨碍你和我重孙女认识认识。”
利德叹了口气，人都已经到了门口，到了这个程度上他总不能继续拒绝吧？
“那……好吧。”
糟老头点点头，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不远处的木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门口不远处的魔法阵光芒闪过，三道人影出现在魔法阵之上。
随着光芒逐渐散去，一位模样与糟老头有些相似的身材高大的男性首先走出魔法阵，随之还有挽着他手臂的一位极为恬静美丽的红发女子，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位身着华丽白裙的年轻女子，而且样貌和希尔有些相……
利德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向着门口看去。
这哪里是样貌和希尔有些相似，这明明就是希尔啊！
重孙女……实力天赋极佳……年龄差不多……帝国公爵……身份尊贵……传说级冒险者糟老头……
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联系起来了，希尔就是糟老头的重孙女！
希尔也向屋内望去，她倒要看看是什么青年才俊值得他祖爷爷那么上心。
首先她的目光便被屋内那位年轻男子的背影深深所吸引，帅哥她见多了，但是能如此吸引她目光的男子除利德之外这还算第一位。
可当屋内的那位男子转过身来的时候，希尔直接傻眼了。
利德，那是利德吧？
可是，他这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帅……不对、不对，他这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那位青年才俊说的就是利德？！
也就说……她祖爷爷就是利德口中那位传说级冒险者前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