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新方案
短短的几句交锋，所能得到的信息太多了。
三个轮回年之前，古晟还没有来到F2小队。
整个F2小队中，只有杰克张一人经历过三个轮回年之前的事情，即便是原来的那批老人，保罗、强尼、唐……资历最老的保罗，也是上上个轮回年加入的F2小队。
而柯蒂斯又说，他们寻找的那支M713小队开启了赛博前尘的终极一战……
所以这个M713已经不存在了。
杰克张不可能放弃主场世界，也不会让挑战者队伍离开，所以开启赛博前尘终极一战的队伍，都会团灭。
这也与保罗描述过的经历相互印证了，据他所说，他来到F2时，队伍刚经历了一场惨胜，损失惨重，这个时间差不多就是三个轮回年之前。
能开启终极一战的队伍肯定不弱，至少要比E887强，所以当保罗来到F2时，F2刚结束了一场主场世界争夺战，肉猪被消耗殆尽，杰克张顺势开启了下一轮养殖……
而柯蒂斯和P1391是来寻找M713的。
不管他们寻找M713的理由是什么，这两支队伍有什么关系，‘寻找’这件事本身就代表P1391确认M713失踪了。
既然要贴‘寻人启事’，那肯定是来轮回者之城。
这部分，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柯蒂斯一见到我就回避，且后来的一系列反应很不正常，再加上他特地提到了‘赛博前尘主场世界’，答案昭然若揭。
他知道一些关于F2小队的事情，尽管不清楚他到底了解得有多深——这部分不重要，F2小队的事情不可避免要与雄心裁决大战，以及古神硬币联系在一起。
知道1%与知道100%，区别不大。
重要的是立场。
这里有两个立场分支。
其一是P1391与我们‘敌对’。
这里是生命之庭，如果P1391与我们敌对，他们来这儿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去向自由小队出卖我们的情报，当我看到并且追逐他时，他应该‘报警，喊救命’。
其二是P1391与我们‘非敌对’。
这种情况就有意思了。
所以古晟才说‘不如换个地方说话’。
一行人保持着一段距离，离开壁内空洞，回到了外面的环形城区，整个过程中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作言语，绕开了4号猎手行会。
蓝带着所有人进入了一座巨大的树屋，登上顶楼，钻进了一间私密而奢华的房间。
“这里是生命之庭最大拍卖会场的贵宾室，你们聊吧。”
蓝站在门口，意思是自己就是个看门的。
古晟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柯蒂斯顿了顿，走进房间——这个地方选得很好，除了私密性之外，它的视野还很广阔。
房间一侧的窗户临街，另一侧的窗户正对着正在剧情拍卖的会场，也就是说，如果谁想图谋不轨，往窗外一跳就行了。
柯蒂斯带着自己的人坐在了临街的窗户下，古晟则坐到了另一侧。
彼此之间存在交流的可能，但从哪儿说起呢？
古晟很清楚，那支M713小队估计是没了，他总不可能直接告诉柯蒂斯，你们要找的人被我们弄死了吧？
他想了想……
“好像都是些熟面孔，我记得你们队里有个叫做隼人的家伙，他没一起来？”
此言一出，对面几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隼人已经死了。”柯蒂斯道。
“哦？发生什么事了？”
“他……他背叛了我们。”
“原来如此，”古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上次就觉得你们的气氛很奇怪——所以是有惊无险？”
“是九死一生。”柯蒂斯道。
开场的寒暄并不顺利，气氛一下子又僵住了。
眼下这种古怪的处境，谁先开口，谁就得被占便宜。
是古晟先开了头。
“你们要找的M713，多半已经团灭了——能说说为什么要找他们吗？”
科斯蒂回答不了。
因为他们是受了B996的指使来到这里，无论如何回答，都会把B996卖了。
“看来大家都有些难言之隐，”古晟笑道，“还是我先说吧，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柯蒂斯——这指的不是现在，而是至尊魔女的时候，我们偶然碰上，然后和平离开，事实就是如此，对吧？”
柯蒂斯没有说话。
他最大的困惑就是这个，为什么见过F2小队的我们，安然无恙？
良久，他道：“M713，是被你们团灭的吗？”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
“我这么说吧，柯蒂斯，我不确定M713是不是真的团灭了，我只是觉得很有可能，因为……三个轮回年之前，我还没有成为轮回者。”
柯蒂斯愣了愣，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再准确一点，是我本人对你们没有恶意，不是整个F2小队。”
“你的意思是如果当初在至尊魔女碰上我们的是其他人，我们也会团灭？”柯蒂斯问。
“不，当初在至尊魔女你们不可能碰上F2小队的其他人，因为那次回归，是我的私自行动。”
柯蒂斯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了。
“为什么？”他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看，柯蒂斯，我已经表明了我的诚意，对吧？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找M713小队，或者说……你们队F2有多少了解？”
一问一答，很公平。
但柯蒂斯还是没有回答。
“你们知道雄心与裁决的战争吗？这三座轮回者之城是如何建立起来的？”古晟又问。
柯蒂斯想了想。
“这件事得从我跟你说过的那支精英小队谈起。”
他缓缓讲述，大体上把隼人夺权，然后B996救了他们的过程复述了一遍。
然后便到了关键的问题。
B996为什么要救他们？
柯蒂斯没有谈及这个问题，而是跳过这部分，直接快进到了B996让他们来生命之庭购买情报。
“就是这样，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购买关于赛博前尘主场世界的情报。”
——他甚至没有说，为什么要购买这份情报，也没有提及古晟最初的那个问题，找M713干什么？
因为只需要说到这一步就行了。
这是很聪明的做法。
“那支精英小队没有告诉你们为什么要购买赛博前尘主场世界的情报么？”古晟问。
柯蒂斯只是看着古晟，不作回答。
然后古晟便明白了。
“看来他们已经告诉了你们硬币的事情，他们找到了F2小队持有硬币的线索，是这样吧？”
“该你了。”柯蒂斯说。
古晟笑了笑：“好，我们的队长，叫做杰克张……”
整件事情的轮廓已经初步出现。
那支救下P1391的精英小队，才是‘幕后黑手’，他们不知以何种方式得知了F2小队的消息，他们在寻找硬币，而且……他们‘非敌人’。
道理很简单，如果不是在生命之庭，任何知道F2小队下落的队伍，天然就是敌人。
可只要在古神小队的地盘上，最大的敌人就变成了古神小队，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至少在此时此刻，古晟和柯蒂斯不可能揭发对方，那是一起死。
既然打不起来，那就做做生意咯。
来生命之庭的目的，本来就是搜集F2小队与杰克张的情报。
古晟向柯蒂斯解释了，为什么当初会在至尊魔女遇到他们。
而在解释这件事情的过程中，必然绕不开F2小队的某些特殊情况。
比如这支队伍是支特殊的养殖队，再比如我们想摆脱杰克张的掌控，所以偷偷刷副本，所以才遇上了你们，而你们之所以能看到我们的名字，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明白F2意味着什么。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杰克张把以前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我们，但总体上，我们还是信不过这个队长……”
古晟略过了牛之硬币的事情，只告诉他杰克张确实持有硬币，但具体是什么硬币不清楚……他夸大了F2的强大，比如当时在至尊魔女遇到的穆小姐，是真的‘超级轮回者’，不是假的。
柯蒂斯听着古晟的讲述，心中猛然激动起来。
B996给他的任务只是买情报查内鬼，可这一趟……是超额完成作业了！
原本还以为是撞见F2小队的人，不小心漏了陷，可谁能想到……这是机会Duang的砸脸上了。
“既然你们的目的是摆脱杰克张，那我们不如……”
“停，”古晟叫住了柯蒂斯，“该你了，朋友，你们为什么要找M713？”
“好，我告诉你。”柯蒂斯点头。
当下，他又对刚才自己说的东西作了些补充，主要是B996和他们如何发现F2小队的内容。
这下，线索连起来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大家没有直接的矛盾，如果我牵线搭桥，你愿意和B996的人见一面吗？”柯蒂斯问。
古晟看了门口的蓝一眼：“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我想应该是你们的任务比较重要。”
……
那个内鬼窃取了一些情报，挂到生命之庭售卖，在把他们找出来，确定他们究竟知道多少事情之前，古晟和B996的人都不会见对方，也没有条件。
因为最极端的情况是内鬼知道的东西太多，且他们已经把所有情报卖给了古神小队。
这等于大家全完了。
柯蒂斯和古晟详细的交流了一番，最极端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
因为当时B996是动用联盟的力量搜集情报，在这过程中发生了窃密，窃密内容仅限于‘赛博前尘主场世界’，还没有关联到F2。
“问题是如果他们大量出售关于赛博前尘主场世界的情报，有可能引起古神小队的注意。”柯蒂斯说。
总之现在大家的目的一致，我们都得把内鬼挖出来除掉。
“那你们调查的结果如何？”古晟问。
“我们已经确认了他们现在就在生命之庭，委托簿上有他们的委托，但是……资金不够，恐怕没法完成这次交易。”
“这我可以帮忙，缺多少，我可以想办法凑给你。”古晟说。
只要让P1391去挂个委托，就可以通过自由小队之手进行资产转移，唯二的问题是得出一部分手续费，以及……如果古晟亲自去交易，他毕竟挂着F2的队名，不安全。
“大概两千积分……”
“我想这活不适合你们干。”
这时，门口的蓝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从头到尾，她一直听着。
“为什么？——你是谁？”柯蒂斯问。
蓝指着古晟：“古晟自是不用说，虽然在生命之庭的交易自始至终遵循匿名规则，可他只要出现在自由小队面前，就是风险，至于你……”
“你更不适合，B996的人找你来做这事，实在是太仓促了。”
“为什么我不适合，你什么意思？”
古晟听着蓝的话，心中一动，对，P1391来干这事，的确不适合。
因为我们全程只考虑了两件事。
第一，柯蒂斯去购买情报，买到手，就能知道泄密的范围，就可以评估这件事的严重性。
第二，在交易过程中，他可以尝试试探卖家的信息，从而找到泄密者。
但其实还有两方人马没有被考虑进去。
其一是自由小队，他们在这儿开黑市搞情报交易是为了干什么？赚钱么？
不，也是为了‘情报’。
所以蓝才说，即便交易规则遵循匿名，古晟露面仍旧有风险，因为自由小队会评估每一场交易的买卖双方，即便他们不去获取双方的队名，但至少会考虑一个问题：‘他们买这东西，要干啥？’
如果他们能看出柯蒂斯的水平……一支这么‘弱小’的队伍，买赛博前尘主场世界的情报，是不是太奇怪了？
P1391的确是新面孔，隐秘性无可挑剔，可他们的水平，和他们要买的东西，不匹配。
这样的事情也存在于卖方那里。
如果柯蒂斯想在交易中试探他们的身份，势必要有交流，被识破的可能性，实在是不确定……
“你把钱转给我，我去做这件事。”
蓝举起‘勇敢者游戏入场券’：“我们的实力足够匹配这份情报，同时，我们刚经历了一场惨败，不得不放弃原本准备参与的团战世界，浪费一次入场机会，赛博前尘主场世界，是能无限获得门票的地方，我们有充足的理由购买这份情报，而且我……也是新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