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可小姐，”苏叶说，“重山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他总是善于和别人虚与委蛇。”
艾可差点被一口咖啡噎到——这是什么战术？
通过说自己男朋友的坏话而让其它女人敬而远之？
“呵，“艾可轻哼，“你这不是得了便宜卖乖吗？”
“不，我只是回答你刚刚问我的那个问题，”苏叶说，“你问我，如果一个男人对我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会怎么想，以上就是我的回答。”
“都说这样的暧昧时期是恋爱中最让人脸红的美好时刻，”苏叶说，“但我不这么认为，正相反，我反而觉得这是最令人煎熬的一段时间。”
“在这一时期，首先心动的那个人会费尽心思地收集着对方爱自己的证据，即使那些事情明明脱离了自己所设定的情景后都正常无比。”
苏叶语气坚定。
“我要的，能被我接受的，只有他明目张胆的偏爱和那一句‘我爱你’。”
“所以，他都跟你……说过？”
艾可难以置信。
他看上去明明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极其温柔但又充满冷漠的距离感，却会偏爱着坐在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冷静理智的女人。
苏叶轻抚自己食指上的疤痕，说。
“我们也曾有过一段暧昧期，只是到后来，这些虚无的暧昧却给我们带来了难以逃避的痛苦。”
“在这个时代下，已经没有了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爱情。”
艾可反驳道。
“可是你刚才的话里明明没有一丝你爱他的语气。”
“因为我爱的，”苏叶直视艾可的眼睛，“从来都不是那个永远将自己的野心掩藏在皮肉之下的重山。”
“我爱的那个人，他炙热如同阳光，他值得这个世界对他的好。”
艾可嘴唇颤抖。
“所以，他为了你离开盛氏集团，改了名字。”
她忽然激动起来：“你凭什么！”
“凭我差点为他丢了命！”
“凭我像那个抱着火柴的女孩儿一样，抱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爱意，爱了他十年！”
“凭我是那个付出一切，让他回到这个正常世界里的人！”
苏叶说：“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理解，但现在的袁彻宇就是袁彻宇，跟那个叫做重山的男人没有任何关系。”
艾可愕然：“所以那天在餐厅路看到他，他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吗？”
苏叶说：“我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但爱情是双向的，我为他所做的事情足够配得上他。”
“可是这样，你会毁了他，你会毁了重山。”
“我救了他，救了袁彻宇。”
不锈钢的勺子搅着面前瓷盏里的卡布奇诺，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人之间沉默了很久。
苏叶抬起头，问。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眼中十全十美，无可比拟的那个人变成了一只会将你拖入地狱的恶鬼，你还会爱他吗？”
“我当然……”
话到喉头，艾可却忽然哽住了。
苏叶目光灼灼，黝黑的瞳仁似乎在一瞬间就透过所有表象看到了本质。
“你喜欢他，喜欢的只是那个表现在众人之前的重山，这对于你一直以来所生长的环境来说很正常，但……也很天真。”
“我知道，你想让我离开他，”苏叶说，“但如果我真的离开，他会疯掉。”
艾可惊讶。
“你……就这么自信？”
“不，这是我对他的了解。”苏叶说，“强制性让我离开他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你担心的事情是，即使我消失，他仍然不会接受你。你并不能肯定的说他是否真的喜欢你，不是吗？”
“否则，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我肯定。”
“大家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坐下来谈一谈是好的，”苏叶看看手腕上的钟表，起身说，“但我该说的现在都已经说了，下一步你会怎么做就与我无关了。”
苏叶居高临下的看着艾可，眼神坚定不移。
“艾小姐，我不是那些电视剧里的傻白甜，该是我的人，我会寸步不让。”
她说完，拿起自己的东西，向C医大走去——她的实验还没做完。
艾可坐在咖啡桌前，看着苏叶走远。
忽然莞尔。
这样看起来，苏叶和重山在有些地方还真的是很像。
……
路边的万年青被修剪成圆球状，一旁梧桐树上掉落的几篇枯黄的树叶置于其上，像是一颗颗秃顶的绿脑袋。
苏叶走在路上，不由得想起适才自己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护崽子的老母鸡。
之前的一切顾虑，到这时候，她忽然就释然了。
既然选择爱他，而且为了爱他做出了那么多，那现在为什么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担惊受怕？
她拿出手机，调出拨号键盘，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下了“拨打”键。
她心里怦怦跳，不比那些刚刚坠入爱河的小年轻好多少。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给自己的爱人主动打过去电话。
苏叶裹紧大衣，坐到梧桐树下的长椅上。
第一声拨通音响起后，电话立刻被远在重洋的那人接起来。
没等对方说什么，苏叶组织了很久的语言灰飞烟灭，只是脱口而出。
“我爱你。”
“……”
就这样，一个办公室内的数十人等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的老板用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角度从座椅中一跃而起，然后双手举着手机，抬腿，一步登上了身前的桌子，并用胜利者常用的那种兴奋姿态在桌子上转了一圈。
众人都以为是什么重大项目成功了，所以看到重山这个样子后的第一时间内就开始纷纷拿出手机——清空自己的购物车。
“能让老板兴奋的不成人样，这单一定是赚大了。”
“唉，不枉老子熬了这么多的大夜啊……”
罗南则是一脸紧张外加手忙脚乱的把重山从桌子上拽下来。
他的想法和其他人截然相反：
这家伙是不是犯病了？这家伙不会是又有新人格了吧？这家伙……他不会咬人吧？
而此时重山的脑袋已经被瞬间溢出的多巴胺塞了个满满当当，达到兴奋的极点。
